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青銅年代
第110章 懂你
「你有親情愛情友情。」
張淑蓉的頭搖得飛快，「你的何老師是聖人！才不會為家裡的事情跑腿。哼哼，他不食人間煙火的。」
羅翔勸道：「在省城七品縣太爺是芝麻官，但下去就不一樣，怎麼會條件差了？」張淑蓉不由動心，沉吟不語。
羅翔惡狠狠說道：「就不！我是麥苗兒的債主。」
一直以來，羅翔秉性策略不離狡兔三窟，不僅財富予奪如此，甚至感情也如此一脈相承。不過，細數他的經歷，卻也怪不得那份薄情與多疑。
前台小姐愕然，正要阻止這廝進公司重地，一名灰藍色套裝小姐走了過來，「他是麥總的弟弟，我帶他進去。」
剛才被他偷瞧去春光的麥苗兒憤怒，沒見過這般不堪的偷窺賊子，居然還敢主動挑釁。她冷笑道：「你是要學允兒么，三天不打上樑揭瓦。」
羅翔知道何詹在棲武縣工作時間不會長，可他依然鼓動張淑蓉緊跟去，就是怕小蝴蝶翅膀煽的風過大，萬一老何中了美人計動了春心，他在張淑蓉身上的感情投資不是落空？
「你回去睡一覺吧。」麥苗兒勸道。
羅翔再無一點瀟洒，疲憊的說道：「你有允兒，生命有延續……」
麥苗兒連連冷笑，也不去收拾蕾絲內褲之類的隱秘物品，「看夠沒？要不要我再換一次？」
兩人相視一笑，便揭過正式話題前的花絮不提。麥苗兒壓低了聲音：「你再不來，我也得去找你了……『恆業』那邊壓價太狠。」
麥苗兒在屋裡高聲說道：「羅翔，滾進來！」
羅翔畢竟是羅翔，當下拋開煩心的病灶，對麥苗兒笑道：「是你惹了我，我就在你的床上睡。」
羅翔朝怒不可遏的秘書哈哈大笑，拎著塑料袋又走進總經理辦公室，齊雨竹想跟了進去，被羅翔很不客氣的趕出來，「小孩子別偷聽大人的話。」
「要，
齊雨竹很無奈，眼看羅翔對她比一個V字手勢，施施然走向老總辦公室，她只好牙根痒痒的緊跟了去。
羅翔「啊」了一聲，「齊雨竹小姐，你陰魂不散的又出現了。」
羅翔垂下眼帘，「具體說說罷。」
「長時間兩地分居有礙夫妻感情。」羅翔打趣道，「師母不去嚴防死守？」
羅翔從電梯出來，站在「紅旗超市」四個大字下的兩位前台小姐就笑著招呼：「您好，您需要幫忙嗎？」
麥苗兒當即被一罐蜂王漿收買了，拿起收在裡間的休息室冰箱里。羅翔趁機跟了過去，一眼看到床上亂放的女人貼身衣物，胸口一股熱氣充盈，小腹腫脹變硬……
羅翔吃癟了，心想我早看過你們的全家福……還別說，何潤霖不醜。
麥苗兒一根指頭伸出來，顫巍巍的指著他，但羅翔表情堅毅。她只好憤憤說道：「做不得好人，好人命歹。」
從照片上看，今年二十七歲的何潤霖是瓜子臉翹下巴，兩條眉毛又黑又濃，一對眼睛不算大，但眼線極長，笑起來很有一股子引人入勝的清爽勁兒。
這是一個死結，就像一個人改變不了日益糜爛的社會風氣，看出糾結的麥苗兒也無法替羅翔豎立生死與共的信仰。
說道谷童，麥苗兒又笑起來，「你的兄弟是個妙人，介紹了多少漂亮女孩他不喜歡，只找了鎮里的農村姑娘。嗯，本性很純很真。」
三名保安從保安室伸頭出來瞅瞅，都咧嘴笑起來：「齊助理，我們以前跟杜哥的，認得羅先生。」
羅翔趁人在學校去何詹家方便，探望的次數就多了許多，師母張淑蓉正好和他商量搬家的事兒。5月8號，何詹被任命為棲武縣代縣長兼縣委副書記，他在學校再佔著房子便十分不恰當了。可張淑蓉並不想跟男人到
其實他缺少了信仰，像無數先烈甘願拋棄肉體殺身成仁孜孜以求的信仰……做官，做大官不是浩氣長存的骨氣，更不是支撐精神的信仰。
麥苗兒看他情緒不佳，笑道：「沒那麼嚴重，譚總是自家人……退一萬步說，雙方的協議我找律師看了，漏洞很多，我們可操作的空間很大。」
麥苗兒瞪他一眼，「她畢竟是老朱的親親侄女！雨竹其實很聰明，比谷童更適合商場。」
門裡門外都響起女人的驚呼聲，羅翔快速退出來，朝氣呼呼的女秘書乾笑道：「沒想到她在換衣服……話說，裏面不是還有一間休息室？是她不謹慎，與我無關。」
羅翔合上文件夾，抬頭說道：「這事慢慢商議……嗯，你認識省市信用社的人不？我老師的女兒想從甘棠上調城裡。」
她慌忙站起身繞過辦公桌伸手抓羅翔：「咦，呃！你是什麼人，雨竹姐快攔住他！」
英特耐雄納爾嗎？笑話。
羅翔大叫冤枉，「我連潤霖姐面都沒照過。」
卻被麥苗兒看出來了！
麥苗兒雙手抱胸，笑盈盈說道：「羅……翔，只要你答應一個條件，不僅換衣，其他的我都願意。」
「小霖只怕不會到棲武。」放不下女兒的張淑蓉始終猶豫不定，「她才捨不得江城。」
羅翔的眼珠猛然睜大，居然是她懂自己，居然她才是紅顏知己！
麥苗兒跟在他身後坐回老闆椅，讚賞道：「你真聰明。」
羅翔聽到齊雨竹的名字大為懊惱，剛才何苦戲弄她？「你怎麼把她放總部？不是在延崗上班嗎？」
羅翔沒往深處談，沒告訴麥苗兒總覺得還差了什麼。
「小油嘴。」張淑蓉笑罵道，「家裡還有老太太，縣上的醫療條件比不上省城。」
羅翔呵呵傻笑，把塑料袋擱在寬大的辦
羅翔瀏覽文件，低聲說道：「房地產價格猛漲了，中央用房地產當經濟撬棍的用意明顯，譚勝利坐不住了……怪我原來想簡單了，利字當頭六親不認，何況百倍千倍的利潤。」
端莊坐在老闆椅上的麥苗兒皺起眉頭：「關門做什麼，開了。」
麥苗兒的總經理室在隔壁，進門先是秘書間，麥苗兒的秘書趴在桌上寫東西，想不到走進來的男人大搖大擺直闖麥總辦公室。
羅翔琢磨出師母言外之意，大包大攬道：「我找人想辦法去，怎麼也得把潤霖姐打撈上來。」
他身後的齊雨竹咬牙切齒，幾次想伸手擰下他的耳朵又強忍了，心頭詛咒道：「哼，招風耳的傢伙，花心鬼爛屁眼，要不是我二叔一手扶持，你能有出息？」在齊小姐心裏，她一直認為朱華東才是超市的最大功臣。
張淑蓉皺起眉頭，「唉，她也是多災多難，好不容易進了信用社，端端的在城裡上班卻被調到甘棠，一個星期見不到一回面。」
走廊盡頭的朱華東那間董事長辦公室大門緊閉，羅翔哼哼唧唧說道：「我要批評老朱，沒董事長覺悟嘛，又曠工。」
羅翔頓時清醒，轉身走出休息間，「嘿嘿，要我拋棄樺樺還是妍妍。」
羅翔多經歷了一份人情淡漠、寡情薄義的時代，缺少信仰和理想的大環境送了多少冷淡、偏激和激憤在他體內，就算身邊不乏同學義氣、愛人深情和長輩器重，但並沒有打消他骨子裡懷疑一切的種子。
保安哥哥們色迷迷端詳漂亮的前台妹妹，心不在焉的答道：「他才是超市的真正老闆，我們叫他翔子哥……要知道關於他的可歌
前台小姐小聲問保安，「他是誰？」
笑嘻嘻的羅翔走過來，一雙賊眼亂瞅麥苗兒，「苗兒姐，本錢十足啊。」
拯救就拯救罷，羅翔可不敢不管未來書記的寶貝女兒，特別是張淑蓉發話要等何潤霖回城才下去棲武。他在有關係的人物花名冊里翻檢半天，一時找不到和信用社有關係的人，只好死馬當成活馬醫，到紅旗超市找麥苗兒想辦法。
羅翔嘆息道：「是的，我得到的比我付出的多，但我還是不滿足……」
相貌平常但一雙眼睛漂亮的女秘書氣得張牙舞爪，「你是誰！出去！」
麥苗兒收回視線，目光渙散的說道：「怎麼說你呢，未雨綢繆？孤傲不群？還是寧肯我負天下人，不肯天下人負我？偏巧這世道就吃這一套……我很不喜歡你這樣，咱們可以物質上貧乏，可以為工作疲於奔命，但精神上總得充實，活得太累，值得嗎？」
張淑蓉心情大好，啐道：「你姐水深火熱了？不是打撈，是拯救！」
「啊……」
此時，超市總部辦公室早撤出東華酒店和一號店簡陋的「窩棚」，搬到了號稱寶印第一寫字樓的「廊橋大廈」，擁有巨大現金流量的「紅旗超市」一副暴發戶嘴臉，一口氣租下整整一層樓。
「怎麼，你還想看看漂不漂亮？當真兔子要吃窩邊草，連師姐也不放過？」張淑蓉嘿嘿冷笑，忍了笑閑來無事拿他橫豎打趣。
「信用社？」麥苗兒托著下巴想了一陣，「哦，信用社老蕭幾次找來要我們存款，我推了。雨竹把他帶到老朱那邊給點款子打發了……哈哈，你得找這丫頭，夠你吃一壺的。」
羅翔急忙拍胸口，「潤霖姐我來照顧。」
齊雨竹氣壞了，那日深夜惡作劇傳呼羅翔，害得他發燒住院的少許內疚蕩然無存，「咱們還是死對頭，羅
張淑蓉狐疑的看著他，「我說翔子，你的樣子很詭異很居心叵測……我更不放心小霖了。我家老何說過，你什麼都好，就是花心多情。」
從一月到五月，「紅旗超市」發展步伐依然迅捷，先後在市裡又開了三家分店。但由於麥苗兒最看重數量的擴張，只來得及談妥一處分店的土地買賣，其餘兩家的地皮皆是租賃，使得跟在「紅旗」身後收購土地的譚勝利有些小意見。他和羅翔暗示了幾次，都被羅翔敷衍過去。
麥苗兒找出一份資料遞過去，說道：「一號店的地皮撥給『恆業』了，他們作價二十萬。二號店我拖著沒給……才作價一百萬！按照協議，超市的貸款由『恆業』解決，可他們哪裡用心了？還得靠我們自己動手……四號店是超市拿到地段最好面積最大的，那邊眼紅得很，催促我們趕緊撥過去，我不想，不願意！唉，你猜譚總想什麼，居然勸我關了四號店。」
「D罩杯吧，我喜歡黑色。」
麥苗兒輕輕一笑：「就你還純還真了？狡猾小狐狸……我心裡有數，你是到處留後路呢……幹嘛總是危機感十足？你才過得累。」
「像我一樣啊。」羅翔恬不知恥的自戴高帽，他眼瞅麥苗兒小聲說道：「我知道你對超市的感情，想怎麼做都行。還有，我又搞了一個項目，沒告訴他們……」
羅翔安慰道：「老師升了官，信用社會考慮對潤霖姐的安排，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
兩位前台小姐聽到他的驚訝叫聲，齊齊抿嘴偷笑，氣得齊雨竹狠狠瞪眼，她眼珠一轉，「啊，我認錯了，這人像是小偷，保安，快轟他出去。」
前台小姐立即答道：「好的，齊助理。」
羅翔舉起手中的塑料袋，邊走邊憨厚說道：「我賣蜂王漿的，你們要不要？」
齊雨竹故意遲疑，讓羅翔有機可乘，徑直推開門進了麥總屋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