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1050章 舊友
容華看到顧顏明了的眼神，不禁笑了起來：「果然，你最懂我。」
容華此刻，才是真正得大自在。
顧顏點了點頭：「極有可能，只是那個器靈，到底從何而來呢。以骨龍所說，她是在我離開坤淵之後，才突然出現的。」
明空的眉頭輕輕一動，她低聲說道：「他不是人！」
顧顏道：「是什麼變故？」
顧顏點頭道：「不錯，我懷疑她來自歸墟！」
容華估算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應該就是你來到歸墟海的那一天，歸墟內洞，出現了異變。」
闖過七情陣的，就只有容華與顧顏兩人而已，兩人所用的方法雖不同，但殊途同歸，都尋到了自己心中的大道。兩人這時會心一笑，均覺各自心照。
明空眨了眨眼睛，她感應到兩人之間所存在著的那絲微妙之意，與周遊對視了一眼，同時露出笑容，將手相握，似乎心中也有所悟。
過了片刻，容華才說道：「當年你離開了五行殿，我本來以為，以後再無相見之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說到這裏，容華忽然間「啊」了一聲，他問道：「你來到歸墟海，是哪一天？」
容華聽了，眉頭頓時便緊了起來：「你是說，那個少女，是朱顏鏡的器靈？」
後來，他遇到了闖入歸墟的艾真子，得他的幫助，終於能夠將神魂附在乾靈燈上，並且控制了五行陣法中的南方之洞，在顧顏闖入幻
顧顏搖了搖頭，「開啟歸墟的並不是我！」她知道容華終其一生，都會呆在歸墟之內，因為也就將實言相告，當然波及自己的隱秘並沒有提及，只說了她手中的那面朱顏鏡，被一個少女所奪走。
容華喃喃的說道：「當年七位元嬰大修聯手，攻破歸墟的外層禁制，卻沒有能夠進入內層，原來是因為他們沒有得到那柄金蓮玉鑰。」
顧顏略算了一算，「應該是三十七天之前。」
容華看出了她的疑惑，微微一笑，「當年我回到此地，還以為，此生都不會看破，沒想到，當年在五行殿中走了那一遭，自然而然的就放下了。」
不過當年的容華，只不過是一縷附於燈上的神魂，寄託此燈而生，「現在，你是已經凝鍊成法身了么？」
顧顏想及前事，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她低聲說道：「我也沒有想到如此之快，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吧，這裡有什麼在召喚著我一樣。」
她轉過頭，對容華說道：「我這次，還是想到內洞中去看一看。」她將當年自己在關閉五行殿之後，進入寶鼎中的發現都一一說了，就連那十八間被封閉起來的石室，都沒有隱瞞。
容華這時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這些天來，歸墟中頗不平靜，我就知道歸墟
明空點了點頭，她已經感應到，在身前端坐著的這個青衣男子，是一個已經化形的靈體，而這尊靈體生前的修為，也算不上甚高，大概只有金丹期的樣子。不過他對這張陣圖，卻顯得極為熟悉，就像是浸淫了許久的模樣。
顧顏道：「這是我的猜測，不過，明空看出了她是陰器靈，不是來自於朱顏鏡上，還是哪裡？」
容華道：「我也不清楚，畢竟我身處此地，有諸多限制，上次你發動地水火鳳，關閉五行殿之後，也就關閉了從此地通往內洞的大門，但我能夠感覺到，似乎是某種禁制即將開啟的模樣。」
明空讀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說……」
顧顏也笑了：「畢竟我們曾同闖一關，不是么？」
顧顏不禁喜道：「真是要恭喜你了！不過，你是如何破除了心魔？」她還記得，當年的容華，與她一樣，都是在七情陣中，被情關所困，只是顧顏最終堪破了心魔，破禁而出，而容華卻一直陷於情關，不能自拔。更重要的是，就連容華本人，也並不想看破那一道情關，他情願終生浸淫于那道情關之內，懷念著與他人天兩隔的愛人。
他恭恭敬敬的向著身前的乾靈燈拜了數拜，「如今，我已不需要再藉此燈而存身了。」
容華身處歸墟之內，不知時日之過，但每一日
所謂的看破，放下，並非是真的放下，而是看得透徹，愈看得透徹，記憶得也就會愈加深刻起來。那些年中，他一直念念以求的，是蘇盈的下落，但當他親手送走蘇盈屍身的那一刻，他就真真正正的放下，那一份情，他會當作永久的回憶，存於心中。
顧顏不禁的開口說道：「果然萬法一宗，皆歸大道！」
顧顏聽到他這句完整的話，忽然間反應了過來，一個幾乎快要忘卻的名字，一下子從腦海之中跳了出來，不自禁的說道：「你是容華？」
看破，放下，自在。
這自然不是穢語，周遊明白她的意思，也低聲應道：「是靈體？」
她也感覺到對方的修為，除了對陣法有些了解之外，在她的面前，根本就沒有抵抗之力。可是他的眼神，卻讓顧顏感到有些熟悉。而這裏的布置，似乎當年曾在什麼地方見過……
顧顏點頭道：「不錯，當年在赤浪礁金船取寶之時，我得到了那柄金蓮玉鑰，才能夠開啟寶鼎，寶鼎深藏於幻波天池之下，通過寶鼎，就可以進入歸墟內洞。」
顧顏這時將目光落在了她身前的几案之上，果然，那盞不就是當年她所見過的乾靈燈么？
容華臉上帶著一絲笑容，他輕聲說道：「這還要多謝顧道友，當年你在五行殿中助我，我迴轉此地之後，最終破去了心魔
顧顏的眼睛一亮，容華這句話說得晦澀，但她卻品出了對方話中的真意。
她知道容華當年曾是諸天寶鑒的主人，因此也沒有隱瞞，將自己在蒼梧時遇到寧封子的事情說了，又提到寧封子自從進入歸墟海以來，就一直沉睡。
說起來，這是一個與顧顏淵源很深的人，當年顧顏在進入歸墟之後，被幻陣所困，而當時的幻陣，就是由容華所主持的。他並非是歸墟內的人，而是當年天音閣的下一代閣主，卻在無意之間，被顧紅葉騙走了朱顏鏡，無奈之下，只得進入歸墟，企圖尋找到法子，來破解當前的困局。沒想到被陣法所困，身軀被毀，只留下了一道殘魂，終日在歸墟之中飄蕩。
明空低聲說道：「當年布置歸墟修士，就是朱顏鏡的主人寧仙子，如今朱顏鏡再度現世，歸墟中也隨之出現了異變，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她本來就聰穎，聽了顧顏的話，頓時便將這些事情都聯想起來。
青衣男子微微點了點頭，「正是。」
那個男子聽到顧顏的聲音，全身不禁一震，轉過了頭來，顧顏才看到他的真容，他的面色有些蒼白，身材修長，顯得很是削瘦，他的手中，似乎還拿著一個圓盤，正在上面不停的比劃，顯然他是通過那張陣圖來控制外面的幻陣。他看到顧顏
男子看到了顧顏有些疑惑的表情，不禁苦笑起來，他放下手中的陣圖，隨意的擺在几案之上，然後便站起身來，低聲說道：「顧道友，你真的不認得我了么？」
她當初在七情陣內，堪破情關，走上了自己尋找大道的真路，而容華，也找到了他自己心中的道。不再像當年一樣執迷，因此，他也求得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道。雖然他的修為，遠不能與自己相比，但這份心境，卻足以勝過絕大多數的元嬰修士。
容華當初所戀上的，是坤淵中的妖獸蘇盈，這兩方一個是人，一個是妖，本來兩相殊途，卻都能夠彼此心照，成為生死不渝的伴侶，讓顧顏也感到很是欽佩。她本來以為，容華會一生一世守護著他的那份情，沒想到，在自己離開之後，他居然能夠堪破情關而出了。
周遊與明空，這時已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他的身後，他們兩人聯手，天下間少有能與他們為敵的。而眼前這個男子，身上靈氣很是稀薄，甚至連元嬰都沒有，只不過是一個金丹期的修士。
顧顏的目光也同時落在了他的臉上，可以肯定，她以前絕沒有見過這張臉，但這個男子看她的眼神，卻讓她感到很是熟悉的樣子。
在南海的時候，杜確煉製徹地神針，穿越地底取寶的時候，顧顏還想過，深藏地底的那盞坤靈燈，與乾靈燈是否有著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