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寶典》第三卷 風盡角弓鳴

第350章 有喜

第三卷 風盡角弓鳴

第350章 有喜

龍香葉雖然心裏不忿,但是也明白不能再在面上表露出來了。
「跟我仔細說說,那山賊是怎麼回事?要詳詳細細,一絲兒都不能隱瞞。」杜先誠正色問道。
楊氏一下子明白過來,笑著道:「你先前不是說你自己撞客著了,她潑你黑狗血是救了你一命?現在又改口,你呀,從你嘴裏說出來,今天黑,明天白,沒個准信,誰會信你啊?——我看,這家裡從上到下都知道是你看不上你兒媳婦,故意要跟她過不去的。」
長安城的人都知道,安國公如今住在他姑父許紹的府里。他的安國公府本來在洛陽,當然已經不能住人了。陛下已經下令在崇康坊給他另建一個國公府邸,還沒有完工。
兩人說說笑笑,帶著丫鬟婆子,登上柱國侯府的馬車,往海西王府行去。
崔夫人忍不住潑他冷水:「老爺,你我都知道,當年陛下雀屏中選,其實是做給外人看的。真相是,陛下向歐陽家多方求娶,費盡心機,歐陽家經過多方查證挑選,才挑中他做女婿。後來的『雀屏中選』,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老爺想用這個法子選出和柱國侯媲美的人才,還不如直接去找安國公前來提親為好。他打仗的本事就不用說了,比那些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知強多少倍。而且他是昭穆九姓之一,本是安西王族之後。這樣的家世,不比五姓七望差多少,比柱國侯蕭士及,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崔夫人溫婉一笑:「沒關係的。老爺愛吃橘子,我就給老爺剝橘子,直到老爺不愛吃。」說著,將剝開的橘子分成小瓣兒,放到白玉碟子里,再一瓣瓣插上銀制小牙籤。
諸素素也想試試她的新方子,聞言忙道:「走吧走吧,咱們快去快回。」又讓杜恆霜等她一會兒。
諸素素想起在柱國侯府聽下人說過他們這一趟去洛陽遇襲的事兒,拍著胸口心有餘悸地道:「乖乖,你這孩子夠皮實的。聽說你們這一趟在路上被山賊追殺,你還能安然無恙。——這孩子真是福大命大……」
楊氏聽了,詫異道:「霜兒為何要無緣無故用雪給你擦腳?我不信,總得有個緣由吧?不然的話,你兒子豈能容她這樣挫磨你?」
還有杜恆雪柔和的嗓音:「王爺您慢點走,走得太快對您的心臟不利。」
杜恆雪知道姐姐跟爹爹有話要說,忙拉著諸素素的手,道:「素素姐,跟我去藥房,看看我上次配的藥丸子如何?」
「多給你些銀子是吧?」杜恆霜莞爾,伸手掐了諸素素的臉蛋一把。
「是啊。」崔夫人點點頭:「是咱們在蜀地的莊子。那裡盛產蜜橘,每年冬天都送好些過來。」
杜先誠會意,點點頭道:「我想也是如此。跟柱國侯一起出行,就算有驚,也是無險的。只是嚇著……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崔大郎大笑著點頭:「既如此,就照夫人說的做!——來人,拿我的帖子,請安國公過府一敘!」
龍香葉默默聽著,暗道,就是看得清楚才不忿好不好?誰家兒子不是先顧著老娘,壓著媳婦彎腰?誰家媳婦不是上趕著拍婆母的馬屁?偏他們家就不行?偏她就要「體諒」兒媳婦?啊呸!他們為什麼不先體諒她?不體諒她是長輩,又是老人?懂不懂什麼叫「尊老愛幼」?
杜恆霜也不想瞞著爹爹,就把整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你啊,也真是想不開。有兒有女,兒子出息,女兒聽話,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鬧什麼鬧?鬧到兒子女兒都不理你,你就開心了?」楊氏的語氣緩和許多。她不想看見一對親生母子落到不可開交的下場。
長安城崔家三房的大宅里,崔夫人正在跟崔大郎說話。
龍香葉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是明白什麼,深思道:「這麼說,因為我一向跟她不對付,所以我說什麼,別人都不信?」
應該是年前懷上身的。
柱國侯蕭士及大搖大擺去洛陽祭祖回來,現在長安城人人都知道是在他們崔家三房臉上打了一耳光。
杜恆霜和諸素素一起站起來,對著進來的海西王行禮。
「你放心,蕭士及如果不識抬舉,就做掉他,另外找人代替他的位置。——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寒門庶族遍地都是。你去發個帖子,三月三的時候,給咱們家二妹比武招親,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比蕭士及更出色的人才!」崔大郎一念之間,給崔盈盈的終身大事拍板。
「你說你跟你兒媳婦置什麼氣?人家都是希望兒子媳婦夫妻和順,好傳宗接代。你呢?你到底想做什麼?」
崔家的門人拿著崔大郎的帖子,急匆匆地往京兆尹府上去了。
從脈象看,至少有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
崔夫人見狀,拿起牙籤也吃了一瓣,細細品了半天,笑道:「我吃著還好。老爺的口味太挑剔了。一點點的變動都逃不過老爺的舌頭。」
一哭二鬧三上弔,她都試過了,都不管用。沒法子,她只好韜光養晦,徐徐圖之了。
杜恆霜等她們倆走了,才跟著杜先誠去暖閣敘話。
「多謝王爺關心。素素說,給王爺配了個藥丸的方子,要給雪兒看看嗎?」杜恆霜笑著道。
「柱國侯是領軍大將,哪個山賊這樣不長眼睛,連大齊『戰神』的車隊也敢攔截?——我記得你們回去的時候,明明是擺開了柱國侯的儀仗的,又不是微服出行?」杜先誠一下子就看出其中有詐。
崔大郎放下手裡的書,溫言道:「這些讓下人做就行了,你仔細傷了指甲。」
「什麼?山賊?」杜先誠的眸子眯了起來。
崔大郎拿起一支小銀簽,將那蜜橘瓣兒放到嘴裏,閉了眼,細細品嘗,末了一口吐到一旁放果皮核兒的小碟子里,皺著眉頭道:「這也是莊子上送來的?」
「到底是陛下。我們還能變天不成?」崔夫人有些不以為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崔三郎不能掌領軍事,他們崔家就是跛腳鴨,拿什麼跟陛下要權?
她們沒有等多久,就聽到海西王宏亮的帶著異域風情的口音:「可是柱國侯夫人來了?」
龍香葉不忿,梗著脖子道:「我是婆母,她是我兒媳婦。怎能不孝順我?怎能要我的強?太婆母,你沒有見過她對我做的那些事兒!」說著,喋喋不休地將杜恆霜對她做的事兒挑肥揀瘦地說出來。
杜恆雪抿嘴笑道:「素素姐就會打趣。明明是早就懷上的。」
杜恆霜雖然讓針線上人給她和龍香葉重新做衣裳和鋪蓋,但是內里穿的小衣襯褲,楊氏還是覺得自己動手比較好。
待聽見又是龍香葉扯後頭,杜先誠惱得一掌將自己身邊的五角梅花方几拍得粉碎:「這個死婆子!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柱國侯夫人回來了?上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去洛陽的路上。——咦,怎麼瘦了這麼多?是路上太累了嗎?」杜先誠一眼就看出來杜恆霜瘦了。
「什麼?!」諸素素和海西王一起叫起來。
「今年的蜜橘怎麼變得又酸又澀?難道朝里變了天,蜀地也變了天?」崔大郎心裏很是不安,胖胖的身子像山一樣坐在一個特製的大圈椅里。圈椅上搭著極為罕見的白老虎皮。
這番話說得崔大郎動了心。他捻須沉吟許久,緩緩點頭道:「夫人果然不愧我們崔家的『女諸葛』之稱。這個主意,果然比為夫剛才的提議要妥當。——不過這安國公,實在是太陰損了,殺了前朝德禎帝不說,還把自己一家子都殺了,這人不好駕馭啊……」
崔夫人笑得意味深長:「就是因為他全家都沒了,他才能更好地為我崔家所用。到時候,不是贅婿,勝似贅婿,豈不是比屈就那個寒門庶族的小子要強百倍?而且朝堂裏面,唯一能跟柱國侯對著乾的,也就只有安國公了。」
剛才楊氏說話雖然不中聽,但是有一點還是說到點子上。就是如今她在外人面前沒有地位,每個人都知道她跟她兒媳婦不對付,她要說點兒什麼話,沒一個人會信她……
「蕭士及這樣不識抬舉,老爺可想好對策沒有?」崔夫人一邊給崔大郎剝橘子,一邊問道。
「當然。一個跟兒媳婦處處作對的婆母說的話,大家都只能當耳旁風聽聽。」楊氏一邊說,一邊拿了針線笸籮過來做針線。
諸素素大笑著躲開:「知我者,杜氏恆霜是也……」
諸素素忙伸手托起她,笑道:「你知道我不喜歡這些虛禮的。如果要真的謝我,還不如……」
細細診了半天:「真的是喜脈!」諸素素又驚又喜,忍不住輕輕捶了杜恆霜一拳,故意道:「你厲害啊,去洛陽才幾天就懷上了。」果然旅行是最好的備孕法子……
「一個家裡,老夫人慈愛和順,走出去才有面子。只有大家都眾口稱讚的人,說出的話才有份量。你連這點都不明白嗎?不是你兒子厲害,大家就都要捧著你的。做事太出格,手伸的太長,不說是你,就算是前朝太後娘娘,後來還不是被她兒子德禎帝關起來了?你也不想開點。你兒子孝順,你就不要讓他為難了。他對他這個媳婦的情義,連我這個剛來幾天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如何看不清楚?」
來到海西王的王府,杜恆霜和諸素素坐在中堂之上,等著海西王和杜恆雪過來。
諸素素醫術高明,杜恆霜對她十分信賴。
諸素素忙走過來,拉住杜恆霜另一隻手腕:「我來看看。」這兩天就忙著繞著龍香葉轉了,她都沒有功夫給杜恆霜請平安脈。
柱國侯府內院的慈寧院里,蕭泰及和蕭嫣然過來請安走後,楊氏坐在龍香葉床前勸她。
杜恆霜微笑著撫了撫肚子,心裏既高興,又有些不安。這個孩子也不知道來得是不是時候。家裡最近事多,難怪她最近覺得精神不濟,小日子也亂得很,一時過了日子也沒有覺察到。
諸素素和杜恆霜的車在朱雀大街上跟崔家門人交錯而過。
聽她說不嚴重,還要給杜先誠送方子,杜恆霜感激莫名,忙要給諸素素行大禮。
杜恆霜對杜先誠使了個眼色,若無其事地道:「這倒是不知。反正我們侯爺驍勇,那些山賊沒有討到好,被我們殺得片甲不留。」
「啊?」崔夫人很是驚訝:「這……這……于理不合吧?」
說得杜恆霜滿臉通紅。
杜恆雪也抬眼望去,看見杜恆霜確實比十幾天前瘦得很明顯,詫異著走過來,拉著杜恆霜的手,順手給她診脈,道:「怎麼瘦了……啊……喜脈啊!」
崔夫人笑了笑,揮揮手讓下人把橘子撤下去,免得崔大郎見了心煩。
崔大郎冷笑一聲,看著崔夫人道:「夫人怎麼膽小了?難道我們怕了一個寒門庶族出身的小子不成?你道他真有那麼能耐?不過是被陛下拿來當槍使。如果連這個人我們都收服不了,以後如何服眾?士族本身就不是鐵板一塊。你看那洛陽許氏,不早就向陛下卑躬屈膝了?」
「有什麼于理不合的?現在的陛下,當年不也是比武招親?還『雀屏中選』呢……我們不如也來個『鸞台選婿』,選中的人,十萬兩銀子陪嫁,將我們二妹風風光光嫁出去。」崔大郎越說越興奮。
龍香葉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地道:「……誰知道她哪根筋不對?你看,好端端的,她不也潑我黑狗血來著?」
「二妹那裡,老爺看著要怎麼辦?依我看,還不如嫁到毅親王府做側妃吧。」崔夫人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要再盯著蕭士及了。
說不得,她是要改一改了。
「是嗎?」崔大郎失笑,拍了拍椅背上的白老虎皮,感慨道:「可能是近來事多心煩,自然吃什麼東西都不對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