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寶典》第七卷 妝髻尚宣和

第710章 轉移

第七卷 妝髻尚宣和

第710章 轉移

兩人一覺睡到中午,才慢慢醒過來。
「她那些混賬話,你且先不要管。」杜恆霜定了定神,冷靜地道:「反正她現在也是有身子的時候,肯定自顧不暇,也沒有精力來管你的事。再說你們府上的內院,還是你當家吧?」
「霜兒……霜兒……」蕭士及一把抱住杜恆霜,緊緊地摟住她,像是要把她嵌入到自己的骨髓中一樣。
蕭士及就又接著往下說:「穆大公子告訴我,他妹妹確實有些奇怪的地方,在家的時候,曾經大病一場,好了之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行事做人都跟以前不一樣了,而且做事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一年,我失陷在漠北,她去救我,好像就是因為這個……」說完怔怔地看著杜恆霜,嘴唇抿得緊緊地,似乎在等著杜恆霜的決斷。
蕭士及毫不猶豫地搖頭:「當然沒有。」頓了頓,他又道:「但是我確實曾經當她是朋友,就跟素素一樣的朋友。」所以他會關心她過得好不好,也不吝於讓穆夜來占他一些便宜。
歐養娘和知數帶著三個孩子吃完早食,又要吃午食了,才聽見裏面屋裡拉了響鈴。
杜恆霜睡過去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幸虧今天沒有請客……
但是想一想蕭士及的話,杜恆霜還是道:「你的意思是,穆……夜來是事先預知了你的險境,才去救你的?」雖然很艱難,杜恆霜還是強迫自己說出了穆夜來的名字。
杜恆霜睜開眼,看見蕭士及一臉的惶恐不安,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已經成了威風八面的柱國公、輔國大將軍兼任兵部尚書,可是在這一刻,他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家破人亡、無依無靠之時,從長安走到洛陽去看她的那個倔強少年!
知數讓知釵帶著人去服侍。
灼熱的氣息在杜恆霜唇齒間流淌,熏得她說不出話來。
蕭士及把玩著杜恆霜的小手,翻來覆去地看,想跟她解釋穆夜來的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得一遍遍地嘆氣。
這孩子根本養不大,就算養大了,也是病秧子一個,板上釘釘的會早逝。
從小到大,她的心意其實從來沒有動搖過。她知道,許言輝曾經對她有過意思,崔家的三郎看她的眼神也變了,而夏侯元更是差一點就走進了她的心裏。
這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事實,否認只會適得其反。
諸素素笑了笑:「你記得不要給孩子定娃娃親就好。連身邊的人都有可能靠不住,更何況不是一家人呢?你知道長大後會是什麼樣子?所以還是等一等吧。」
杜恆霜嗔了他一眼,想要閉目睡去。可是心裏總是有件事情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女兒是娘的心頭肉。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女兒,以後也要去別人家裡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杜恆霜就心裏很是不舒服。
蕭士及的樣貌,本來就俊美無儔,在大齊上下,也只有妖孽一般俊美的安子常能跟他分庭一二,但是在杜恆霜看來,沒有人比蕭士及更入她的眼。
不過看看杜恆霜,唇紅齒白,兩頰沒有上胭脂,卻是天然的一抹紅暈,艷色天成,就知道她不僅受得住,而且還很受用。
一直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諸素素更是快刀斬亂麻,直接給邵氏出了一個可以生孩子的主意。
所以諸素素問她在懷孕的時候是不是得過什麼病症。
說起那位穆大公子,杜恆霜有些心虛。她在她爹杜先誠的配合下,曾經狠狠坑了穆大公子一把,還設計讓他把他家的安西馬場的契紙都偷了出來……
諸素素苦笑著道:「這孩子……唉,有心疾,從娘胎裡帶出來的。」也就是先天性心臟病。
蕭士及閉上眼,一串晶瑩的淚珠從他眼角流了出來,落到杜恆霜手掌上,又順著她的手掌,流到她的胳膊、臂彎,冬夜裡很是有些涼。
蕭士及用手揉了揉頭,支支吾吾好久,才道:「他告訴我,他妹妹,也就是……就是……穆……夜來」一邊說,一邊偷眼看著杜恆霜的神情。
「真是太可惜了。那孩子挺可愛的。」杜恆霜搖頭,想起邵氏還曾經想過要跟她的女兒安姐兒結親家,就一陣后怕。
當然,現在就算穆夜來立即去死,杜恆霜也是不會答應把女兒定給邵氏的嫡長子的。
不過諸素素很快就踢到鐵板了。她從柱國公府的年酒筵席回去不久,就發現自己又懷孕了,而且永徽二年的第二胎,她生了個女兒,這是后話不提。
杜恆霜親自給蕭士及穿上新衣,一邊給他撣著衣袍上的皺褶,一邊輕描淡寫地道:「我昨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吹熄了燈,兩人依偎著睡下。
「為人父母真是不容易啊。」杜恆霜感慨地道。
杜恆霜的眼角似乎輕輕跳了跳,除此以外,倒是沒有別的反應。
杜恆霜的腦子嗡的一聲,完全不能思考,只能隨著他的瘋狂,被翻紅浪,在狂潮中載沉載浮……
「那就好了,你就當不知道,還是努力再生一個孩子吧。若是你這一次能再懷孕,我幫你看著,能夠平平安安生出個孩子就行。」諸素素對於穆夜來這種人向來是懶得周旋的。在她看來,二房又怎樣?打一頓賣出去,封裴敦難道還能因這件事,把邵氏給休了?!
如今柱國公對穆夜來不假辭色,而且對杜恆霜好得不得了,是長安城裡人人誇讚的好夫君。
杜恆霜低低地「啊」了一聲:「那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治好他?」
因為這種事,只有發生了才算數的,旁的時候,無從假設。
蕭士及察覺到杜恆霜的努力和變動,更加欣喜,忙連連點頭:「正是。她……」
蕭士及那時候對穆夜來的感情,大概就是到了友情的那一步吧。
至於以後會不會有發展,她不知道,她覺得,蕭士及自己也不知道。
「這我倒是不在乎。」杜恆霜淡淡地道:「不管穆夜來的動機是什麼,她救了你的命,這是事實,你不該因為她的動機可能不純,就要一筆抹殺掉她對你的救命之恩。」
杜恆霜命下人送她出去坐席,自己跟諸素素說話。
「你怎麼啦?」杜恆霜實在忍不住了。蕭士及很少這個樣子,這又是出了什麼事?
良久,蕭士及才放開杜恆霜已經微微紅腫的雙唇,道:「我不會給你機會再離開我。」
「那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杜恆霜好奇地問道,她看得出來,諸素素還有話沒有說出來。
諸素素輕輕嘆息一聲,道:「現在是沒有法子,只能聽天由命。運氣好呢,會慢慢自己痊癒,運氣不好呢……就再生個孩子吧。」
邵氏點點頭:「我們老爺雖然跟我生份了,但是家裡的事情,還是我做主。」就算不看在她和兒子份上,也得看在她爹份上,對於這一點,邵氏明白得很。
別的人不是不好,只是她的心裏已經裝滿了,再也裝不下別人。
可是她猛一抬頭,看見蕭士及這樣迷人的笑容,杜恆霜腦子裡居然有一刻的空白。而蕭士及就趁著杜恆霜愣神的當口,飛快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轉身大步出去,道:「我去外院了,今兒有事進宮,晚上別等我吃飯……」竟是落荒而逃了。
放棄很容易,但是面對困難,重新做出努力,卻更不容易。
杜恆霜連連點頭:「我省得,一定會慎重的。而且就算定了人家,也定要你來幫著掌掌眼,看看有沒有暗疾隱疾。」
她以為是穆大公子發現她是「幕後黑手」,過來告狀來了。
「我試一試吧。其實我的年歲也不小了,就算老爺到我房裡來,我也不曉得能不能生。」邵氏喃喃說著,起身帶著孩子告辭。
只有正視她的存在,她才能在心理上真正擺脫穆夜來對他們婚姻關係的不利影響。
能打敗穆夜來的人,在邵氏看來,都是牛人。
只是感情的堆積,對於杜恆霜來說,一直是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
蕭士及窒了窒,握住杜恆霜的手緊了一緊,雖然很艱難,但還是吞吞吐吐地道:「今天,我見到了穆夜遲,就是以前穆侯府的大公子。」
就算能夠改嫁,可是做了寡婦,能改嫁到好人的機會就更小了。
杜恆霜心裏一緊,條件反射一樣把手抽了出來。
「不過我想問的是,你到底有沒有因為這件事,對她由憐生愛?」杜恆霜終於鼓足勇氣,正視著蕭士及的雙眸。
蕭士及怔忡起來,想了半天,緩緩地道:「謝謝你,霜兒。」說著俯身過去,將她抱了一抱。
杜恆霜「吁」了一聲,吐出一口氣,暗道,還好,不是她害怕的那件事……
聽了邵氏不由自主傾吐出來的苦水,諸素素和杜恆霜都面面相覷,同時感到額頭上冷汗淋漓。
她可是知道,這位秦國夫人,曾經因為她夫君柱國公跟穆夜來走得太近,還自求下堂過的。
蕭士及心中充滿著極大的惶恐。他真是受不了,如果霜兒還是不能接受他,還是要離開他,他該怎麼辦?
知道他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杜恆霜並沒有一力否認穆夜來對蕭士及的恩情。
邵氏家裡人沒有這樣的疾病,那就不是遺傳,而是在懷孕的時候染上的。
他以為,這些男女之間的友情是存在的,卻沒有想到,不是每個女人,都能跟諸素素一樣,拿得起、放得下,而且能心口如一,說不糾纏就不糾纏。
杜恆霜心中一片柔軟,她伸手,撫著蕭士及的面頰,柔聲道:「我也有件事,要對你說。」
「……你放心,她對你做的事情,我一樣樣都要還回去。」蕭士及著急地道,黑夜裡,他半撐起身子,定定地看著杜恆霜的面容,急得滿頭大汗,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杜恆霜不再彷徨猶豫,他更是害怕杜恆霜最終還是對他說,不行,我還是不能信任你,所以……
小時候,她知道蕭士及是她長大之後要嫁的人,自然是一心要做他的妻子。
因為他們曾經有著那麼長時間的積累,又有婚後的甜蜜和羈絆,還有三個孩子的牽引,所以在蕭士及傷了她的心之後,她還是決定,再給他們的婚姻一次機會。
「你怎麼哭了?」杜恆霜奇道,忙坐直了身子,攀著蕭士及寬厚的肩膀,細細地看他。
諸素素笑道:「幸虧我沒有女兒,不然我也要發愁了。」
她其實更有興趣的,是向杜恆霜討教,如何挽回封裴敦的心?
杜恆霜知道,她和以前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這一次,她再沒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蕭士及身上。——她隨時準備退步抽身……
她不是很相信一見鍾情。她和蕭士及之間,是日久生情,是從小到大的相濡以沫,才造就的兩心相許。
不過邵氏可不這麼想。她對封裴敦,還是有感情的,如今只怨自己沒有穆夜來有手段,失了封裴敦的心而已。
這個傢伙,居然對她用美男計,迷得她七葷八素,不讓她說話!
兩人洗漱之後,一時睡不著,坐在床上閑聊。
本來不想說的,可是蕭士及一看杜恆霜有心事就著急,就想讓她放寬心,把外面的事情都交給他,不用再為那些不相干的人熬油費火……
「那不就結了。不過,我想你也知道了,答應別人的事,一定要做到。如果你再哄我,我可不會再跟你啰嗦,我會直接……」杜恆霜話沒說完,就被蕭士及用唇堵住嘴。
杜恆霜笑了笑,抬起手,堵在蕭士及嘴上,捂住了他沒有說出口的話。
如果是在後世,還可以做手術矯正。如今這個世間,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而一般孕婦感染風疹,胎兒得先天性心臟病的幾率就會大很多。
直到她後來去了洛陽,在蕭士及年復一年,無論多麼艱難,都要執著地去洛陽看她的歲月中,她的一顆心才裝滿了蕭士及。
這邊到了黃昏時分,來吃年酒的賓客都散了,杜恆霜和蕭士及都回到自己屋裡。
「你怎麼啦?」蕭士及也察覺到杜恆霜的不安:「還有什麼事?你不要擔心穆夜來了,我已經想好了計策對付她。」
杜恆霜也笑了笑。——跟她想得差不多。
蕭士及苦了臉。他覺得不是什麼好話,下意識不想聽,但是他又不能再和昨天一樣,用那事來分散杜恆霜的注意力。——他可是再也不能了。昨天做得實在太猛了,今兒早上起來兩腿都打飄,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蕭士及像是不能饜足一樣,這一夜反覆地要她,直到天亮了,才放開她,沉沉睡去。
黑暗中,杜恆霜笑著勸蕭士及:「你也不要糾結。這救命之恩已經了斷了。反正銀子也送了,官兒也丟了,總不能因為她救了你一次的命,我們就要全家大小都把命還上,才叫還救命之恩吧?——沒有這個道理。」
說實話,如果穆夜來沒有進封家,這門親事還是做得的。
杜恆霜獃獃地看著蕭士及飛快離去的背影,猛地醒悟過來。
蕭士及等杜恆霜抬起頭的時候,定定地看著,眼波輕瞟,從唇角綻起,緩緩給了她一個極致動人的微笑。
真是太可恥了!
杜恆霜想開口說話,蕭士及卻又一次用他的唇堵住了她的嘴,然後他的手慢慢地攀上她的身子,溫柔卻堅定地將她的中衣慢慢掀開……
杜恆霜可不想自己的女兒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
蕭士及的心一沉。不是吧?難道真的怕什麼來什麼?霜兒還是不肯信任他嗎?
蕭士及呵呵地笑道:「還是你聰明,說的話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