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常存抱柱信
第232章 提醒
不過她這樣說了之後，歐養娘只笑著對她說，老夫人如果不想習學這些規矩制度，那麼為了侯爺的前程，和整個侯府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著想，就只有把龍香葉送到家廟去修行，為蕭家人祈福了。因為只有這樣做，龍香葉才不用頂著侯府老夫人的頭銜出去交際，也不會因不懂規矩，給侯府惹來殺身大禍了。
蕭泰及和龍淑芝當然沒有不滿的，雖然他們也有些心虛，但是蕭士及和杜恆霜回來之後，並沒有多加責怪他們，待他們一如既往，訕了一陣子，他們兩人也就若無其事了。
龍香葉便知道是在提醒她「食不言、寢不語」，面上一紅，只好悶頭苦吃。
酉時是下午五點的時候，是一般人家吃晚食的時辰。
那女教習在旁邊看見，便輕聲咳嗽一番。
「歌舞伎和耍百戲的都預備了嗎？」龍香葉這段日子跟著女教習學得不少世家大族的日常世情，免不得要拿來顯擺一番。
講完一段規矩，龍香葉還要全數背誦下來，甚至要寫讀後感，一直要寫到女教習滿意為止。
蕭嫣然便讓丫鬟看著平哥兒和安姐兒，自己跟著龍香葉進到她的暖閣裏面。
蕭士及忙笑著道：「自然不是。我知道娘是極疼霜兒的，不過娘這陣子在內院修身養性，沒有怎麼出來，恐怕不知道這些事情。」
平哥兒和安姐兒有些疑惑。
吃完早食，喝了泡上來的消食茶，龍香葉才問道：「今日的大宴準備得怎樣了？
平哥兒還隱約記得陳月嬌，不過，他對陳月嬌的印象並沒有別人覺得的那樣好。因為他比安姐兒記事早，心裏也有成算得多，便上前一步擋在安姐兒前面，對龍淑芝道：「二嬸嬸，那個母親不是好人，她想害我娘，二嬸嬸不知道嗎？」
一般世家大族的重要宴飲，都是在酉時開宴，然後吃酒娛樂，一直到入夜。能參加這種宴飲的人，當然非富即貴，是能在宵禁之後，依然在城市中行走的人。
蕭士及和杜恆霜過來請安的時候，龍香葉剛在佛前誦完經，準備去吃早食了。
結果她沒料到，每天天不亮，她的大丫鬟蘭草就將她叫起來，又是誦經，又是念佛，還要等佛前一柱香燃盡了，才能去吃早食，說是世家大族的老封君都是這樣過的，清晨誦經是為了給家族中人祈福，保佑家裡人身體康健，長命百歲，家族昌盛，綿延百年。
杜恆霜忙道：「多謝婆母記掛著。都已準備妥當，只等酉時開宴。」
外屋裡，正好龍香葉的丫鬟出去辦差，女教習在廂房準備今日要講習的內容，屋裡就只剩下龍淑芝、蕭泰及，和平哥兒、安姐兒在一處。
「願聞其詳。」蕭士及微微頷首。
吃完早食，她想和以前在蕭家老宅時一樣，找幾個人過來鬥牌都不行。歐養娘給她尋了一個教世家大族規矩的女教習，每日來給她講書。比如四時八節、春秋二祭、元旦年
蕭士及淡淡地道：「還好，都安排妥當了。」頓了頓，又問道：「你們這一向可好？」
蕭士及和杜恆霜便先告辭而去。
蕭泰及便道：「有個好消息，今日要告與大哥大嫂知曉。」
杜恆霜和蕭士及愣了一下，才笑道：「那恭喜二弟和二弟妹了。」
龍淑芝笑著對平哥兒和安姐兒招招手，將他們倆叫過來，摩挲著他們的腦袋道：「可憐見的，你們還記得你們以前有個母親嗎？她天天帶著你們到祖母這裏來，陪祖母說話，吃飯。」
在大齊的長安，上至宮中嬪妃，下至黎民百姓，都酷愛歌舞，特別是從西域傳來的胡旋舞。西域來的胡姬若是能舞一曲胡旋，立刻聲動長安，從此聲名雀起。
杜恆霜笑了笑，正要說話，蕭士及已經忙道：「娘，霜兒這陣子累得很，光把這侯府里上上下下撐起來就不錯了，還讓她去跳胡旋，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宮中和世家大族的宴飲，也多有宮中嬪妃和世家女眷親自下場，和胡姬共舞胡旋，一比高下。
龍香葉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況且，她也最好面子，最怕別人說她不懂規矩，因此心一橫，也咬緊牙關，拿出前世死記硬背的本事，學得很是專心。
「你說
龍香葉只好對杜恆霜道：「不用你伺候了，我這裡有丫鬟婆子，她們伺候我就行。你和老大坐下來說話吧。」
蕭泰及帶著繼室龍淑芝過來給龍香葉請安，笑著對蕭士及和杜恆霜見了禮，又狀似無意地問道：「平哥兒和安姐兒已經走了？我還說要跟他們說說話呢，好久沒有見了，怪想他們的。」
杜恆霜忙道：「他們就快來了。我們今日有事，起得早，所以來得早一些。按以往的習慣，要過一會兒才是請安的時辰。」
龍香葉其實也只是提一提，臊臊杜恆霜而已，沒想到蕭士及卻緊著護短。龍香葉心裏不暢快，冷下臉來來，耷拉著眼皮道：「哦，那就算了。我不過是說一說，你就緊著給你娘扣帽子。你娘在你心裏，就這樣不堪？」
蕭士及背著手，看著杜恆霜招呼自己的弟弟和弟妹，淡淡地道：「你們大嫂不是小氣人，以後要好生過日子，切不可再生事端。」
蕭泰及笑著點點頭，又對蕭士及道：「大哥，今日就是大宴了，可有沒有需要兄弟幫忙的地方？」
龍香葉在侯府憋了一個月，天天跟上學似的勤學苦練，早就苦不堪言了，聞言忙道：「那倒要好好瞧一瞧。」說著，龍香葉又看著杜恆霜笑：「霜兒啊，我記得你的胡旋也是一絕，到時候要不要給大家跳上一曲？」
過了沒多久，
杜恆霜抿嘴一笑，跟著蕭士及打橫坐下，陪龍香葉吃早食。
蕭士及站著不動，受了蕭泰及一禮，臉上的神色緩和許多，頷首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們認真改過，我們還是一家人。」說著，又對杜恆霜道：「要去準備迎接來客了，我們先走吧。明日再來請安。」
蕭泰及就拉了龍淑芝過來，對杜恆霜道：「大嫂是過來人，要幫著指點一下我們淑芝。——我們昨日剛剛請了郎中診脈，淑芝有喜了。」
龍香葉一邊吃，一邊要開口問話，那女教習又在旁邊咳嗽一聲。
聽蕭士及這樣說，龍香葉也無法再施展下去，但是又不甘向杜恆霜低頭，只好悶坐在那裡轉著手裡的茶盅不說話。
龍香葉抱著兩個孫子孫女親香了一會兒，才對蕭嫣然道：「嫣然，你進來，我有話要問你。」
杜恆霜還道：「今兒事忙。明日我命人給二弟妹補一份賀禮。以後你們二房的用度，也要提一提，畢竟要添丁進口了，也是咱們柱國侯府的喜事啊。」
自從來到柱國侯府，龍香葉以為自己是老封君了，可以真正享享兒子的福。
龍淑芝有些詫異，忍不住道：「安姐兒啊，你們母親辛辛苦苦將你們帶大，你們現在卻將她忘得乾乾淨淨，真是……唉，這樣一想，養孩子還有什麼意思？」
蕭泰及心中一凜，忙笑道：「大哥說得是，小弟一直心裏有愧，可是大哥大嫂一句重
杜恆霜便親自伺候龍香葉吃早食。
龍香葉曾經很不耐煩，宣稱自己是侯爺的親娘，就算這些事一點兒都不懂，侯爺也不會不認親娘。
這所宅院沒有單獨的入口，和蕭家老宅不一樣。進出還是走侯府的大門，所以在外面人看來，就是蕭家兩兄弟依然住在一起，蕭家二房也是柱國侯府的主子。
龍香葉一直豎著耳朵在旁邊聽著，此時方揮揮手道：「你們有事就忙去吧，我跟泰哥兒和淑芝說說話。」
杜恆霜微笑頷首道：「都預備好了。侯爺在外院跟男客暢飲，請了教坊里最富盛名的舞伎程佛兒，她新排了一支樂舞飛天，極是不凡。她在外院跳完一曲之後，就會來內院給女眷歌舞，婆母到時候就能大飽眼福了。還有幾個西域來的胡姬，據說善舞胡旋，到時候也會給賓客助興。」
龍淑芝一驚。沒想到平哥兒這樣聰慧了，一時倒不知如何施展開來，忍不住回頭看了蕭泰及一眼，蕭泰及微微搖頭，龍淑芝就忙改了話題：「正是呢，二嬸嬸記錯了。還是平哥兒記性好，那個女人不是好人，我們不說她了。」說著，敷衍兩句，就跟蕭泰及一起走了。
自從蕭泰及帶著自己這一房的人跟著蕭士及他們搬到柱國侯府，就住在侯府西南角隔出來一處宅子里。那裡有一所三進宅院，帶著兩個跨院，也有一片小小的後花園，從侯府的後花園里用太湖石隔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