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年年春草綠
第817章 傾國
太監的臉垮了下來：「小的是出來找東西吃的。」
他把突厥王庭當成了大將軍行轅，住在了這裏，一邊接收戰果，一邊派人繼續將殘餘的突厥勢力往西追擊。
陽哥兒笑道：「我早給她們服了全身癱軟的葯了。她們就算想咬舌自盡，或者咬破什麼藏在牙齒裏面的毒藥都不可能，因為沒有力氣了！」說著哈哈大笑，笑完又道：「其實她們不會想自殺的。好死不如賴活著，她們要自殺，不早就弔死了？何必弄兩個替身上弔，讓我們以為她們已經死了呢？」
蕭士及的計策很管用。很快就有人開始互相攀咬、告發，交代各種情況，但是還是沒人知道兩個公主的下落。
陽哥兒十分好奇，但是軍令如山，不敢違拗，親自將朝義公主和朝陽公主帶進來之後，就掩上門，一手叉腰，一手扶著腰刀，彪悍地站在門口。
他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裡，沒過多久，就聽見咚咚咚咚的腳步聲，居然是陽哥兒帶著人過來了。
蕭士及一住就是一個月，將朝義公主和朝陽公主一行人逼得差一點餓死在暗道里。
蕭士及眼裡有精光閃過，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沉聲問道：「帶我過去？我憑什麼信你？」
屋裡面，蕭士及背著手站在上首，看著兩個面色蒼白如紙的老婦站在他面前。
蕭士及沒有著急審問，而是又帶了人，仔仔細細又在突厥王庭搜了兩三遍，確定一個人都沒有逃出王庭，才帶著大軍大搖大擺住到王庭裏面。
頡利可汗馬上道：「我將我突厥王庭上千年積累的財寶送給你，只求能贖回一命。」
這王庭被蕭士及重兵把守，也不可能有人躲過這麼多兵士的眼睛，偷偷從外面鑽進來。
「那要怎麼辦啊？」那太監抬起頭，一臉為難的神情。
不僅鑽了進來，還跑到王庭深處晃悠……
逃到遠方的突厥人後來建立了新的國家，此是外話。
這兩個公主都已經年過五旬了。
蕭士及笑了笑：「
蕭士及搖搖頭：「這些東西，我有的是，不稀罕。再說，你們以為你們還有跟我講條件的資格嗎？這整個突厥王庭都是我的，我還要你們來施捨？」
這樣的待遇，比天天打著罵著折磨他們還要讓人受不了。
竟然反客為主了。就像她們是主人，蕭士及是客人一樣。
順著這根藤，終於把朝義公主和朝雲公主兩隻大瓜給抓了出來！
他從聽說這兩個人是突然從王庭深處的園子里冒出來的時候開始，就懷疑這王庭裏面有他不知道的地方藏著人……
一個月之後，他的親兵抓到兩個突然冒出來的宮人，在園子里四處轉悠挖東西吃。
那兩個偷偷鑽出來的太監和僕婦，就是被兩個公主帶入暗道里去的下人，因為食物短缺，餓得受不了了，才偷偷跑出來找東西吃，被抓到之後，也想矇混過關，卻被陽哥兒和蕭士及識破。
可以說，突厥人這一次才是遭受了池魚之殃。整個東突厥被滅，就是因為他們有這兩個來自中原的可敦！
朝陽公主冷笑一聲，道：「蕭柱國不用兜圈子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說吧，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們姐妹？」
這些也都是實情。
不是從帳篷裏面跑出來的，那就是從外面跑進來的？
那太監嚇得全身哆嗦，強迫自己不能暈過去。
「帶到裡屋。——阿陽，你親自在外間把守，不得讓人靠近半步。」蕭士及吩咐道。
蕭士及將劍抽了回來：「什麼東西？」
「你們是從哪裡鑽出來的？」蕭士及也很疑惑。明明這王庭上上下下，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奴隸僕役，都被他圈在那兩個帳篷裏面了。這兩個人是如何從帳篷裏面跑出來的？
頡利可汗這算是投降了，當然要帶到長安去「獻俘」。
蕭士及冷笑：「你當我大將軍行轅是菜園
蕭士及拿起來瞧了瞧，發現應該是王庭裏面的一個類似暗道一樣的地方，禁不住皺了眉頭問道：「這裡能住人？能住多久？」
不過若不是在暗道里吃了一個多月的苦，她們不會有看上去那樣憔悴蒼老。
「我以我大齊聲名發誓，一定說話算話。」蕭士及正色說道。
蕭士及不動聲色地看著那太監。
「當然是你不能抗拒的東西。比如說，你父親當年被害的真相。」朝陽公主輕描淡寫地道，見蕭士及似乎無動於衷，她有些驚訝。——這樣也不行？
「把地方說出來，如果說不出來，就給我畫出來。你在這王庭里這麼多年，不會連這都說不清楚吧？」
那太監正想開口，他旁邊跪著的僕婦卻怒道：「姓田的，兩位公主待你不薄，你怎能為了自己的性命，出賣主子？」
朝義公主見蕭士及這幅淡淡的模樣，也沉不住氣了，突然道：「如果再加上你岳母的真實身份呢？」
「你再暈，我讓你跟她一起去做伴。」蕭士及淡淡地道。
他欣喜地對蕭士及道：「爹，抓到那可汗的兩個可敦了！奶奶的，還真能藏。那個小破地方，居然什麼都有！不過她們也藏不了幾天了。水喝完了，糧食也吃完了，再藏下去，他們統統都得爬出來！」
而蕭士及也沒有像別的大軍一樣，將城池攻破，劫掠一番，就帶著人離開了。
頡利可汗被蕭士及罵得紅了臉。
從剛才死亡的陰影里剛剛走出來，就聽見可以有生的希望，這太監的心理防線完全崩潰了。他趴在地上，一疊聲地道：「小的知道兩位公主藏在哪裡！小的這就帶大將軍過去！」
來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那太監卻想了想，咬牙問道：「大將軍此話當真？」
雖然那兩個前朝大周的公主好像是上弔死了，但是蕭士及有些不信。他沒有見過這兩個公主的樣子，
「你還是個人？你早就不是個男人了！」那僕婦像是被激起了血性，忿忿地站起來，對蕭士及道：「蕭大將軍，奴婢不想求饒了……」說著，轉身就想走。
蕭士及也偏向不是，但是他也不信這些人的話，因此想了個主意，只把從突厥王庭裏面抓到的所有人都關在一起。
「兩位看上去氣色不錯嘛。」蕭士及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你怎麼沒有跟她們一起進去？」蕭士及將那圖給了自己的親隨，讓他們仔細行事，不要打草驚蛇。
「是啊，你想要金銀財寶，還是美女牛羊？還是馬匹土地？」另一個老婦是朝義公主，也開口問道。
蕭士及覺得好笑，但還是依言坐下，道：「兩位好強的耐心。若不是我心細，就讓兩位逃脫了。」
一個親衛面無表情地出列，手裡刀光一閃，那僕婦已經身首異處，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他們在這個王庭里也住了十來天了，這兩個公主肯定不敢出來，一直如同老鼠一樣藏在暗道裏面。
這太監的反應，不過是坐實了他的猜想而已。——順著這根藤，應該就能摸到那個瓜了……
誰知道，她們遇到了蕭士及。
陽哥兒見了，很是懷疑，就命人將他們帶到蕭士及面前審問。
真的知道兩位公主的下落？
男男女女這麼多人，吃喝拉撒都混著圈在兩個帳篷里。
而且她們事先並不曉得，蕭士及的目標，根本就不是突厥可汗頡利，而正是她們兩人！
看見蕭士及的手下，這兩個人忙趕著求饒，說自己只是奴隸，希望蕭大將軍能放他們這些可憐人一把。開始他們說的是突厥語，蕭士及的親兵們聽不懂，後來就換了中原話跟他們說。
朝陽公主咬了咬牙，打算拿出殺手鐧。
「真的抓到了？！」蕭士及一撂衣袍，欣喜地站起來：「快帶來問話
蕭士及和陽哥兒說話間，親衛已經把那兩個正主兒帶到了。
「什麼別的東西？」蕭士及問得很悠閑，其實心裏越來越緊張。他知道，他就要接近事實的真相了……
按照突厥人的習俗，如果罪人出了錢贖買，是可以獲得自由身的。
兩個公主知道逃不過去了，反而鎮定下來，落落大方地在蕭士及面前坐下，還對他道：「你也坐。」
那太監被這一幕嚇得兩眼一翻白，徹底暈了過去。
那僕婦的頭垂得更低。
他確信這兩個人沒有死，也沒有逃出王庭，可是他們就差掘地三尺了，就是找不到她們藏在哪裡。
可是叫了守帳篷的人一問，發現那邊並沒有人逃脫，每個人都在帳篷裏面。
他們一邊住下來，一邊派了人仔細盯著那些被關押起來的突厥人，裏面有頡利可汗這樣的王公貴族，也有很多是奴婢下人。
他們對蕭士及行了大禮，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地希望他能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還說他們也是普通人，當年跟著和親的公主嫁到突厥，就一直待在這裏，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中原的事情。
「大將軍，那裡地兒雖然不大，但是住十來個人還是輕輕鬆鬆的。」那太監把秘密說了出來，反而輕鬆了，沒有剛才嚇得那個樣子。
收拾好兩個人的屍首，回去領功才是要緊！
蕭士及來了興趣，一隻手勾在自己的下頜，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們。
她們無意中做了一回「傾國傾城」的「佳人」而不自知……
而真正的兩個公主安安全全地躲在暗道里，等大軍退去之後，再消消停停地出來就是了。——卻是是個好計策。
蕭士及點點頭，命人在這裏看著那太監，自己走了出去。
「不過，我可以饒你一命，但是不是看在你的財寶份上。——你是突厥可汗，我自然會優待的。」蕭士及一邊說，一邊命自己的親隨過來，將頡利可汗帶下去，小心看押。
蕭士及也
「如果你說出兩位公主在哪裡，我馬上給你一百兩銀子，還有吃食和快馬，並且讓軍士護送你回中原。——如若食言，視同此佩。」蕭士及說著，將一塊扔到地上。那玉佩吧嗒一聲在地上摔成碎片。
那太監兩手握拳，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你叫她們主子，她們卻只顧自己性命，有管過我們的死活嗎？我們也是人，也想活著！」
不過都是蕭士及不關心的事。他現在只關心什麼時候能抓到那兩個公主。
那太監沒法子，只好接過紙筆，趴在地上畫了一副路線圖。
頡利可汗帶走之後，蕭士及冷眼掃了一眼這裏烏壓壓跪著的人群，對手下吩咐：「這裏的人統統帶走！」
蕭士及越想越奇怪，仔仔細細打量這兩個人。
男人似乎是太監，女人是僕婦的模樣。
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在剛才的屋子裡，身邊還是那具無頭的屍體，差一點兩眼一翻，又要暈過去。
她似笑非笑地道：「原來這些俗世之物已經不能打動蕭柱國的心了。那，別的東西呢？」
突厥王庭上上下下的人不少，但是現在都是階下囚了，都被蕭士及的軍士帶走，關到幾個大帳篷裏面。
蕭士及眯著眼睛聽著，突然道：「如果你們能把朝義公主和朝陽公主交出來，我就饒你們一命。」
按照常理來說，一般人看見那兩個弔死的「公主」，肯定也就算了，哪怕知道是假的，也不會揭穿。因為突厥主力被滅，連可汗都被俘虜了，誰在乎可還的女人到哪裡去了？沒有了頡利可汗，這兩個外族女人還能在突厥翻出花兒來？——別做夢了！
「要怎樣？」蕭士及驚訝，轉而想到這兩位公主派去長安要挾許紹的人，都被許紹做掉了。最後剩下的一個小丫鬟，被自己命人殺了。她們大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得知了全部的真相。如今自己來這一趟，只是為了尋找許紹說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