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番外

創世

番外

創世

女子哼了一聲,並不理他,寶光向著空中照去,開始還灰濛濛的不見任何蹤跡。
它揚起頭來,望著頭頂上若星漢一般的天空,低聲說道:「先生,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將你的血脈,遺布在這個世上么,還是說,你要等待一個機會?」
就算這枚流星的光芒,似乎比起尋常要耀眼得多,但它們也只不過是抬了抬眼皮,就完全不當做一回事。
在他的身側,有一隻背生九尾的怪鳥,只是身體上的一層羽毛,看上去灰濛濛的,就像是被什麼所罩住了一般。只是在羽毛的掩映之下,依稀可以看出,每一根翎毛之上,都印著一層層的符文,讓人一見便會為之目眩。
他們走出了山谷,來到外面的廣大天地,以為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但是,事實並不像他們所想象的那樣美妙,他們遇到了更為強大的妖獸,差一點便迎來了滅族之禍。後來,在狼狽逃走之後,這一支世上最初始的人類族裔,便分為了數支,分別遷向了四周的荒野。慢慢的,在這片土地上紮下根來。當然,在那個時候,他們還是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強大的妖獸存在,只敢在偏遠的地方,落地生根。
無論妖丹再怎麼微弱,但只要生為妖獸,都可以感應到對方身上妖丹的存在。但這些小獸這時卻開始茫然起來,它們在面前的這兩個東西的身上,似乎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氣息。簡直比這個塵世之中,最為脆弱的小爬蟲還要弱小。
一道流光從天空中飛墜而下,光芒燦爛無比的閃了一剎那,隨後便又在大地中歸為沉寂,就像是天空中劃過的一道流星一般。
它們雖然一直在這個小小的山谷之中生存,但也不是沒有機會見到外面的世界。知道在這個世上,遠有比它們強大過無數倍的存在,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毀天滅地。而它們這些妖獸,似乎也生來就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只要見到一隻妖獸,無論實力如何,它們都能夠有所感應。
他屈指輕輕一彈,在他的眉心之處,一滴精血便已經自行飄了出來,落在玉匣之上,隨後整個玉匣便化作一道氤氳的光華,徑直落入怪鳥的頭頂之處。
道者洒然笑了一笑:「這裏本來便處於九天之外,不入輪迴之所,何必非要如此辛勞,動用先天靈寶?」
女子沉聲說道:「創世典可生、可滅,生則演化混沌,自創天地,滅則毀天滅地,萬物化于塵灰。他就是因為創世典這樣的大神通,自創一界,最終以他本來的混沌血脈,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反噬之力,只能避于『歸園』之中清修,才讓我們找到了機會。」
他的神色並不變,臉上露出微笑:「希望我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說完這句話,他的身軀,連同坐下的石棺,便完全被黑暗所吞沒。
這一句話似鴻雁飛零,並沒有任何妖獸聽到。
直到有一天,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山谷之內,誕生了一個與其它妖獸均不同的存在。
而眼前這些看上去如螻蟻一般,無比卑微渺小的「人」,則是它將來的希望。
也正因如此,它並沒有下令,要在這個世上剷除這些人類,讓人類得以度過了最初的繁衍生息之期。
道者微笑著說道:「我並非將你當成貪生怕死之輩,只是你,不想有朝一日,再回到此處找我么?」
這個稱呼,讓它感到無比的莫名。因為這個地方,也叫做人界。這是當年道者所親手定下的名字。它當時還感到困惑不已,還曾經考慮過,要將自己的後裔,也定名為「人」。
但五大妖王,這時已經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只是在青天峰上的神鳥鳳凰,並沒有法旨頒下,因此,它們也沒有太過在意。
這也是人類能夠在這個妖獸橫行的世界上,生存發展壯大之根基。歲月流逝,如滄海桑田,就像是顧顏當初在秘境中所見到的那樣。
它們都沒有留意,在這座山谷正中的岩石,已有一處凹陷了下去,一面晶瑩剔透的寶鏡,正鑲嵌在其中。柔和的光芒,依著日月輪轉,就這樣照在兩尊塑像的身上。
怪鳥不停的鳴叫,那名道者卻似毫無反應一般,它一急之下,便伸出腹下的一對長爪,居然生生將道者從半空中拖了下去。
但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流露出來足以毀天滅地的強大氣息。似乎他們只要一舉手投足,便足以將一個空間毀去。
如同顧顏當年在秘境中所見的一樣,三皇五帝,作為人類的最初始祖,他們建立了自己的語言、文字,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留下了光輝而燦爛的文化,讓人類開始走向自己的巔峰。
在這個鳳凰以下,五大獸王所統治的世界之中,每一個妖獸,都根據其實力的強弱,而各安其位。通常來說,它們在第一眼見到對方的時候,便可以看出,對手的實力強弱,以及如何應對之法。這個世界的處世法則最為簡單,似乎就這樣萬古不變的輪轉著。
這讓鳳凰感到大喜過望,這些年來,早就已經不過問世事的它,一口氣抓了不少的人類後裔,然後,便躲在自己的青天峰上,研究兩種血脈之間的聯繫。
眾人像是都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齊齊不發一言。
它這時站在整個世界最高處的山峰上,放眼望去,下方冰雪一片,日光灑下來,照在無盡的冰棱上面,耀出奪目的光華來。
道者笑了,伸出手來,撫著它的頭頂,「當年我于混元台下,開壇講道,爾輩皆我坐下弟子,能夠度過九重混元大劫,留存於世的,無不為一界之主,沒想到能夠與我相伴至此的,僅你一個罷了。」他長嘆一聲,道:「我孕混沌而生,體大道之妙,只是天道無常,本無完滿一說,今日便當是我歸去之日。此乃大限,你又何需悲傷?」
什麼是人?
可是這兩個傢伙的外表,與自己先前所見的迥然不同,到底是什麼東西呀?
而混沌空間的留存,則是修鍊第一重創世典,然後得而晉階,所不可或缺的部分。這讓鳳凰感到無比的苦惱。
「人界,那是九重天之中,最為荒蕪之地,也是諸界之中最為低端之處,如今尚無生命的存在。此界之事,當由我等八界之主共商才是。」
這兩個世上所最初的人,自然不會知道,他們之所以沒有能強大起來的原因,是因為上界的那些強大存在,即使以他們無比強大的法力,在創造一個生命的時候,也依然出現了無法預測的偏差,只好將那些道法刻在他們的神魂烙印之中,讓他們自行領悟。
但慢慢的,他們開始領悟到深深刻在靈魂烙印之中的精髓,那名為「道」的東西。
再過十萬年,人類修士,終於佔到了上風。這一次,他們在那些大修的帶領之下,將這宇宙之中的大量妖獸全都消滅,然後將五大獸王,困於他們所鑄的秘境之中。自此,人類一統天下。他們佔據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地方,最好的天材地寶,仙山洞府。由此,昭示著混亂的太古時代的終結,這個世界,正式進入了人類所統治的上古時代之中。
「就算他能夠創世,但天地間總歸有自然的法則在,不能讓萬事都由他的心意運轉,雖然我們不能前往人界,但未必不能對其施加影響。」
它張揚著雙翼,飛騰了起來,低聲道:「原來這裏,就是你留下的最後那一片天啊……」
它們不知道,這樣的感應,是來自於它們身上所存在著的妖丹。
怪鳥聽了他的話,臉上露出喜意。這時道者已經說道:「當年我於五神山下講道,大方岩上分寶,唯有此物未分,今日,我便將它贈予你。」
這時,山谷之中的資源,已經無法供他們再行生存。他們只能一步步的向外突破,自然,這時在山谷中的那些小獸,以及它們的後裔,因為生存資源所起的衝突,已經不止爆發過一次的大戰。在最開始,這些人類,自然處於了完全的下風。
混沌初開,鴻蒙始判,元始而生天地,再分天、地、人、神、仙、魔諸界,共九重天,統治天地萬物。于諸界之中,六道之外,空間夾縫之內,似乎有一片亘古以來,便從未改變過的空間,看上去不過灰濛濛的一片,卻似蘊含著亘古以來所從未有過的奧意一般。鴻蒙塵灰,於此凝結,似乎宇宙時間,都於此凝滯一般。
自此以後,人類與妖獸的大戰,便成為了蔓延整個世界,從不停息的戰火。
九重天界,其中八界的生命都繁盛無比,自成天地,只有人界一片荒蕪,沒有一絲一毫生命存在的跡象。當那隻已變身為鳳凰的怪鳥睜開眼睛,自己正處在一片混沌天地之中,而這片天地,仍是茫茫一片。雖然青山綠水,處處縱橫,但這一片天地中,卻沒有一絲生命的存在。
她回頭說道:「如今,我們八界之間,彼此的紛爭,是否可以先做一個止歇了吧?」
怪鳥似乎也知道此時之勢,非人力所能挽回,不禁哀傷的低下頭去,低聲鳴叫,似乎要訴盡心中的悲傷一般。
它哀傷的鳴叫著,臉上滿是不舍之意。
一眾蹙眉良久,女子的臉上,忽然間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時,外界那一團團灰濛濛的氣息,像是受到了什麼無法承受的巨大壓力一般,一片片的空間紛紛向著四周碎裂,道者清晰的感受到,有一股股熟悉的氣息,正飛快的向著他接近過來。
一個女子道:「我也不太相信,只是,我已經感受不到他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氣息!」
但是這些人類,在生出混沌空間之後,絕大部分都漸漸死去,極少有能夠將混沌空間傳世的。
由是,人始生焉。
這一對男女這時才站起了身來,在方才的一瞬間,他們如同是頓悟了一樣,在腦海之中,出現了無數的畫面,只是這些畫面,在出現之後,又全都飛快的掠過,讓他們甚至沒有機會去記憶。只是這些畫面的掠過,已經在他們的腦海中,造成了一個極深的印象。
隨後,一道毫光,便破天而下,伴隨著深深的長嘆之聲。這兩尊雕像,上面沐浴著光輝,便如同活了過來一般。而鑲嵌在岩石中的那面寶鏡,這時卻已破空飛去,不見蹤影。
道者被怪鳥生生的拖下了原地,長嘆了一聲,睜開雙目,說道:「我身已化入宇宙洪荒之中,與萬古同朽,你又何苦要喚醒我呢?」
那個金甲武士道:「當初他以九重創世典,自擬天地法則,生生造出人界,又用法則所限,讓人界與其餘八界連通,但其通道只有單向,讓我們都不得其門而入。想必,就是打著今天的主意?」
依著它本來的血脈,而衍生出來的五個最為強大的生命,便成為了這世上最早的神獸之王。隨後,它們的血脈,又一層層的繁衍下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龐大無比的世界,終於被無窮的妖獸所充斥。
有人哈哈大笑起來,但卻又有個陰利的聲音,將這記笑聲打斷,那個女子冷冷的道:「一直伴隨在他身邊的,那隻鳥去哪了?」
她的聲音似乎更加的大了起來:「只是,那部創世典,哪裡去了?」
他伸手輕輕的推去,怪鳥就像是身體不由自主一般,向著下方飛去,似乎要離開這個空間之外。
在山谷中,一片平坦的地面上,這時已經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一個火紅色的石球,就這樣的牢牢的鑲嵌在地面之上,再也動彈不得半分。
女子輕輕的笑了起來:「天地之內,陰陽五行,各界分佈,自有定數,如此才成一界之天下,他欲彌合諸界之分,豈不是逆天而行法,註定不能長久。」
他留在自己體內的血脈,似乎已與本身的生命融為了一體,現在,就連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算不算是一個完整的自己,與先前又有什麼不同。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似乎才回過了神來,向著天空叩拜。在他們那最初少得可憐的記憶之中,只記得是數位仙人合力,將自己所創造出來的。而他們在這個世界上,也有著自己的使命。
這隻怪鳥,這時正低聲的鳴叫著,眼中頗有惶急之色。而在不遠處,已經傳來了嘈雜的人聲,正在由遠及近,飛快的向著這裏靠近。
女子冷若冰霜的臉上,這時露出了一絲冷笑,「你們都忘了,最早我們於五神山下,聽道說法之時,他曾經說過什麼?」
像這樣的皇,一共出現了三個。這三個皇,與普通的人類不同,他們會修行,有法力,而且,能夠總結出一套適合人類修鍊的法術,在他們的帶領下,人類開始慢慢的壯大起來,他們的能力愈加的強大起來,可以打敗那些野獸,在這個塵世之中,佔據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但人類的生存能力,頑強無比,勝過這世上所有的妖獸,他們慢慢的紮下根來,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人類的數量,已經成長到一個無法想象的巨大數目。也就是在這時,才引起了神鳥鳳凰的注意。它這時才發現,在這個世上,居然還有不是源於自己血脈的存在。
它們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兩座塑像,這是什麼東西,這樣的外形,似乎從來沒有見過?
道者默默的看著它的身影消失,微微一笑,又重新坐回了石棺之上的原處,他低聲的吟念起了咒訣,隨後,他的整個身軀,便被一處不知從何處飄來的黑暗所籠罩。慢慢的,將他的身影都沒入了陰影之內。
道者淡淡的道:「此名創世典,此物不在靈寶之列,不入輪迴之屬,與天地同在。習得此典,便可——創世!」
在這個女子的身邊,淡淡的響起了一個聲音,卻並不見身形,仔細看去,才會發現,他本來是被一團黑氣所籠罩,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只能淡淡的看見一個輪廓。
女子咬碎了銀牙說道:「那當然,在這世上,原本只有八重天,這第九重天,人界所在,本來就是他生造出來的。他就是要用這第九重天,彌合天地,歸之一同。」她冷冷的停住了話頭,環視眾人,說道:「你們別忘了,我們為何對他如此忌憚?」
這隻鳳凰,它已經成為了一界之主,它也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經成為了不于當年同在五神山下聽道的,那幾個最為強大的存在。
而且它們的心中也很疑惑,這兩尊塑像,到底是誰弄出來的?
大家聽了她的話,臉上都露出恍然的表情,「果然仙子大才,能想出如此的法子!」
大家聽了這三個字之後,全身都不禁一震,雖然他們現在已經能夠確認,這個讓他們心中忌憚無比的道者,這時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但聽到「創世典」這三字,仍然會忍不住為之心悸。
老者沉聲道:「他身為混沌血脈,天下間只此一支,萬劫不滅,與天地同壽,就算是我們,也無法將其消滅,只能禁錮之。如果,他真的把創世典,連同自己的血脈,讓那隻死鳥,帶到了人界……」
女子露出了一絲笑容,她低聲道:「既然他將這一界稱為人界,那麼我們所送下去的這個生命,便也可以稱之為『人』。」
忽然間,在毫無徵兆之下,一道金色的光柱從天而降,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花,只覺得睜目如盲。女子已以極快的手法,將那面寶鏡收回。低聲道:「那隻死鳥,被他送到了人界!」
這就叫作——道!
那些小獸這時又從岩石的縫隙之中跳了出來,好奇的看著這兩個傢伙,吱吱的叫著,像是在互相交流一樣。
只有在山谷中築窩的幾隻小獸,它們有些莫名的向著山谷內看去。
這兩個塵世上最初的人類,他們的軀體脆弱無比,根本無法承受這塵世上的暴雨狂風,無比惡劣的環境,只不過活了幾十年,便先後死去。
它已不知道在這個世界,呆了多少萬年,但自始至終,它仍然沒有悟透道者種植在它體內的混沌血脈,創世之典。這讓它的心中,不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究竟有何用處。
他們站起身來,看著周圍有些好奇,又有些惶恐的小獸,微微笑著說道:「我們兩個,叫作——人!」
那些小獸圍著塑像轉了半天,像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有的小獸還試著用塑像的姿勢站立起來,可是沒過一會兒就摔倒在地。
又是不知多少個日夜過去,一個深夜,在天空之中,似乎傳來了微微的一聲輕嘆,「想要再造生命,居然是這樣的難!如果不是用他當初在大方岩上所留下的神泥,以及那一頁創世殘篇,還無法造出這樣的存在!」
這個石球雖然奇特,但在它們的眼中,看上去也只不過是好玩罷了。這些山谷中的小獸,就把它當成這漫長歲月中的一個玩物。
作為這個世界上最為古老的鳳凰血脈,為創世之祖所親手締造,在這個塵世之中,至高無上的存在,所有的妖獸,都是它源流而下的分支。也就都與它的血脈相似,生來便具有一枚妖丹。無論血脈無何異變,這始終是不會改變的根本。
在道者離開原地之後,在他的身上,才顯現出來,那是一尊碩大無比的石棺,被牢牢的封死,在石棺之上,居然已被坐出了深深的凹痕。顯然,道者坐在這上面,已不知有多久沒有移動過了。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它親手去抓了一個人來研究。並且,真的從人類的血脈之中,找到了與自己血脈內,那創世典的某種微妙的聯繫。
日子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過去,那些盤踞在世上的大妖們,就這樣的繁衍著生息。而站在五大神王最頂端的神鳥鳳凰,它在繁衍出了這世上的萬千妖獸之後,似乎就開始收心養性起來,極少再在世上留下血脈。
那麼,現在所出現的「人」,是否與當年的道者,有著某種聯繫?
道者哈哈的笑了起來:「天地萬物,應劫而生,應劫而滅,緣起緣落,本無定數。就算是我,也避不開本命的劫數。只是何必要你與我一起陪葬,你走吧!」
這時外面的喧囂之聲已經愈加的欺近,還伴隨著法寶之聲,似乎有人正在攻打外面的禁制。
但頑強無比的人族,仍然在堅持著反擊。而人類中的精英修士,也開始如井噴一般,層出不窮。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來為宙。
在最開始,只是爆發了幾次小小的衝突,人類的死傷遠過於妖獸。但人類的學習與創造能力,極為強大,慢慢的,在人類的族群之中,出現了幾個能夠更快更早的領悟道法,甚至可以再創功法,進行修鍊,帶領著眾人對抗妖獸的人,這樣的人,便被後來的人們稱之為——皇。
她揚了揚手中的朱顏鏡,說道:「我們手中,共有十九件先天靈寶,合靈寶之力,便足以再造一個生命,這個生命,不列於八界之中,不習八界之法,我們將它送到人界去。便是我們在人界的耳目與手足。」
但它的心中,即仍然感到十分的茫然。
「他應混沌而生,是真正的界上之主,只要有他的存在,我們便終究無法在諸界稱王。只是這個老傢伙,甘心的隱於這『歸園』之內,說是欲平息這天地間的傾斜之氣。」
只是現在,他們每一個的臉上,都極是肅穆,身處在這個灰濛濛的空間之內,看著黑暗不停的將眼前的一切吞噬。卻都沒有出手阻止。
直到有一天,天空中忽然間雷光大作,暴雨傾盆,一道閃電毫無徵兆的飛劈下來,在那一刻,它們都見到了無比耀眼的光芒閃過,當雷收雨住,它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那個石球,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兩個用泥所塑成的像。
與此同時,周圍的空間屏障終於碎裂,露出一個個的身影。他們有的身穿金甲,身材高大,有的身披法袍,極是清瘦,有的身材妖嬈,嫵媚非常。
女子冷笑著說道:「因為他有著我們始終無法比擬的大神通——創世典!」
在這灰濛濛的空間之內,有一位身材高大的道者,他這時正安然的端坐于虛空之中,臉上的神情如古井不波,似乎從外面所傳來的喧囂之聲,對他來說,便似從未有過一樣。
怪鳥「吱吱」的叫著,用力的搖著頭。
過了良久,那個身披金甲,面容威嚴的戰士才說道:「他真的便這麼去了?」
這個問題,它一直都沒有解決。
雖然它如今已成為一界之主,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它心中那極為強烈的願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重新見到,那個曾經創造自己生命的存在。
慢慢的,他們開始領悟到了最初的道法,憑藉這些粗淺無比的道法,他們第一次,將看上去極為強大的妖獸打敗。那些小獸和它們的後裔,被這樣得意忘形的人類,屠戮一空。
大約經歷了十萬年的時光,人類終於從節節敗退,變成了有所小勝,又過了十萬年,雙方開始互有勝負。
眾人聽了她的話,全都愕然無比。
道者道:「如今八界各有所屬,唯有人界一片荒蕪,只是天地輪迴,自有定數。另外諸界,都已沉寂得太久,將來必是人界大興之日,我就將你送到那裡吧!」他的手指一彈,無數金色的符文便已從指尖飛出。
「你曾說,這裡是人界,那麼,到底什麼是人?」
女子道:「人界是他所手創,其靈氣運轉的規律,維持在一個極為微妙的平衡之中,我仙界中人,若是下界,便會打破這個平衡,受體內靈氣反噬而死。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決的法子。」
但慢慢的,人類開始不甘於寂寞,他們向外擴充勢力,而人類與妖獸一族,像是天然的敵人一般。
他這時的神情平靜下來,緩緩說道:「當年我于大方岩上,分十九件先天靈寶,眾人盡皆自取,只有你不取其一,願隨我修行,如今,你可後悔?」
他們在睜開眼睛之後,也都顯得很是茫然。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處。
這便是世界上,所出現最早的兩個「人」。一男,一女。
它揚著雙翼,飛上了天空,踏遍了這世上的每一個角落。道者所留下的創世之典,深深浸透在了它的血脈之中。讓它可以不借用生殖之法,便可以一己之身,繁衍生息。
而這些存在,則被他們自己所稱為「人」!
老者道:「他曾說過,天地之分,原本平等,萬物歸之一同,而九重天最後彌合的希望所在,就在本來荒蕪的人界之中。」
然後,他們的族群便再度發生了衍變。開始只是小小的部落,然後慢慢的聚集起來,成為龐大的族群,甚至名之曰國。而國之首領,便被命名為——帝。
在塵世的暴風驟雨之中,艱難圖存,所成長起來的人類,終於開始慢慢的發展壯大起來。在這個世界上的大片荒涼之地中,都留下了他們的腳印。只是,在這個時候,他們還沒有膽子,去挑戰那些強大的妖獸。
老者道:「你待如何?」
但這些所繁衍出來的後代,其中的絕大部分,也讓鳳凰感受不到一絲一毫,與創世典之間的聯繫。只有萬中無一的後裔,才會在體內,生出混沌空間。
一個身材清瘦,面色慘白,披著一襲青袍的老者道:「他應天地而生,自然欲做界上之主,只是逆天而行,畢竟不得善果。如今此地已被我們所封閉,八界之分,當永鎮於此。他再也沒有蘇醒的那一天了。」
她見眾人不語,便一伸手,從懷中取出一面銹跡斑駁的銅鏡來,向著空中照去。
那個金甲武士說道:「你這面朱顏鏡,是你們仙界之中,鎮壓天柱之寶,壓制古往今來,歲月流逝之變,你居然也捨得將它帶出來了?」
但他們所留下的後人,卻一點點的繁衍壯大起來。大概過了幾萬年,他們終於有機會走出這個山谷,來到外面更為廣闊的天地之中。隨後,他們便遇到了更為強大的妖獸。
怪鳥「吱吱」的叫著,一副憤怒的模樣。
在鳳凰藉著人類,繁衍血脈的這個過程之中,有一些生命力極為頑強的人族,得以它傳授道法,在它的身邊侍候,成為妖獸一族中最為強大的鳳凰一族的僕從族,鳳凰便依頭頂上星辰的名字,將其族裔,命名為「太昊」。
由此,這兩個人便在這個塵世之中,落地生根,一男一女,彼此交合,繁衍生息。而這個無名的山谷,也就成了他們最初的繁衍之所。
他的手掌于胸前托起,在心口之處,一道白光緩緩飄了出來,落在他的掌心。看去似乎是個玉匣,在裏面有著薄薄的玉冊。上面全是艱深無比的文字。怪鳥一個也不識得,它茫然的看著道者,眼中滿是不明之意。
他的手指一彈,一道足以貫通天地的光柱便這樣投射下來,這隻怪鳥不由自主的被吸入金光之內,隨後,便在這個空間之中消散。
只用兩條腿著地,可是身上又沒有生出翅膀,明明還有兩條前腿,可是為什麼要立起來呢?
她淡淡的道:「我們以靈寶之力,穩固住人界通往另外八界的通道。此法便可稱之為——飛升!」
一道道的金光從天空降下,曼妙的綸音不停響起,怪鳥似乎有些痛苦的叫了起來,它的整個身軀,都已被沒入了金光之內,那一層層的灰色翎毛,這時全都退去,所露出的,是燦爛無比的金色翎毛,九條長毛肆意的搖擺起來,無數符文在它的身上奪目而出,道者低聲道:「涅槃!」
在最開始,他們與這些小獸,毫無芥蒂的生活在一起。因為它們彼此之間,都是那樣的弱小,沒有一絲一毫的傷害之意。
眾人一愣,目光相對,均不答。
在最開始,由五大妖王所帶領的妖獸一族,一直殺向人類的聚集之地,殺得他們節節敗退,血流成河。
但這時它已經大概可以確定,將來,重回九重天界,將道者喚醒的希望,就寄托在這些「人」的身上。它雖然敏銳的感到,這些「人」的存在,或許會讓自己陷入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但它一直沒有忘了自己的使命,這個塵世,並不是它久留之地,它總有一天,要重歸九重天界,將那些背叛了「他」的一界之主,都踩在腳下。
這些被它所收取的人類,絕大部分,後來全都死去。只剩下一小部分,能夠承受它的神威,為它繁衍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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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奇景,雖然並不常見,但在那些壽元隨隨便便就可以達到數萬年的大妖面前,也算不得怎麼一回事。而且這個山谷又是這樣的無名,甚至都沒有成名的大妖會向這裏投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