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盡角弓鳴
第271章 狐媚（上）
那女子抿嘴笑著，又指了指杜恆霜的左腮：「這邊放鬆一些，臉上的神情會柔和許多。——像這樣……」說著，對杜恆霜示範了秋波送情，和嫣然媚笑，讓杜恆霜慢慢模仿。
外面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內室的房裡流淌著微薄的晨曦。
杜恆霜被那計眸光看得心裏怦怦直跳。她明明是個女人，對方也是個女人，可是她卻被對方一個眼波，就吸引得不能自拔。
前面那女子似乎背後長著眼睛，知道杜恆霜已經學會了她走路的姿勢，才在前面停下腳步。
杜恆霜起身去浴房洗漱。
出來的時候，她覺得格外倦怠，也不等蕭士及回房，一個人徑直上床睡了。
「你雖極美，但卻沒有絲毫嫵媚之態，這于女子天性不合。小白借葯湯幫了你，我也不能袖手旁觀，當助你改過，讓你不僅穠麗過人，而且艷媚無雙。也能一償你夫君的夙願……」這女子笑著，眼眸忽閃，開始教她：「看人的時候，眼光需柔，目光最好落在對方眼下一寸的地方。你的毛病，在於目光太過凌厲，而且直視對方的眼睛，實在是很煞風景。」那女子衝著杜恆霜飛了一個眼風，杜恆霜立時麻了半邊身子，腦子一片嗡嗡作響聲。
杜恆霜聽得兩腮火辣辣的，但是卻又不得不聽。
小白狐黑亮的眼珠躲躲閃閃看向一旁，不敢看著杜恆霜的眼睛，但是它的小爪子，卻悄悄往那燉盅旁邊挪了挪，觸到燉盅的底
小白狐站了起來，顛著腳在桌上快步走著，來到杜恆霜面前，用鼻子頂了頂燉盅，然後低下頭，再一次將腦袋湊到燉盅口上，將自己尖尖的嘴伸到燉盅裏面，咂吧兩下，再抬起頭，亮晶晶的黑眼珠看著杜恆霜，再看一看那個燉盅，示意杜恆霜喝下去。
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直到杜恆霜走路的姿勢跟前面的女子一模一樣。
睡夢中，她又一次來到那個湖邊，湖邊的木樨花開得姿意芳香，空氣中似乎還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如蘭似麝，又如暗夜裡的蘭花綻放，剛剛被夜風吹過來的那一縷若有若無香味，沁人心脾。
杜恆霜學得很快，幾乎是對方一教她，她就明白該怎麼做。
實在是……
在那股微光之中，杜恆霜的雙眸盈盈欲滴，如同一池秋水，滿滿地都要溢出來。
那女子轉了個身，斜睨杜恆霜一眼，顧盼之間，翩若驚鴻。
杜恆霜不解地看著小白狐：「小白，你不是想喝這個養胃湯嗎？其實也蠻不錯的。要不要我給你拿小碗倒出來？」
杜恆霜也跟著停下來，十分專註地看著對方的背影。
那女子身姿婀娜，走路的姿勢明明端莊自持，卻在那一股子莊重中，透出無邊的嫵媚。
杜恆霜捧起燉盅，看著小白狐道：「你是故意讓我喝你剩下的養胃湯？」
杜恆霜不知不覺跟著她往前走，甚至不知不覺地學著
杜恆霜看著小白狐，隱隱明白了什麼。
她的聲音並沒有多媚惑，她的神情也沒有多刻意，但是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淡淡地說幾句話，就能讓杜恆霜感覺到有股癢酥酥的感覺幾乎癱軟了她的整個脊背。
杜恆霜的一雙胳膊圈上了蕭士及的脖子，抬眼就看見蕭士及輪廓分別的雙唇近在咫尺。
那女子聽了，掩嘴輕笑，又湊到杜恆霜身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在她腰背側後方的腎水處按了按，安慰她道：「你的元氣已經恢復，腎水充足，只差一點火候了。——等你和柱國侯真正魚水和諧的時候，你就知道這種事，不是只有男人熱衷的……」
小白狐點點頭，眼裡有些急切的神情。
湖邊的微風吹過來，空氣中那股如蘭似麝的香味更加明顯。
杜恆霜想起夢裡的那個中年婦人，想起她幾次三番搭救自己，最後將小白託付給自己。——小白一定不會害她的。
外面候著的丫鬟忙走了進來，將桌上的燉盅收走了。
蕭士及濃厚的男人氣息噴洒在杜恆霜的頸邊，頭一次，讓她有熏然欲醉的感覺。她忍不住湊到蕭士及懷裡，在他的頸項處，使勁呼氣，聞那股可以填補她的空虛的氣息。
樹的另一邊，站著一個女子。一身素白衣裙，綰著慵妝髻，只斜插一支素銀簪子，臉上脂粉未施，雙眸盈盈，水意盎然。盈盈眼波，簡直要將人溺斃在裏面。
這股風姿，不僅男人見了受不了，就連女人都受不了吧？
那女子的手在杜恆霜的腎水處劃過，讓她覺得如同火一般燙，燙到她全身燥熱，身子不禁扭了扭，想緩解一下那股燥熱之意。
端頸，直背，扭腰，擺臀，動腿，舉步。
杜恆霜怔怔地想著。
這股味道雖然淡，但是一直在身邊縈縈繞繞，不容人忽視。
「夫妻敦倫，乃人之天性，也不要逼自己，慢慢來，待你嘗到甜頭，自然不會抗拒了。」那女子笑盈盈地說道。
杜恆霜知道這是在她的夢裡，這個女子並不是真人，所以對她忍不住吐起苦水：「……這種事，只有男人才會嘗到甜頭吧？對於女人來說，又疼又尷尬又彆扭，如果不是為了生孩子，我真的不願……」
如同鬼使神差一樣，杜恆霜破天荒頭一次湊了上去，顫抖著將自己的雙唇印在蕭士及的唇上。
「還有，我知你們床帷不合，雖是有別的原因，但是你自己對此十分抗拒，也是很大的不妥。」那女子見杜恆霜將別的事情都學會了，便湊到她耳邊，低聲說起了夫妻行房的隱秘之事。
小白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舔了舔杜恆霜的手心，然後從圓桌上一躍而下，跳到地上，翹著大長的雪白尾巴，優雅地從門帘里
杜恆霜一驚，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夢醒了。自己還是躺在柱國侯府後院正房的內室里，蕭士及睡在她身邊，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那女子束著手，從前面轉過身，含笑看著杜恆霜，輕啟朱唇道：「柱國侯夫人真是天姿聰慧，一點就通。」說話間，一顰一笑，極態盡妍。
「柱國侯夫人不必慚愧。柱國侯既認定了你，無論你是什麼樣兒的，他都會喜歡。不過，他既然真心待你，你也應該為他做些什麼。夫妻嘛，當然是要互扶互助，你為我好，我為你好，才能相濡以沫，白頭偕老。」那女子繞著杜恆霜轉了一圈，開始指點她。
蕭士及雖然說他不在乎，這半年來，也一直在克制他自己，不去為難杜恆霜，但是杜恆霜自己卻無比內疚。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不好，但是在諸素素和杜恆雪兩個人的幫助下，她的身子已經大有起色，但是在她的潛意識裡，她似乎還是在抗拒著這種親密行為。
世上竟有這樣的女子……
杜恆霜揚聲叫道：「來人，收拾東西。」
蕭士及更是擔心，一手圈住杜恆霜的纖腰，一手抬起她的下頜，仔細地打量她。
杜恆霜撫了撫小白狐的頭：「真是難為你了。你是為了我好，對不對？」
「柱國侯夫人穠麗無雙，卻沒好好利用，白瞎了這一幅絕世容光。」那女子含笑走了過來，細細打量杜恆霜的面容。
杜恆霜有些詫異地在湖邊站了一會兒，
杜恆霜十分羞愧，只覺得在這女子的嫵媚風情面前，自己束手束腳，舉手投足都不像女人，竟像是個男人……
杜恆霜在心裏感嘆著，卻又不知不覺地模仿那女子說話的姿態和她面上的表情。
杜恆霜想了半天，只想出兩個字：狐媚。
這一點，跟上一次她來這兒的時候，有明顯的不同。
小白狐看著杜恆霜，咧了咧嘴，似乎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你沒事吧？」蕭士及更是擔心，往杜恆霜那邊湊了過去，要將她抱在懷裡：「你剛才一直扭來扭去，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們在這湖邊，一個教，一個學，時光過得很快。
這是一股與生俱來的媚態，自己就算學，也只能學個皮毛而已。
杜恆霜沒有注意，對方的聲音，跟她自己的聲音，其實聽起來一模一樣，只是她們說話的方式不同，語氣高低不同，給別人的印象就完全兩樣，甚至於杜恆霜這個正主兒，都沒有聽出來那股聲音的來歷。
杜恆霜將燉盅送到嘴邊，慢慢地一點一滴喝了下去，直到裏面的養胃湯一滴都不剩了。
杜恆霜想說沒事，可是她看見蕭士及俊美的面龐，還有他脖子下面敞開的中衣里露出的鎖骨，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你怎麼啦？」蕭士及的聲音從她身邊傳來。
小白狐全身抖了一抖，往前挪了一步，繼續推著那燉盅，往杜恆霜那邊又近了一步，直到推到杜恆霜面前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