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盡角弓鳴
第290章 罵俏
杜恆霜從裡屋披了大紅羽紗面的大氅出來，頭上的首飾已經換掉了，只留了一支羊脂玉簪子。簪頭雕成雲紋如意的樣兒，極是素凈，也不打眼。
兩人攜著手，笑語盈盈地離開了內院，往大門上去了。
許紹走了之後，許言輝一個人靜靜地在黑暗裡坐了許久才起身回房。
許紹笑道：「自然是要罰的。但是毫無疑問，崔家的懲罰，不是現在，還在後頭。只是霜兒的麻煩，卻是切切實實的。我倒要看看，他們這一次，要如何過這一關。」
也許，他是時候要去大理寺走一趟了。
她的大丫鬟在旁邊悄悄勸她：「大小姐，不是奴婢多嘴，其實崔家三郎姿容無雙，大小姐給他做二房，實在不委屈了大小姐……」
蕭嫣然瞪了她一眼，自此也遠著這個丫鬟，後來將她打發了，此是后話不提。
蕭嫣然聽得惱怒，兜頭沖那大丫鬟啐了一口，道：「原來你想給人做小老婆，只是人家看不上你。
他心緒煩亂，懶得去小妾和通房的屋子裡，直接回了妻子曾氏的房裡。
曾氏聽了，卻皺著眉頭道：「論理我不該這樣說柱國侯夫人，可是她這樣做，實在是太魯莽衝動了。她不是普通人，而是柱國侯的夫人，也是有誥命的。——她這是在專門給柱國侯尋麻煩了。」說完，覷著眼仔細瞧著許言輝，果然看見許言輝的臉色霎時間沉了下來。
對她來說，跟杜恆霜站在一起，是立場問題，無關對錯。
許言輝坐在書房裡，埋頭看著書，頭也不抬地道：「跟大理寺丞有些交情，咱們爹爹跟大理寺的交情更深，怎麼啦？你有事嗎？」
到了今天，許言輝才知道，杜恆霜的牢獄之災還是來了。
「其實，崔三郎私自調動禁軍，這難道不該罰？」許言輝曾經不以為然的問道。他也看不上崔三郎，因為崔三郎一
許言輝心情好了一些，就把杜恆霜做的事，也對曾氏說了一遍。
許言輝容色平靜，起身站了起來。
那大丫鬟被蕭嫣然說中了心事，一時臉上火辣辣的，卻不敢再勸，哆哆嗦嗦在蕭嫣然面前跪了下來，帶著哭腔道：「大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不要告訴夫人。」
杜恆霜看見蕭士及也披了深棕色猞猁大氅，想起自己給他做過的一個猞猁皮的圍脖和頭罩，忙讓下人取了過來親自給蕭士及戴上。
可是看見侯爺和夫人都不當一回事，她們也稍稍放下心來。
杜恆雪知道杜恆霜出了事，也極為擔心，不過她更聽不得別人說她姐姐「惹禍」。就算是僕役下人說一句話，她就都會立刻板下臉，將人趕出她的百草堂。
蕭士及下意識握住杜
事實上，昨兒許紹專門來跟他說過杜恆霜的這件事，還感嘆過，說杜恆霜實在是膽子大，這一次射穿從崔三郎的胳膊，實在是幫陛下解決問題，但是又解決得這麼巧，讓人挑不出陛下一點點錯。要怪，大家都會怪莽撞衝動的杜恆霜。
許言輝拿著書的手輕微抖動了兩下，便又恢復了平靜，還是沒有抬頭，靜默半晌，才問道：「……她怎會有事？跟大理寺又有什麼關係？」
杜恆霜聽了他的心裡話，頓時覺得心情出奇地好，不過儘力壓抑著自己，不去表露這種歡喜，只是笑著道：「其實我哪有這麼好。」說著，走到蕭士及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仰頭看著他無懈可擊的側顏，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地道：「我只要你寵著我，一輩子讓著我才好。」
曾氏
許言輝也知道杜恆霜昨天的「壯舉」。
崔半朝居然能調動大理寺？
許言邦嘆了一口氣，道：「不是我有事，是霜兒有事。」
蕭士及聽了杜恆霜的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你說得對，是我不對，我確實不該說這種話。素素確實是不欠我們的，我們倒是欠她良多。」其實在他心裏，恨不得人人都寵著杜恆霜，幫著杜恆霜才好。
但是因蕭士及和杜恆霜都去了大理寺，家裡沒有別人，杜恆雪和蕭嫣然便決定，暫時讓平哥兒和安姐兒住在百草堂，蕭嫣然甚至去讓自己的丫鬟取自己的鋪蓋和梳頭、洗漱的傢伙，也打算跟杜恆雪住在一起，好方便照顧兩個孩子。
蕭士及忙彎下腰，抱了抱杜恆霜，在她耳邊道：「晚上我跟說個夠。這會子人太多，讓她們聽了去，有什麼趣味？」
這邊許言邦回了許家，徑直來到大哥住的院子，問道：「大哥，你跟大理寺的人熟不熟？」
蕭嫣然知道，大嫂是因為她的事出頭，才惹下這麼大的禍事，不由很是惶恐，趁沒人的時候，在屋裡淌眼抹淚。
杜恆霜笑著嗔了蕭士及一眼，低聲道：「這一次就放過你。下一次，你可不許避而不談。」
只有諸素素，先前去了杜恆雪那裡，輕聲交待了兩句，就提前走了。
龍香葉在慈寧堂住著，對杜恆霜這邊的情形壓根兒都不曉得。
曾氏嚇得臉色發白，卻再也不敢在許言輝面前提杜恆霜的事兒了。
蕭泰及和龍淑芝正夾緊了尾巴做人，更不敢在柱國侯府四處鑽營打聽。
歐養娘和知數都在一旁守著，憂心忡忡地看著杜恆霜。
所以杜恆雪和蕭嫣然是知道出了事。
蕭士及上下打量了她幾遍，點頭道：「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