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混沌年代
第131章 人人驚心
羅翔沒搭理湯鎮業的胡攪怪談，湯公子笑呵呵又道：「你的袁婧妍倒也罷了，小女孩一個，倒是白小姐……還沒下手摘花的吧？」
第二天下午，湯鎮業還在床上貪睡，房門被老湯一腳踹開，緊接著被赤條條一把拽起。懵懵懂懂的小湯驚慌嚷道：「老爹，我是你兒子，不是周曉芳。」
羅翔到餐廳吃飯，空空的廳上只有一桌兩個人，湯鎮業和赫敏，舒鴻峻昨兒個深夜便離開避暑山庄回棲武了。叛徒就要有叛徒的覺悟，要盯著「共軍」動態隨時彙報才行。
「沒那麼簡單。」湯崇貴坐在兒子床邊，「你穿上衣服先。」
羅翔開始沉吟，湯鎮業沒看出小羅有心事，張大嘴說道：「你不記得其他人？比如姓周的娘們？」
「老太婆講和了。」湯鎮業洋洋自得，「財政局換上我們的人，老頭子讓給他市委副秘書長，大局已定！」
似被踩了尾巴的羅翔吼叫起來，「你咋知……你胡扯。」
老湯思路打開，顯示出政治人物的智慧，「趙家恐怕也是找後路，沒準以後被人利用，或是要找更好的合作對象才拿我當禮物……我在什麼地方得罪人？還是危及了他們的根本？」
……以上是湯崇貴突然暴斃后，仕途完蛋的萬宗璞憤然泄露了一些機密，經過羅翔十幾年分析得出的結論。玄妙的是，有了強援的湯崇貴自然有了強敵，這與個人人品無關，而是來源於
湯崇貴佯裝鎮定，他相信羅翔對當上市長的分析，但不認為會發生壯陽葯的事。
一位同樣二奶身份的女人向周曉芳介紹了一種壯陽葯，湯崇貴吩咐萬宗璞送去檢驗無甚大礙，服之後的確有效……老湯這一吃，就吃到了死。
湯鎮業也糊塗了，莫非藥片后還有蹊蹺？
我怎麼不知道市旅遊局的周曉芳是老湯的情人？羅翔抬頭看看小湯，攪動面前的紫菜蛋花湯，「我好像說過湯叔叔有一次血光之災？」
湯崇貴用兩手指捻動藥片，厭惡的低語，「曉芳說是阿娜推薦的法國新葯……阿娜……建工集團老總趙鐵五的小蜜。」
湯鎮業叫起來，「防人之心不可無，您老在那些傢伙眼裡未必是強敵！」
「後悔。」羅翔沒隱瞞，苦澀說道，「做錯了，對不起白樺和婧妍。」
不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穿岩十九峰的鳥兒中午才起。羅翔睜開眼睛聽見屋外鳥的脆鳴，時間卻已經到中午，不是他怠慢湯鎮業，而是晚上七上八下多來了幾次。
羅翔心有定計，就問道：「延崗情況如何？」
「趙鐵五？」湯鎮業對省市人物熟悉許多，吼叫道：「壺鎮趙家嫡系，趙家想整死我們！」
湯鎮業三魂去了兩魂半，倒吸一口冷氣嘶叫道：「這，這……這他嗎的。」
湯鎮業想不到羅翔如此坦誠，咂咂嘴像是牛馬反芻一般，「虧得
「靠，老子身體好得很，曉芳又不是不知道，能給我用那些不知深淺的葯？」湯崇貴反倒把兒子大罵一通。
湯崇貴當機立斷，「你到江城守在省城觀察，小羅在棲武支教時間不會長，他是我們的秘密武器……嗯，你去他老家一趟，把恆業股份讓一半給他的家裡。他的女人也得請到延崗，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不是人質。」
羅翔把湯崇貴當上市長的分析略微一說，勸告小湯，「你莫反添枝節，湯叔叔自有應對。」
湯鎮業徹底被震住，他豈能想到父親上位背後還有那麼多秘密。自然而然，許久不見羅翔算命，差點忘記他神奇一面的湯鎮業重新既懼又敬，要仰視羅翔的生畏感覺佔據全部神經。
按照萬宗璞酒後胡話，針對湯崇貴的殺局應該是他坐穩市長寶座，也就是和老太婆成功和談后展開的。
羅翔摸出煙，嘴裏口乾舌燥的湯鎮業急忙幫他點燃，「小羅，是不是有狀況？」
湯鎮業的夸夸其談嘎然而止，渾身寒毛豎立，活像一隻覺察到危險的刺蝟。
湯鎮業不敢打斷老子的思考，憤憤的盯著藥片。
羅翔搖搖手，「莫急，我再算算……」
羅翔放下攪紫菜蛋花湯的小勺，裝得道骨仙風，「我算出她會給湯叔叔一種助
「開什麼玩笑，有人要我死？」湯崇貴連連搖頭。體制之內，兩軍交手的規則是只取政治生命，少有危及肉體。
羅翔暗暗感謝湯公子的好意，恨他一眼，「老子擔心過分的人是你。」
赫敏瞧羅翔走來，臉上突然扭捏，借口吃飽喝足走出去看山水。湯鎮業瞅著羅翔表情淫蕩，低聲叫道：「滋味如何？」
「是她？」湯鎮業會錯意，怒不可遏，「吃裡爬外的婊子，老子活剮了她！」
羅翔本打算到他最後一次吃藥再顯示他的神鬼莫測，可湯家父子對己甚好，萬一搞錯日期或是蝴蝶效應，白白送了老湯性命反而悔之晚矣。
「是誰？」湯鎮業眼眶皆裂，如此下作手段可謂不共戴天。
「你爸的秘書萬宗璞呢？」羅翔閑聊似的問道。
湯鎮業夾了一筷子野菜放嘴裏大嚼，「把她一家三口放延崗為好，在那裡我看誰敢過分！」
「小羅，你說什麼？」
「哪個……周曉芳……」羅翔皺起眉，邊想邊說。
「小羅！」湯鎮業看他不語心頭焦急，不顧儀態的撅起屁股，「你考慮什麼？老湯家的事不就是你的事？」
「俺有起碼準則滴，她是兄弟媳婦。」湯鎮業一本正經說道。
羅翔繼續攪動蛋花湯……湯崇貴當上延崗市長是官場的奇迹，到現在都有很多
羅翔臉色和話語都沉默，他低頭吃喝不語，心中何嘗不知湯公子說的有道理。羅翔立刻擔憂在江城上學的白樺，與農學院十分不一樣，MBA班上都是功成名就的成年人，他們比非洲大草原的野狗更有攻擊性。
「小羅的話不會有錯。」湯鎮業急得心急火燎。他不是羅翔夢裡那位花花公子了，經過創業「紅旗超市」和「恆業房地產」，湯鎮業的浮躁去了大半，深知維護老爸就是保全自己，早不在乎他和周曉芳的粘粘糊糊。
湯鎮業關己則亂，迷惑道：「又有舒鴻峻什麼事？哦，你說她不是叛徒。」
湯鎮業再沒有停留穿岩十九峰的心情，一路狂奔沖回延崗。他的老爸才搞定延崗局面，又弄周曉芳進了鄉鎮企業管理局當副局長，春風得意馬蹄疾時被兒子嚇了一跳。
按照大佬們的設想，湯崇貴是走過場的龍套，大家談判妥當后安排其他人頂替。誰知老湯手腕和能力都有，如蛟龍入海猛虎歸林，一下子打趴延崗的地方勢力握住實權，這便使上面的計劃
湯崇貴一時半會兒沒頭緒，反過來叮囑兒子，「告訴小羅，延崗沒人能動他的女人和『恆業』……」
湯崇貴一言不發，鬆開緊握的拳頭，手掌里躺著一片粉紅色藥片。
「你倒記得他。」湯鎮業隨口說道，「他跟我爸到延崗就下放縣裡，現在也提上來，在市政公用局當局長……連升一級半，嘎嘎，雞犬升天。」
老湯盯著粉紅色藥片，聲音像從地獄里飄出來的陰森，「幾方聯手才整出省進出公司總經理趙德喜案，趙德喜也是趙家人！趙家這次損失慘重，不至於馬上豎我們這個強敵……」
羅翔朝他腦門彈了一記，瞪眼道：「她又不是舒鴻峻。」
湯鎮業癟癟嘴，「白天仙真是仙女兒，換成我也得養家裡供著不忍褻瀆。你倒好，給她一家公司……給錢沒什麼不對，用不著讓她在外面拋頭露面，美色財帛都是禍害……」
湯崇貴臉色一暗，卻無法否認兒子所言不差，湯家的根底淺薄，當真不是什麼悍然不能碰的大怪物。
湯鎮業說的老太婆是延崗市委書記詹克剛，此君相貌陰柔說話緩慢，外號「老太婆」。
「但我還是覺得另有文章。」從見到藥片暴怒中恢復理智的湯崇貴深思道，「我剛才瞞過了曉芳，她告訴我趙家是想示好，要送幾位子弟來延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