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揚眉箭出鞘
第656章 撮合
「爹、娘，你們在吵什麼？」許言朝沒精打采地走進來，手裡拿著一本書，狐疑地打量方嫵娘和許紹。
「……娘，我想跟你去大姐家，親口告訴她這個消息。」許言朝笑得賊頭賊腦，慢慢恢復了以前靈動的樣子。
許紹的臉色卻沉了下來，長嘆一聲，聲音幾不可察：「我若是真的能想怎樣就怎樣，也不用殫精竭慮了……」
杜恆霜有些不好意思，對他道：「你還是回家去吧。咱們的事，過了年再說。」
杜恆霜瞪了錢伯一眼。
許言朝看見杜恆霜，歡喜地跑過來，大聲道：「大姐！我爹說你的和離無效，還跟大姐夫是夫妻呢！」
方嫵娘很是不滿，道：「你說什麼話呢？霜兒已是跟士及和離了，你讓她回去跟士及一起過年？」既然和離了，就是兩個不相干的男女，怎麼能住到一起？！
永昌帝本來拼著被毅親王殺了，也要讓他擔個「亂臣賊子」：「弒君殺父」、「骨肉相殘」這些十惡不赦的罪名，讓他這個皇帝位置永遠坐的名不正、言不順。
……
「什麼？你說什麼？」方嫵娘沒有聽清許紹的話。
自己會身敗名裂，被世人唾棄，永遠再不能享後世香火，甚至毅親王可以將他一把抹去，史書上他才是那個「遺臭萬年」的人！
而兩人的七八個女兒被新太子封了縣主，接到宮中教養。
杜恆霜來到安國公府，正跟安子常說話。
同時還有安國公，以及天策府諸將，都得到極大賞賜。
原太子妃崔蓮蓮
毅親王成了新太子，全長安城最坐立不安的，不是以前太子東宮的臣屬，而是京兆尹許紹。
這些賞賜當然是新太子用永昌帝的名義頒發的，因為不管如何，永昌帝現在還是皇帝，他要退位，也要過了年再說。
方嫵娘忙道：「沒事沒事，沒有吵架。」
「玉璽取來，朕下旨，封你做太子。」永昌帝一瞬間老了十歲，真正變得老態龍鍾起來。
諸素素的月子還有幾天，安子常這陣子又忙著城防軍，還沒有跟諸素素說過宮變的事，怕讓她擔心。
但是庶族的人太多了，你不想做，總有別人願意做，所以要達到他們的目的，還是不太容易的。
杜恆霜點點頭，淡淡地道：「毅親王登了基，總要做些事情。慢慢來，不要急。」
毅親王點點頭：「多謝父皇成全。」又道：「除了封太子，還有貶斥前太子和齊王的諭旨，以及讓我監國的諭旨，父皇也一併擬了吧。」
齊王沒有娶正妻，死的都是庶子。
許紹笑了笑，摸著長須在屋裡走了幾圈，道：「……其實，他們還是夫妻。」
「父皇，看明白了吧？——可不可以把玉璽拿出來下詔了？」毅親王冷冷地道，也無意在玩什麼「父慈子孝」的把戲。
這就是三道聖旨了。
柱國公府里，蕭士及接到許紹的來信，簡直是欣喜若狂。他顧不得府里亂糟糟的正準備搬遷，將所有事情都交給妹妹蕭嫣然，騎著快馬來到杜家老宅，
安子常點點頭，叫了杜恆雪出來，送她們姐妹倆一起出去。
「毅親王做了太子，明年陛下退位為太上皇，毅親王就能登基做皇帝了。」安子常給杜恆霜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
臘月二十五，新太子第一次以監國太子的身份去宏義宮議事，大封此次宮變的功臣。
這可是寒冬臘月啊，在屋頂過夜，不怕凍壞了么？
永昌帝最重聲名。
「崔家那邊，你去說還是我去說？」安子常問道。他們的計劃，不可能把這些士族門閥排除在外。
雖然都是國公爵，但是和安國公比起來，蕭士及的柱國公還是要更勝一籌。
錢伯自顧自退下。
安國公的城防軍在長安維持秩序，謹防有太子東宮的餘孽出來鬧事。
「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明兒就三十了，你跟我說他們還是夫妻！」方嫵娘簡直火大死了，瞪著許紹，恨不得咬他幾口。
蕭士及不肯，拉著她的手道：「有你的地方才有家。你不去，我也不回去。」又道：「這些天我其實都沒有離開這裏。晚上我是睡在你的屋頂上……」
過了一會兒，毅親王手下的謀臣送來三份諭旨，讓永昌帝用印。
「沒什麼。我是說，你該把這件事，跟霜兒說清楚。士及那邊，我已經給他送了信過去了。」許紹慢悠悠地又抿一口茶香，眯起了雙眼。
陛下將他以前的柱國侯府還是賜還給他，不過新賜了「柱國公府
方嫵娘用手捂住嘴，將到口的驚呼壓了下去，過了許久才悻悻地道：「你本事，真是想怎樣就怎樣……」
這封信一出，自己就是個妥妥的賣國賊，不是一般的賣國賊，而是向最大的外敵賣國！
「沒有，你大姐弄錯了。長安縣丞收受賄賂，胡亂判離，已經被我改過來了。」許紹也拿起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看起來。
杜恆霜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我已經把士及救了出來，也除掉了太子和崔良娣，後面的路，好走多了。」
自從崔五郎在宮裡遇害之後，許言朝就徹底沉靜下來。他不再調皮搗蛋，也不再嘰嘰喳喳話不停。每天就把自己埋在書本里，什麼書都看，就連以前他一看就頭疼的《易》也看得津津有味。
蕭士及封了柱國公，就又要搬家了。
杜恆霜很是無語，將錢伯叫進來，惱道：「錢伯，有人在我屋頂待一晚上，您能不知道？」居然一個字都沒有對她提過。
他回到屋裡，對方嫵娘道：「快過年了，讓霜兒帶著孩子跟士及回蕭家去吧。」
參將蕭士及功勛卓著，封柱國公。秦國夫人斬殺太子和崔良娣，獲陛下頒賜丹書鐵券免死牌一個，以後無論犯下多大錯處，都能憑免死牌免死一次。
誰知毅親王拿出了他當年這封向突厥納貢稱臣的親筆信，頓時將永
兩人回到杜家，剛下車的時候，就看見方嫵娘帶著許言朝也在杜家門口下車。
安國公的爵位本是五世而襲，陛下給加到十世，和蕭士及的柱國公一樣。
除了最上層的一些官員，長安城的普通老百姓沒有幾個人知道皇宮裡真正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知道，太子倒行逆施，已經被貶為庶人，還有齊王，跟太子一起企圖謀逆，已經被他們天縱英明的毅親王殿下派兵擊斃。
蕭士及這幾日天天往杜家跑，從早上睜開眼，到晚上要睡覺了，才離開杜家。
其實矯詔也可以，但是毅親王不想殺了永昌帝，就非得他合作不可。不然他要不配合，傳出矯詔的事，毅親王也是會大大的沒臉。
「你不要瞎說！和離書我看見了的，霜兒還特意叮囑我去看官府的檔子。長安縣衙那邊，我親眼確認過。」方嫵娘警惕地看著許紹，卻見許紹的嘴角微翹，雖然面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但是一副十分愉悅的表情還是騙不了跟他多年夫妻的方嫵娘。
對於杜恆霜來說，錢伯不是下人，而是師父和長輩，她對他擺不起主子的架子。
許言朝大奇，一時忘了自己的心事，忙道：「可是大姐跟大姐夫已經和離了啊！」
毅親王既然奪了太子位，也沒有婦人之仁。
和這封信比起來，那些所謂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不算什麼了，他只能乖乖地照兒子的話去做。
已經是臘月二十四，官員都已經放假了，只有重要部門還有人值守
「公爺，夫人去安國公府上接柔嘉縣主去了。」杜恆霜的大丫鬟知釵對蕭士及說道。
……
一道道聖旨從門下省發了出去。
永昌帝默然無語。
「你說什麼？！」方嫵娘覺得自己的心臟簡直要不管用了，敢情霜兒鬧了這麼久，還是蕭士及的妻子？！
許言朝的嘴角漸漸裂得越來越大，露出四顆雪白的牙齒。
方嫵娘一看小兒子歡喜的樣子，立刻同意了，道：「那好，咱們馬上去，還能在你大姐家吃頓午食。」
庶族也並不都願意做皇帝手裡打壓士族的刀。
蕭士及無法，只好去看三個孩子，帶著他們去演武場練習騎射。
錢伯鎮定地道：「他身子強壯，在屋頂睡幾晚上沒事的。」
「真的？」許言朝似乎不信。他不想爹娘再因為他起爭執。他身上已經背負了一條人命，他不能背負再多了……
許紹坐了下來，喝了口茶，悠悠地道：「……霜兒當初是靠著賄賂長安縣的縣丞，才拿到和離書。我剛剛不過是去長安縣衙查問舊案，撥亂反正而已。」就是說，判定杜恆霜當初用「不正常手段」取得的和離書無效……
一道命令傳下去，將東宮太子和齊王的十個兒子全部斬殺，包括太子妃崔蓮蓮生的皇太孫，還不到兩歲。
許紹和顏悅色地道：「是在說你大姐和大姐夫。我讓你娘勸你大姐回蕭家過年。——總是夫妻，一直待在娘家也不好。」
「你做什麼了？」方嫵娘瞠目結舌。她可是知道許紹的本事，又是京兆尹，長安縣衙本來就歸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