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青銅年代
第075章 眾人拾柴火焰高
湯鎮業罵道：「華家兄弟是慫包，尋個理由搪塞一晚上，加班加點搞到那小子認罪書，哼哼，有理便好收拾他。」
羅翔作為當事人在派出所暫留，聞訊而來的白樺才一露面，警察們就相信趙琦峰有行兇動機……這樣的姣姣女子，換了我，我也不想放手，要忌恨羅某人啊。
孟百川三教九流認識得更多，把趙琦峰的名字念了幾遍，疑神疑鬼的說道：「莫非是壺鎮趙家的人？小羅，你先穩住。」
羅翔連忙客氣幾句，把那塊的買賣淡而化之敷衍過去。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的說客只好來回奔波，代表羅翔出面的段肇終於給出三個條件：道歉、退學、賠錢。
羅翔聞言一驚，他想起趙琦峰開過林蔭大道，便借了派出所的電話打給湯鎮業孟百川等人。湯鎮業氣呼呼的拍案而起，「找人砍你？我砍死他！」放下電話就來農學院。
呸呸，白樺怎麼是歪脖子樹呢，分明是一朵白玉蘭花兒。
段肇問華大偉：「幫凶來歷查出來沒？」
孟百川哈哈大笑：「你別混賬，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這邊一行人目視羅翔，立刻把他的身份坐實。馮峰大奇且驚，這位大學生原來是智囊！
「你真的不要緊？」白樺看他臉色不好看，抓住衣袖問道。
羅翔嘆道：「我從你們的態度看出來，趙家並非是合作夥伴，他拋出的繡球若是孟區長敢要隨時能拿得到。」
所長很是無奈，「我管得了小偷小摸，管不了情場官場，這樣吧，你和他見見面，當面說清？」
「你慢慢吹……」羅翔平視前方，心想趙琦峰上頭有人怎麼樣，下面眾小鬼整人是能手。
馮峰大笑道：「媽，你不知道警察裏面的手段，呆了兩天小舅脫胎換骨，要他當面道歉算什麼，呵呵。不過，他是我家的人，于情于理我不能不管。」
孟百川笑道：「你個沒頭腦的……」
羅翔扭頭，燈光下白樺焦急不安，抓袖子的手緊張得雪白。他的心頭立刻舒坦，不管上輩子如何無用，此生卻不是任人宰割的廢物！
拎著一瓶酒的華大偉摟著一位小姐醉醺醺走來，「呆坐做什麼？那邊來了幾位學生妹。」
兩人到紅杉路時，孟百川和一幫狐朋狗友已經在了，華大勇受不得他們把所里搞得烏煙瘴氣，借口審訊趙琦峰勸說這伙公子哥兒到別處禍害。華大偉親自出馬，敲了親哥哥三百塊，帶著眾兄弟到所對面的歌舞廳玩耍
羅翔心頭一凜，低頭喝酒不說話，湯鎮業笑嘻嘻說道：「動什麼念頭，我告訴你，別吃獨食。」
羅翔肚裏大罵他們沒心機，臉色自然難以平和。羅翔一直深知自己沒自保能力，發跡前無比保持必要的低調。可趙琦峰為情所困突然發難，害得他失了分寸一步步變成這樣。羅翔更加怨恨鋌而走險的趙琦峰：你丫一棵歪脖子樹上弔死，若是一死白了倒也無妨，可卻拉我上鏡頭！
他們話音未落，高大粗壯的老二一手拿菜板一手拿菜刀，從路邊一家飯館里撲了出來。四個人冒出一身冷汗，停下腳步……那塊飯館專用的菜板足有十公分厚，重量不下三十斤，那黑大漢輕輕鬆鬆舉著……
他看兄弟們心思飛到女人身上，笑著讓各自找樂子去，對湯鎮業羅翔扔個眼神，三人到另一處地方坐下喝酒。
華大偉答道：「是豪豬的手下，別急，咱們以後找他。」
壺鎮別看名字土氣，但那裡趙家藏龍卧虎大有能人，先不說解放后本省第一任省長就是壺鎮趙家人，縣級領導更是若干，直到文革時被紅衛兵小將搗毀宗廟，不少當職在位的趙家人遭迫害致死，才一度衰敗。但這十幾年來，趙家在本省商場官場再度興盛，又有當初勝景。就拿羅翔來說，他和趙家人便有牽絆！
羅翔輕言安撫白樺，又和胖大嬸母子倆說笑，淡淡然一派鎮靜，讓留在派出所的老師很是欣慰。
孟百川開門見山的說道：「我低估了大伙兒的實力……」
湯鎮業半真半假的說道：「狗日的手足，也就是小羅的女人我不敢動，唉，真鬱悶。」
馮峰正式出面。人的名樹的影，雙方立刻坐下來談判。見面之前，段肇勸說大家先放趙琦峰迴去，羅翔第一個贊同，於是被眾人採納。馮峰得知后不由大驚，對這幫花花公子頓時高看幾籌。
派出所的民警也來到，見到四人的慘狀都是心驚肉跳，顧不得審問先送農學院醫務處，越圍越多的學生大為不滿：「救個屁啊，死了最好。」
很快，四名歹徒一一落網，等到校衛處和學生處的老師趕到，四個人皆無半點人形，抱著老師的大腿哭道：「你們可來了……」
周圍學生幾乎沒不認識她的，胖大嬸買賣公平，平時少一毛一塊都是笑嘻嘻不在意，人際關係好得很。聽到她的叫喊聲，街上前後左右鑽出幾十
所長待他放下電話，笑著說道：「敢情你認識大勇，呵呵，一家人。」
孟百川點頭：「事有輕重緩急，玩夠趙琦峰再說。」
孟百川冷笑道：「鶴嶺區管不到寶印區，靠皮肉陞官的老婊子得瑟什麼。」
所長的態度越發友善，乾脆請他和白樺等人到自己辦公室坐著喝茶。
四個人看也不看扭頭就跑，腿腳稍慢的一個被老二攆上一菜板敲暈倒在地上，周圍的同學路人受其鼓舞，越發聲勢浩大群情激昂。百十號人喊聲如雷，從暈過去的兇徒身上踩踏過去，蜂擁追趕其他三個人。
酒宴上，孟百川賣弄他們的紅旗超市。馮峰投其所好，說道：「我在鵝嶺有一塊地，空閑一直沒用，幾位有意的話，就拿去玩兒。」
湯鎮業開車急匆匆趕來，見到羅翔悠哉游哉和警察聊天，再看到白樺的絕世容姿，嫉妒得捶胸擂背：「我累得像狗你快樂如神仙，真他嗎的不公平。」
胖大嬸大吼一聲：「農學院的人快來，有人打上門殺同學了。」
麥苗兒帶允兒先回農學院，羅翔到江城大學和袁婧妍磨磨唧唧一個小時，才坐中巴車返校。他從車上下來走了幾步路，獨眼龍從租書店裡跳出來一把抓住，叫道：「你個混賬小子，騙到白天仙忘了大媒人，要遭天譴滴。」
他不由分說抓他離開，還不準帶上白樺刺激自己。路上華大偉發來簡訊：「上頭來電話，得放人。」
「你沒事兒？」白樺擔心得不得了，瞧著不夠還想摸摸。陪同的胖大嬸笑呵呵：「閨女，他沒事，有事的那四個人，還有幕後黑手。」
馮峰是江城數得著的面上人物，趙琦峰就是借他的別克林蔭道去顯擺，然後被羅翔諷刺得幾欲自盡。馮峰被岳母召喚前來問安，說到趙琦峰的事兒，他不慌不忙言道：「媽，小舅辦得實在差，他們的條件並不苛刻。」
學校再有千般不是，維護本校學生的心思總是有的，何況羅翔在農學院大名鼎鼎。當下，校務處和派出所馬不停蹄去江城大學，人證確鑿，容不得趙琦峰抵賴，他們很快把等好消息的某人逮個正著。
湯鎮業不解：「咱們有超市，大伙兒已經綁在一起，你還搞什麼。」
羅翔把一口香煙吞進了肚子里，感受到體內灼
說到趙琦峰，孟百川第一個喧囂起來：「一個趙家旁系敢招惹我們！江城姓趙寶印區卻不姓趙。」
韓小琴枯坐一天，派出所不僅紋絲不動，反倒放出風聲準備送趙琦峰到拘留所。她這才真正傷了神，託人打聽事情的來龍去脈，得知趙琦峰得罪寶印區一幫地頭蛇，一面大罵小堂弟昏頭，一面找來女婿馮峰，請他出面說和。
羅翔幾乎要笑出聲，紅杉路不就是華大偉哥哥華大勇的地盤？他搖頭說道：「我等朋友來，哼哼，狗咬人還打不得狗？」
羅翔尚來不及回答，華大偉簡訊又至，居然和湯鎮業所言一般無二。湯鎮業樂得手在方向盤上打拍子：「俺就是聰明俺就是睿智，可惜老爸聽不進我的話，不然早是省委書記。」
羅翔心頭髮怒，嘴上又問：「怎麼私了？」
湯鎮業冷笑道：「馮峰見利才上，他出面反而好辦。」
孟百川悚然而驚，獃獃說道：「我差點犯大錯！」他朝羅翔拱手致謝，連道小羅一步三計，計計上品，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所長有些為難，半響才幹干說話：「那邊找人打你固然不對，可他說是你不對在先，搶他的女友……」
羅翔心知若不是自己先表露一點能量，這位所長勢必幫那邊壓榨自己。他摸出腰間振動的傳呼機摁了摁，是孟百川發來的一條簡訊：趙家人，旁系，只管強硬。
他看到三四個人從街道陰暗處冒出來，鬼鬼祟祟追著羅翔而去，獨眼龍打個冷戰，「嗎的，情場得意戰火就起，我還是明哲保身。」他一頭鑽進書店不出。
羅翔好說歹說用一包煙安撫獨眼龍，快步離開這傢伙。獨眼龍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點燃，美美的吸了一口：「奶奶的，紅塔山就是味好。」
待酒宴結束，一群人返回寶印區。孟百川問道：「馮峰的地不要白不要，小羅為何不接？」
老師勸道：「胖嬸，他的腿只怕斷了，爬也爬來砍人。」
半小時后，精神和肉體被極度摧殘的兇徒們一五一十招供，他們是受人指使要毆打羅翔。那人也是學生，江城大學的趙琦峰。
羅翔心神頓時不寧，壺鎮趙家！
夢境里，羅翔在延崗公用局的死對頭，原先的同事以後的副局長，比自己尚小兩歲的趙毅衡就是壺鎮趙家人。
華大勇放下電話連聲冷笑，根本不把郭繼徳放在眼裡，還要等龍曉群局長回來告他的黑狀。
另一個
所長大為驚詫，頓時重視羅翔，笑著說道：「既然知道就好辦，冤家宜解不宜結。」
所長看著他的中文漢顯傳呼一陣發愣，幾大千的玩意兒不是普通學生配得上，他的語氣愈發和藹：「小羅，案子轉移到紅杉路派出所，趙琦峰就在那裡，你要過去，我派車送你。」
湯鎮業連忙擺手搖頭，「我還想多活幾年。」
說客臉色陰晴不定，華大勇拿捏他一會兒，說道：「這起案子允許私下和解……」他示意指導員留下，放走了說客。說客出來去找華大勇的鐵杆部下，那人裝模作樣要夠好處，這才告訴他趙琦峰已經招供，若想和解需要趁早。
羅翔在前頭慢慢走，不知道身後有四個人緊緊尾隨。快到胖大嬸報刊亭的時候，四個人突然加快步伐，舉起手中的棍子和西瓜刀追過去。
羅翔很驚訝一群人對趙家皆無甚好感，開始時對此迷惑不解，後來才領悟到他們祖籍都不在本省，和土生土長的趙家有天然矛盾。
馮峰向羅翔舉起酒杯：「大學生果然是大才，超市幾號開張？馮某人到時一定捧場。」
前頭開路的車突然停下，一位小弟下車跑來，到車窗邊笑道：「文老闆發簡訊來，請我們去大富豪聚聚。」
孟百川心領神會，「趙琦峰……兄弟們一定幫你討說法。」
胖大嬸指著其中一人：「哼，你不是要砍死我？來啊。」
兩人到了一棵樹下，圓臉的所長說道：「私下和解，如何？」
孟百川和華大偉相互看看，更迦納悶湯少為何被羅翔吃得死死。
第二天剛到上班時間，紅杉路派出所的電話線路恢復了，向來早出晚歸的指導員也帶一位說客上門，陪著笑臉希望華所長高抬貴手。華大勇心中早有決斷，推開說客遞來的香煙，義正嚴詞的說道：「秉公執法是我們的行動準則。」
站在胖大嬸身邊的羅翔張口結舌，「這，太誇張了吧。」
鶴嶺區區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韓小琴聽罷大怒，她雖說只是趙琦峰堂嫂，但自小拿他當兒子看。於是顧不得面子，氣沖衝去找寶印區公安分局政委郭繼徳。郭繼徳官位權威比不過韓小琴，好言接待后表示為難。他為了推卸責任，不惜直言相告道：「華大勇是龍局長一手提拔的幹將，龍局長到東北出差，恐怕要他點頭。」
過不了多久，去江城大學的警察和老
所長乾笑兩聲，讓羅翔再用所里電話打給華大偉，請他哥哥無論如何不要放趙琦峰。華大偉在電話里哈哈大笑：「百川通知我了，我這會兒就在派出所。趙家人很牛逼？咱們和他玩玩兒。」
冷靜下來的韓小琴恢復了平常心，衡量再三隻好低頭：「琦峰轉學、賠錢都行，要他道歉？依他的個性，不如殺了他。」
羅翔豎起兩根手指，「第一，要金錢，除非超市見效，否則哪裡來的錢；第二，要緩緩圖之。」羅翔索然說道：「我的心亂……」
羅翔接過所長遞來的香煙，答非所問：「他是壺鎮趙家的？」
孟百川一怔之後哈哈大笑：「當真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他不是有高枝了看不起我們？虧得咱們裹成一團做了點事出來！」
羅翔笑道：「孟哥的話我聽懂了，他是想把小圈子搞大些。」他對兩位正色說道：「辦法不是沒有，可眼下不是時候。」
羅翔嘿嘿冷笑：「你大可試試。」
羅翔揉著太陽穴苦笑，誰又知道他凡事三思，快到心力交瘁的地步。
立了大功的華大偉洋洋得意，「我哥撬開他的嘴，明兒個送他進大牢。」
韓小琴怒火難平，坐在郭繼徳辦公室里逼著他先給華大勇打了電話。郭繼徳只好請華大勇再三斟酌，「大勇，趙琦峰是江大學生，學校方面希望教育為主，你酌情處理啊。哈哈哈哈。」
羅翔打個激靈，頭也不回拔腿就跑，身後追趕的人就在三四步之外，罵罵咧咧的一陣猛追，「麻痹的，胖婆娘，等會連你一起砍死。」
有人說道：「但她的女婿不一般。」
兩方其實不想鬧得不歡而散，用不了多時各自退讓一步，趙琦峰離開江城，賠償羅翔精神撫慰金兩萬塊，馮峰代為擺酒宴款待諸位。
孟百川白他一眼，「吃獨食用得著和你說？」他扭頭問羅翔，「小羅，你的腦子靈點子足，有沒有把更多人聚集一起的主意？」
湯鎮業立刻起身，站到一半頹然坐下，「嗎的，算了，看見小羅的新馬子沒心情了。」
「羅翔快跑！」胖大嬸在報刊亭里看見了，嚇得撞飛面前的貨架，邊喊邊衝出來，「二子，快來，你弟弟被人砍死了。」
一位洪姓小子譏諷道：「你哥不是萬能膠水。要不是我走通電信局，斷了所里的線路，一個一個壓下來的電話還不得乖乖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