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琉璃年代
第209章 劫案端倪
他沒在客廳逗留，敲了敲書房的門。原本是書房的，人多后這一間給了阿柳和玉兒。玉兒開門看到羅翔，張張嘴又閉上。羅翔不管她是大白兔還是紅太狼，推她進屋關上門。
公用局裡，接見羅翔的不是萬宗璞，而是組織人事處處長魏三里。
羅翔在門口叫道：「局裡要我去一趟，小楊跟我走……景業幫我盯一下，有事通知我。」
羅翔苦笑，「我算半個苦主，難道要開庭時提出異議？刑事帶民事的訴訟刑是主體，我能抗訴不成？……莫非老天爺不幫他？」
羅翔嘆息，「警察很辛苦。」
羅翔多少緩和過來，問道：「白樺她們呢？」
羅翔離開了組織人事處，又到高漢清和葛美芬辦公室。兩位副局長又分別給了一個好消息，公用局家屬樓開始分房，長了局裡面子的管理科有一個名額。而主管人事的葛美芬批准施永青報上來的申請，管理科可以提一位副科長。
羅翔呵呵笑起來，就沒問小楊一本駕照所值幾何，更忘記小夥子家庭負擔重，三千多買本子的錢還是班海芙拿出來的。
「頭兒累了？」小楊屁顛屁顛上前開車門。
向山也停止了動作，琢磨起來。
因為破案時羅翔不在延崗，所以他記憶模糊，甚至這些人的名字都模模糊糊記不全，可一旦從夢境里發現了，他就不能不害怕……那些歹徒還在這座城市裡，他們已經聚在一起作案了！
魏三里不免微詫，小夥子表達得太過火了吧？
羅翔擺擺手，「我家就在前面，走路就是……走走走，送向哥。」
小楊嗖的竄了出去，拿了羅翔手上的
羅翔不禁莞爾，「送我到三神觀你就沒事了。」
「說說吧，你的看法呢？」葛美芬笑眯眯的問羅翔。
向山揉了空空的香煙盒，「延崗沒監視道路的電子眼，牛培智說他一個晚上開車亂轉，但不在場的證據嗎，沒有……槍，關鍵是槍，假設槍還在兇手手裡，他以前用過嗎？我查了幾乎能查的資料，毫無所獲。」
羅翔想不到葛副局長心急如此，越過了施永青直接向基層發話了。可笑施處向管理科伸手，上頭領導的手還比他更長！
阿柳嗤笑道：「大白天呢，火星撞地球的話在家裡也是一樣。」
羅翔摸摸頭頂，「上面的才是頭兒。」
羅翔不能確定白宇輝和秦窕窕是否為賈文海一夥所害，但他管不了這麼許多，他得找出那些人。
阿柳撅嘴坐下，用眼睛不停瞪羅翔。
向山叫了起來，「對！我太糊塗了！」他拔腿就往外走，羅翔再次憋住一口氣，叫道：「我有車，送你會局裡。」
兩個人出到外面，豐田越野車上多了一個人，班海芙，正和小楊卿卿我我說悄悄話。羅翔沒心思打趣他們，直接叫小楊開車送向山。
羅翔在文昌殿和向上碰了面，先道了歉，「局裡突然招呼，來遲了。」
羅翔一想到自己經常夜不收，包括白樺在內來往的人開得也是好車，他毛骨悚然聯想遭遇了這伙殺人狂，碰上一次准死得硬邦邦。
向山自問「槍以前用過嗎」的一句話劈開了羅翔
羅翔坐到後排，看著小楊把車開得溜順，笑道：「駕照本子拿到沒？」
羅翔接待了幾位客人便煩了，他看嚴菲菲興奮得臉紅，順水推舟叫她招待。到客運處的人大都是各局辦的辦事員，有一位頗能入眼的制服妹妹相伴，自然比羅翔這老爺們對胃口，一哄而上跟了嚴菲菲到會議室看資料取經。
「你怎麼了？」好笑的向山碰碰他，「這裡是道觀，香火很旺，不會有鬼怪附體。再說，你能嚇倒我？」
羅翔給他放假小楊還不樂意，「不行不行，領導身邊沒人叫什麼領導。」
向山笑了笑，「言歸正傳……我要讓你失望了，牛培智案子沒一點進展。那邊呢，有政法委書記坐鎮，一天兩頭催結案，辦成鐵案……鐵案未必，結案是快了。只要開庭，他就是一個死。」
羅翔在三神觀外的巷子口下車，走路鑽進狹窄的弄堂，這裏他帶白樺來過，供奉了文昌帝君、王靈官和月老，每次到這裏羅翔第一個念頭就是——神仙也住不起私宅。
欒景業假裝沒聽到他的話，說不擔心搶風頭的嚴菲菲搞去副科長職務那是騙人，但科里還有其他人，資格更老的鄔昆如豎起耳朵聽他的一舉一動呢，欒景業能說什麼？
葛美芬翻開桌上的一疊資料，找出一份說道：「說到組織，你現在是入黨考察期，要好好表現！」
他目不轉睛
「你呢？」小楊發覺羅翔的臉色不太柔和，以為自己叫來女友惹了頭兒不快。
「那是我的杯子！」阿柳叫道。
郎清漪倒是沒譏笑羅翔，放下雜誌憂傷的說道：「外面是很危險，樺樺可別出事了。」
那是夢裡的一九九八年，羅翔和妻子到海南旅遊，回來聽說破獲了一起特大劫車搶劫殺人案。案犯賈文海、邵學傑、耿江彬等人從一九九四年起，屢次搶劫好車殺害車主，作案達三十余起，時間跨度五年之久，但因為賈文海等人善於隱蔽，又從來不留活口，一直未能破案，直到九八年三月，他的情人到商店變賣一位受害人的手機，開機后被警方鎖定，這才一舉告破此案。
客運管理處大樓里三樓的計程車管理科熱火朝天，聽證會上公用局一炮而紅，市委市政府下了文件，要把這種有益的形式推而廣之。各個局聞風而動，到公用局取經的人聯繫的電話連綿不斷，萬宗璞深知花花架子大家抬的道理，一般的單位全部塞到客運處來。
「靠，別嚇人。」羅翔嘟囔一句鞋也不換坐到沙發上大口喝水。
羅翔沒話找話，「你信奉他們？」
向山瞅了瞅羅翔，發現年輕人雙眼空洞嘴巴微張，像是被人點穴一動不動，又像是挨了重擊打成了傻子。
羅翔強壓心頭的害怕和激動，說道：「也許槍是用過，還傷過人或是殺了人，公安局裡沒準有備案，查存案舊案。」
羅翔抹了一把汗，賠笑道：「這都是組織的培養。」
「你說，
記錄羅翔說話的葛美芬咯咯笑道：「你對下面的同志很了解，很好，有基層幹部的覺悟。」
換在平時，這般露臉的機會施永青高興還不及，可兩三個車夫的臭嘴壞了甘族昌的前途，市委市政府嚴令徹查的指示愁壞了施處，又有嫌隙的侯副處在一旁落井下石，要搖動他的椅子。施永青就只有一頭靠近萬宗璞，一頭拉攏比他更得寵的羅翔，那些學習先進經驗的來賓大多讓到了管理科。
羅翔先行離開了他們，越走越快，他要回去躲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加上鎖……他害怕了。
小楊聰明但畢竟工作的時間不長，羅翔略有深意的話沒法領會，沒心沒肺的笑起來，「你以後比他們的頭大。」
「求個心安。」向山摸出他的大前門抽了，「我老婆特信這個，每次辦案出門都要到廟啊觀啊燒香跪拜，漸漸的我也就學她了。」
面對玉兒的羅翔這時說道：「你，害怕不？」
「我也剛到。」向山沖文昌帝君神像上了香，才慢慢和羅翔到觀里不大的天井看那棵桂花樹。
阿柳見羅翔惹了郎清漪的傷心，瞪他一眼過去安慰。羅翔訕訕的推開，也是，大白天總不會撞那些鬼了？
羅翔幾乎是跑回了長順小區，他嫌沒人的701空虛陰冷，敲開白樺的房門竄了進去。開門的阿柳一臉驚訝：「有鬼追你！」
「靠，射他們一臉。」小楊忿忿。他碰碰身邊整理材料的欒景業，「不擔心？」
阿柳奇怪道：「他被鬼附體？神神道道進我房間幹什麼。」
坐在旁邊看雜誌的郎清漪出言勸和：「阿柳別嚷嚷，等會兒我幫你洗
「小羅。」親自給羅翔泡了一杯茶的魏三里公事公辦的微笑，「你到客運處的表現局裡一直關注的，領導們對你很滿意。經過研究，由你代科長一職，你的正科申請已經打報告報市裡了……小羅同志，再接再厲啊，牢記為人民服務的宗旨。」魏三里伸出了手，正式恭喜。
郎清漪笑道：「苗兒從江城託人帶了上好的核桃，樺樺和婧妍上街買開核桃的起子。」
羅翔慢慢轉身，面朝殿里肅穆威嚴的文昌帝君神像，吶吶說道：「可，可我被嚇住了。」
羅翔哭笑不得，「行，你就跟著吧。」
羅翔如屁股燒火般跳起來，「外面很危險，快叫她們回來。」
「我推薦欒景業同志，該同志……」羅翔絞盡腦汁描繪出一位兢兢業業、鞠躬盡瘁的優秀幹部形象，按他的形容，欒景業同志榮升副科長是小事，去替換湯崇貴都夠格了。
羅翔唯唯諾諾走出副局長辦公室，這女人幹嘛呢，給一顆甜棗打一棍子，不是這樣的嘛。
「快了。」小楊沒聽出羅翔要幫忙的畫外音，悶悶的說道：「逑名堂哦，給錢就有本子，要大家全這樣，街上多少殺手！」
羅翔身後的向山摸兜找煙，答道：「有可能，但那裡查去？到兇手哪裡嗎？嗯……」
羅翔不敢猶豫，葛美芬是女人，女人的心胸叫胸肌佔了大部分面積，剩下的容人之量很是有限。
「謝謝魏處，謝謝局委的信任。」羅翔由衷的說道。雖然只是代理科長，升一級的級別也才上報，可會有什麼問題呢，難道還會像夢裡出師未捷身先死嗎？他的眼眶甚至有些紅了，握住魏三里尤為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