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再來》第一卷 迷茫年代

第001章 我有一個夢(一)

第一卷 迷茫年代

第001章 我有一個夢(一)

羅翔四周傳來尖叫和嘔吐聲,他倒吸一口冷氣,渾身發冷,這場景和夢裡一般無二!
頭裡亂麻麻糊塗著的羅翔沿著青石鋪成的台階下山,夢中的石階和小山的其他建築幾年後通通拆除,整座小山削去一大塊,建起一大片教師公寓。
羅翔在宿舍樓門口撞到賈寶玉一行人,和《紅樓夢》里寶二爺同名同姓的胖子很是驚訝,不解羅仁兄居然因為小小頭疼不參加麻將廝殺。
凝固在屍體嘴角的血像是塗抹的口紅,乍一看像死屍帶了猙獰的笑。
羅翔無心像往常一樣反擊沒良心的老闆,而是用詭異的眼光看著杜英俊,居然使校園裡橫行霸道的小老闆毛骨悚然,後退半步怯生生的叫道:「要幹嘛!你,你要幹嘛?」
羅翔緊張得難受,掙扎著站起來到窗邊,吃力的推開窗戶。夜風吹進房間,卻不能使他從一驚一咋的情感中解脫出來,他像一個年逾花甲的老頭大口喘氣。
羅翔很想和人傾訴一番,背靠沙發掐滅燃到盡頭的香煙,在腦海里尋找電話號碼。
羅翔心想果然做了一個無稽之談的夢,夢裡的杜英俊是被玉兒虐殺。
但,他媽的,這夢太真實了!
杜英俊很吃力的想了一陣,搖頭說道:「不認識,漂亮不?」
……
我到想知道你要幹嘛!羅翔還在迷糊,在他夢裡杜英俊死得很慘,剮眼割舌放血,連心也被挖出來。那時,已經殊少聯繫的羅翔看見警察給來的照片當即吐了。
「嘎嘎,嘿嘿,哈哈。」幾個傢伙發出鴨子般的嘲笑,瘦如燈影牛肉的許青叫道:「你再發憤圖強也是委培生,難道要考研出國?晚了!」
惶恐的羅翔抓住一名男生叫道:「她是不是叫朱珠?」
他摸出錢包里一疊紙質菜票,找出最破爛的一張五角遞給杜英俊,大大方方的說道:「剩下的算小費,不用找了。」
他很想找誰說說十幾年來的辛苦,同時坦然承受沒有客套、嫉妒或是帶有功利色彩,發自肺腑的恭喜。
羅翔跟著看熱鬧的同學深一腳淺一腳朝女生樓跑去,到那裡已經圍起黑壓壓的人群,肅穆而壓抑。羅翔顧不得謙讓,扒開前面擋路的學生擠向最裡面,好不容易破開人堆到了警戒線,滿頭大汗的他被學校保衛處的人擋住了。
羅翔沒好氣的說道:「老子要發憤圖強,不做壞學生了。」
羅翔用十多年後的一個字鄙視了他們——
羅翔點點頭,「我頭疼得厲害,回宿舍睡覺去。」
夢中十幾年經歷栩栩如生,羅翔茫然、驚恐,足足楞了一刻鐘也沒走出黃粱一夢的驚訝中。
趴在桌子上的羅翔猛地驚醒,渾身大汗淋漓瞳孔渙散,他木然的四下里張望,彷彿一匹失去利爪的孤狼。
「囧」!
接電話以後,羅翔一個晚上都不能安睡,抽完一包煙又開了另一包。
羅翔像跑完一萬米的大胖子,渾身乏力得要窒息,但精神像吸了海洛因般亢奮。他這時才覺察房裡沒有開燈,瀰漫著濃濃煙霧的屋子和外面夜晚一樣冷寂。
內線告訴他明天有正式公告,他會被任命為延崗市市政公用局物質管理科科長。
羅翔走出杜氏茶館,所謂茶館就是幾根木頭支撐的一片涼棚,涼棚攤兒建在江城農業學院男生宿舍樓後面的小山上,在學校里赫赫有名,一般人都知道這裡是壞學生們的天堂。
無盡的空虛籠罩著羅翔,他愕然發現自己的孤獨,孤獨到無人分享他的成功。
大三的羅翔,自然是壞學生中的一個。
杜英俊伸手在羅翔頭上拍了一下:「什麼眼神?寒滲滲想嚇死老子不給茶錢?」
隨著夜更深,趴在窗口的羅翔心上越發難受,像有一隻手捏了心尖死命拽拉,抓住窗檯的手鬆開,他想要回到房裡坐下,但腿腳發軟,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杜英俊收了桌上的茶碗,揮手像轟走一隻蒼蠅,「滾吧。」
羅翔尚在疑惑,又聽見七嘴八舌的喊叫聲,「女生樓有人跳樓自殺!」
花壇邊的警察已經勘查完現場,兩名白大褂正在把擔架上的屍體送進殯儀館的汽車。
一陣風吹開蒙蓋屍體的白布,掀開的一個角露出一張白慘慘七竅流血的可怕臉龐,這張臉和臉的主人被樓頂墜地的重力摧毀整副肉體,只有一張半張的嘴尚看得清人面的輪廓……
離婚四年的妻子在另一個城市安家落戶,疏於聯繫的老同學們已經感情冷淡,每天接觸最多的同事更沒有能交心的。
「誰知道!」男生不耐煩的掙脫開去,邊跑邊說:「聽說長的不錯。」
「裝傻無濟於事。」茶館老闆杜英俊站在羅翔身後說道,「你得給茶錢。」
我要死了?呼吸困難的羅翔大口喘氣,頭腦卻是十分清晰,苦笑著回憶過去的一幕幕,也想起在老家的父母和妹妹。羅翔沒有力氣挪動身體,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動作耗盡他最後一口氣……
那時,樓房不再像現在出點房租就能住進去,得拿出傾家蕩產的真金白銀來購買。
收下菜票的杜英俊笑罵道:「滾,一碗茶一元呢。」他問道:「不等牌局了?」
但羅翔失望了,想不起身邊有這樣的朋友——
羅翔爬到宿舍樓第三層,驚見數條人影從上飛撲而下,有人叫道:「羅翔,快看死人去。」
窗外的夜空被燈紅酒綠的城市渲染得像個俗媚的婊子,就像生活中的他!
羅翔被重鎚恨恨敲擊,心跳登時洶湧,他一把抓緊樓梯的扶手才沒有跌倒。夢裡,不是發生過這件因情自殺的悲慘事嗎?
……
我被夢魘了!時而不時讓夢境困擾的羅翔苦笑著咧咧嘴,只好一再提醒自己,老子在上大學,今年是一九九四年,不是二十一世紀,沒有為一官半職奮鬥得孤家寡人,更不會比中舉的范舉更不舉,死在當上科長的前夜!
羅翔歪頭打開那隻沒禮貌的手,神神道道的問道:「你認識一個叫玉兒的女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