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常存抱柱信
第222章 隔膜
「還是不了。我本來就是聽了一耳朵。若是有人故意傳的，讓夫人曉得，豈不是又是一場氣生？還是不了。就算真有其事，侯爺對那女人也有限。若是真得看重她，早讓那紅顏知己進府了。如今一個多月，侯爺什麼話都沒有說過，還要外面的人傳來傳去，可見那人撐死就是侯爺在外麵包的粉頭。不過是個外室而已，能有多愛重？」知禮看得更明白些，將好處壞處一條條跟知節說清楚。
知節在床上翻了個身，更是心神不寧。她知道，自己和知禮，本是夫人的娘親給夫人預備的通房。如今夫人嫁了好幾年了，自己和知禮年歲也日漸大了，可是夫人還是一點口風都不露。到底是給侯爺做通房，還是做主把她們聘出去，總得給個話吧？
安排好上夜的人手，還有侯府二門上，以及晚上值夜打更的排班，歐養娘才回到廂房歇下。
知節就道：「是不是侯爺在外面有了女人？」
歐養娘笑著將食盒接過來，打開蓋子，端了一個小小的燉盅出來，還有一個甜白瓷小碗。
內院的這些下人，都是跟杜恆霜一條心，所以格外關注杜恆霜是不是跟侯爺夫妻關係和睦。
知禮搖搖頭：「不曉得。」
杜恆霜倒不急著進屋了，自己走到圈椅上坐下，看了知節一眼。
剛才那一幕，實在是嚇死她了……
就是從夫人回來一直到現在，她還沒有跟侯爺行過房。
蕭士及靠坐在床上，手裡
歐養娘看了知數一眼，又朝地上跪著的知節努了努嘴。
「夫人說，明天要找我們過去說話，你要不要把這件事跟夫人說一說？」知節忙道。她倒不是非要給侯爺做通房不可，只是不管做還是不做，總得給個準話。這樣不上不下地吊著，算怎麼回事呢？
知節悄然道：「家裡應該沒有人跟侯爺偷上。」
柱國侯蕭士及也算是新貴，目前只有夫人一個女人。無數雙眼睛都盯著他們夫妻。畢竟大家都把夫妻行房的次數，看成是夫妻關係是否和睦的重要依據。
知節躊躇半天，才猶豫著道：「知禮，你……想過沒有，夫人到底對我們是什麼打算？」
這件事也一直在知禮心裏打轉。可能不止知禮，整個上房的丫鬟婆子，心裏對這件事都有疑惑。
「那你為什麼躲著我？」蕭士及手掌微一用力，將杜恆霜帶著在原地轉了個身，變成正面對著他。
「那就是在外面有了女人。」知禮繼續跟知節咬耳朵：「我聽說，侯爺這一趟能死裡逃生，是被人救了。外面有人在傳，說救侯爺的，是侯爺的紅顏知己呢……」
杜恆霜點點頭：「我去浴房泡個澡。今兒累了一天，怪乏的，你早些睡吧，別等我了。」說著，匆匆忙忙就要往浴房裡走。
杜恆霜笑道：「真是如此？」
從燉盅里舀了兩勺湯放到碗里，再
知禮悄然點頭：「雖然沒有人說，但是大傢伙兒都在犯嘀咕呢。」
知節停了下來，在門口頓了頓，才慢慢走了回來，來到杜恆霜跟前站定。
杜恆霜道：「現在給我吧，喝了你們也好下去歇息。累了一天了，大家都不容易。」又道：「還有一天，就是宴客的時候了。大家再堅持一下，都大宴結束，一定按等好好賞賜大家。」
「霜兒！」蕭士及低叫一聲，掀開被子下床來。
「下去吧。」杜恆霜放下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知禮掀開被子，才躺了下去，舒舒服服地嘆了口氣，道：「什麼事？」
看見知節嗖的一下子鑽進來，知禮直起腰，皺著眉頭道：「大晚上的，你慌慌張張做什麼？敢是後頭有個鬼在追著你？」
蕭士及沐浴的時候，一般不要下人在跟前。伺候的丫鬟一般都是等在裡屋，等著裏面的人洗完了，才進去收拾浴房，將衣衫抱出去給洗衣房的丫鬟婆子清洗。
歐養娘就帶著屋裡的丫鬟婆子都出去了。
知節聽了，方才放心，回自己床上睡了。
知禮一下子坐了起來，瞪著眼睛問知節：「你想幹什麼？」然後警告知節：「你可別豬油蒙了心，帶我跟著受累啊！」
知禮正在鋪床。
杜恆霜接過小碗，用勺攪了攪，才慢慢一勺一勺喝完。
上房裡面鴉雀無聲，丫鬟婆子都垂手侍立在兩旁。
知節忙點頭，逃
「嗯。然後呢？」杜恆霜淡淡地問道。
杜恆霜明白過來，大概是黃花大閨女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身體，所以有些害羞吧。也是人之常情。
杜恆霜放下月洞門的帘子，回頭叫道：「知節！」
知節想了想，也躺了下來：「你說得也是。不過……」
對於大齊的大戶人家來說，主人行房與否，根本就不是秘密。房裡貼身伺候的丫鬟知道，外面值夜的婆子知道，洗衣房裡每日洗衣衫被單的媳婦子知道，就連茶水房、廚房燒開水的粗使婆子都知道。
知節吃了一驚：「真是這樣？夫人知道嗎？」
「行了，下去吧。」杜恆霜道，又叫住知節：「明天你和知禮都過來一趟，我有話要說。」
杜恆霜「哦」了一聲：「侯爺喚誰進去？」
杜恆霜的腳步頓了頓，又要往浴房裡走。
而正房這邊，杜恆霜出去又查了一趟各處上夜的情形，才回到屋裡。
「回來了？」蕭士及放下書，起身將白玉宮燈的燈芯挑了挑，那燈爆出一朵燈火，剎那間又暗了下去。
「知禮？」知節睜開眼睛，叫了一聲。
她們都知道，一旦侯爺納了新歡，柱國侯府後院的格局，就要徹底被打破了。
知節嚇了一跳，惴惴不安地抬頭，覷著眼睛偷偷看了杜恆霜一眼，又趕緊低下頭，道：「夫人，是侯爺在浴房裡喚人進去，夫人不在，奴婢就斗膽進去了……」
杜恆霜笑了笑，淡淡地道：「當然不是，我怎麼會埋怨呢？如果沒有你從軍，我們也沒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封妻蔭子，你可都做到了。」
歐養娘帶著一個小丫鬟，拎著一個食盒走進來，對杜恆霜道：「夫人，養胃湯煮好了，夫人現在喝，還是等一會兒再喝？」
知節的臉更紅了，卻還是點點頭：「確實如此……」
侯爺的那話兒，怎會那麼大。她看得清清楚楚，侯爺一看見她進來，那裡便硬戳戳地直了起來。
知禮鬆了口氣，復又躺下：「我道是什麼。你急什麼啊？夫人是厚道人，不會對我們不管的。」
蕭士及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霜兒，你為什麼一直躲著我？從你回來，一直到現在。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啦？你是不是還在埋怨我，不該拋下你們母子三人去從軍？」
這邊正院上房裡，杜恆霜嘆了口氣，道：「知節，你的年歲也不小了，若是侯爺願意，我跟侯爺說了，讓他把你收房吧。」
跟著杜恆霜一起進來的知數忙道：「知節，你剛才怎麼回事？慌慌張張不成個體統。不是讓你在裡屋伺候侯爺沐浴，你跑個什麼勁兒啊？」
知禮壓低聲音道：「我聽洗衣房的婆子們說葷話，說男人一旦開了葷，是離不了女人的。一夜兩夜還行，十天半個月不在家裡碰女人，不是在外面打了野食，就是在家裡偷上了……」
知節道：「侯爺喚人跟他換一套中衣，
知節覺得渾身燥熱，索性坐了起來，擁著腿上的薄被，皺著眉頭道：「我能幹什麼？我就是白問問。難道你忘了？我們本是夫人給侯爺預備的通房……」
知節的臉更紅：「奴婢進去……看見侯爺……沒有穿衣衫……」
知節「嗯」了一聲，掀了自己的被子就躺下了。她面朝里睡著，心裏還一直怦怦跳得厲害……
知節忙跪了下來，低著頭，小聲道：「奴婢……奴婢……」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我哪有躲著你？我這不是忙嗎，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我……我很累……」杜恆霜喃喃地道。
知節從自己床上起身，來到知禮的床上，跟她並頭擠在一起，悄悄地跟她咬耳朵，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知禮，你發現沒有，夫人回來一個多月了，還從來沒有跟侯爺……」
現在還沒有新歡進府，侯爺就不碰夫人了，以後可怎麼處？——這種狀況，著實讓她們擔憂。
知數笑著使了個眼神，讓歐養娘放心。
知數忙道：「侯爺在沐浴，當然沒有穿衣衫。你見過誰穿著衣衫沐浴的？——就芝麻大點兒事，還值得你慌慌張張跟丟了魂兒似的？」
目前柱國侯府內院的下人，全是杜恆霜當年從杜家帶來的。蕭家原有的下人，被蕭士及整肅過幾次，後來又被蕭泰及清洗過幾次，如今所剩無幾，全數都到外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