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琉璃年代
第251章 散會
羅翔考慮問題遠不如方長源仔細和深刻，但萬宗璞保護著不太怕普普通通的暗箭。何況，他馬上知道主事的宣傳部副部長向城和文公卿走得近，組織部長文公卿和湯崇貴的關係又越來越好。因此，他勢必少不了在之後的宣傳中有一定程度的露臉。
第二天上班，科員們不僅都知道昨天司機救人的壯舉，更知道有人用告黑狀抹黑出管科。辦事員和科員們聽過嚴菲菲搞到的電話錄音，包括葉楠在內，一共五個人斷定其中的女人疑是「友誼公司」會計。
晚上，延崗的新聞里播放了省領導的醫院之行，報道了雲雀公司人性化的管理導致了司機素質的提高，羅翔暗笑蔣天明也有路子，居然當天的新聞里就有份了。
顧思荃悚然驚懼，蒼白了一張臉吶吶無語，像吃了大便一般一個字說不出來。張時元和羅翔暗暗吃驚：顧思荃一準有把柄被姓方的拿住，他要幹什麼？他要造反發飆了？
「沒必要過於鼓勵！」張時元在黨委會上發話。一味追求公開、公正、公平，還要政府幹嘛呢？要機關幹部們幹嘛呢？
「有理三扁擔無理扁擔三，就是『友誼公司』了！」嚴菲菲狠狠叫道，「他們打擊報復我們執行正常的公務程序，是反政府的反攻倒算惡行！」
顧思荃立刻附和，「對對對，不能一葉障目。」
方長源巴不得二人起糾紛，冷颼颼的說道：「好哇，咱們把工資獎金都公布出去，顧處，您在培訓中心管事，和建築公司的賬目要不要擺開，順便請紀委跟進？」
「好。」嚴菲菲咬牙說道：「找出使壞的人，我剝他們
出管科對「友誼公司」的初審嘎然而止，一個個沒少拿紅包的辦事員罵罵咧咧撤出來，「什麼東西，客運處出管科是你們家開的？背後打暗槍，瞎眼了你們！」
方羅二人連連答應，又以方長源體會最深，看看張時元顧思荃通都沒通知，萬局又是如此語重心長的交代，那是相當看得起他，不以他是外力塞進來的外人而被排擠了，饒是方長源的鐵石心腸都隱隱感動。
「這事怎麼說的？」方長源在偷偷咂嘴。他在客運處耳報神太少，得到消息趕到醫院領導們已經離去。他很是氣憤終日里算計收益的顧思荃居然得到被寵幸了一回，得意洋洋擦肩而過，招呼都不和他打！
羅翔想了想，「錄音弄出來，給全科的人都聽聽。」
第一次把握了會議走勢的方長源長吁口氣，笑道：「我們不該本末倒置啊，第一目標是搞好處里的工作，還要保證全體員工的利益，要抓緊客運處的升格嘛……我們內部更要一團和氣步調一致，建設社會主義大廈嘛。」
經理蔡樹人大驚，會計的確是他下令去投訴司機給出管處製造麻煩，他想的是趁省會能脫下羅翔的官皮，卻怎麼突然曝光了。蔡樹人頭腦發熱，攔住走在最後的葉楠，仗著小姑娘年輕臉嫩要喝問幾句扳回一局。不過，歪風邪氣最會影響人，外出公幹幾天的葉楠學會發橫，一個字沒回答蔡樹人，在公文包里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啪」的拍在蔡經理面前，冷笑道：「經過我們審查，你們
方長源聞之一喜，當即想攬過來給自己作大幅的正面宣傳。
顧思荃微微一怔，嚴菲菲冷笑一聲，「放放也行，不過，這家公司別想過關了，什麼素質！」
聲音沙啞的張金舟在向城發言后說道：「電視台和電台今天先出一篇通訊……萬局，你看是不是由客運處的同志擬一份詳細稿件，我們明天開始做系列報道？」
離開局長辦公室的方長源認真打探一番，探出張金舟是錢志民的人，對能作弄湯崇貴這邊是有一把算一把。飛速琢磨的方長源想到深處打個寒戰：若是他真接了這事兒，作為湯崇貴前任秘書當局長的公用局下屬單位，被人暗地裡使絆子出問題簡直是一定的，而他不比有人撐腰的羅翔，幾乎不會有事的萬宗璞說不定拉他和張金舟一塊兒下水，必然把自己推出去背黑鍋。
張時元沒法再把持會議方向，只好贊同的同意。
聊勝於無的方長源用勝利者的姿態笑道；「就這樣了，我們要再接再厲把處里工作做得更好更強，散會！」
「友誼公司」那邊不斷的扯皮，市裡省里對客運處的採訪也是不斷，被記者重點採訪的計程車司機協會是亮點，協會提倡的「公開、參議、透明」口號由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司機嘴裏講出來，翻來覆去的重申讓記者聽著新鮮，顧思荃聽著興奮，方長源和張時元則是越聽越不是滋味。
方長源低頭想啃桌子角：靠你嘛的兩個婆娘，老子是處長啊，這是老子的
在局長辦公室里排排坐下，萬宗璞交代道：「宣傳部向副部長馬上過來，你們要用黨性做好組織宣傳，向延崗人民和全省人民展現公用局為人民服務的一面！」
方長源顧不得再多想，順著向城的話說道：「客運處絕不拿政治任務開玩笑，我們堅決配合宣傳部做好工作。」
方長源鬱悶得很，一面哀嘆他的副處長升得好艱辛，一面驚愕羅翔在萬局心裏分量當真不一般，他必須得重新審視、有意改變和小羅的關係。
羅翔點點頭，就算方長源下去輪不到他上台，不如保持平衡。
延崗宣傳部副部長向城、廣電局副局長兼電視台台長張金舟不一會兒到了，他們帶來市委的指示：要大力宣傳這起好人好事，要弘揚正氣新風。
嚴菲菲打個冷戰：不對啊，羅科太關心王婧婕了，這麼快就知道她的小名兒，還知道她的口頭禪？
方長源說著安慰諸位的話，心裏其實蠻不好過。他既然想方設法拿到顧思荃受賄證據就是企圖打開三諸侯之間的口子，抓住顧思荃后再憑靠山的能力和張時元、羅翔在客運處掰手腕，那麼奪回江山的可能性極大，但萬宗璞對羅翔支持力度潑他一盆冷水，使其明白只要還在公用局，只要萬宗璞沒下台他別想強勢，那麼，他的設想要實現付出的代價會大得超過受益！
方長源抹著臉上顧思荃噴的口水，瞅著一旁扮淑女的嚴菲菲暗道有其主必有其仆，出管科把不該外泄的投訴電話堂而皇之作為證據，當真飛揚跋扈為誰雄！他卻也不能不為
方長源的話使張金舟無法迴避，上上下下都明確不接宣傳重任，他只好答應派人到客運處採訪和整理材料。
方長源暗中唏噓大城市果然不同於縣裡鎮上，他嗎的，一個個陰險無比，稍不留心老子這般聰明的人都差點被踢到陷阱。於是，張金舟詢問客運處由誰具體負責聯絡時，完全明白好事背後其實沒好事的方長源他再無半點搶功露臉的念頭，指著羅翔笑道：「羅科長！」
向城很年輕，絕對不到四十歲，他和萬宗璞看起來更熟悉，點了點頭：「金舟，筆杆子功夫是你們強，就不要推脫了！我們不單是在延崗報道報道，還要讓省里知道這裏的好情況嘛，這也是市委下的重要任務死命令，你不要為難公用局了。」
萬宗璞讚許的朝他笑笑，方長源不愧干過鎮長，就算一時反應不周，之後的話卻也滴水不漏……客運處的本職工作是制訂行業發展規劃，審核城市客運資質，監管管理客運市場，規範客運企業經營行為，可沒對外宣傳延崗對內鼓動的一條。
蔡樹人怒不可遏，蓋了公章的通知書不知準備了幾天，敢情人家從頭到尾沒想給他們通過！
萬宗璞掃了一眼客運處的兩個下級，羅翔依然滿面微笑的巍然不動，方長源的激動表情也看在眼裡，他暗自嘆息笑著搖頭：「我們抓革命促生產戰鬥在第一線，後勤組織政治宣傳是廣電局的拿手，張局長，還是你們出人我們協助吧。」他看看向城，笑道：「向副部長，你的建議呢？」
方長源亮出了底牌宣布了底線，他的選
顧思荃馬上點頭，拍著處長的辦公桌大罵：「誰敢給它們過關就是瀆職！」
新聞后，嚴菲菲向羅翔彙報了一件事，今天果然有人給局裡和交警隊投訴了計程車司機拒載、態度生硬，不過正好撞上好人好事，沒人傻乎乎的打領導的臉向上去彙報。
顧思荃卻不以為然，她這幾天有些走火入魔，彷彿只記得是計程車協會副會長而忘記客運處副處長的身份，居然不滿的表態：「為什麼不鼓勵？下面參政議政的態度有助於我們更好工作。」
幸好萬宗璞沒忘記方長源是客運處處長，通知他和羅翔到局裡有事。
「我帶人查實了，是誣告。」嚴菲菲氣憤的叫道，「我聽了兩邊的五個電話錄音，都是一男一女打的。」
羅翔正要掛電話，想到了某人，就笑道：「你別學你的青青妹妹，動不動剝皮抽筋的。」
張金舟笑呵呵的沒表態，向城的話卻使方長源一驚，收斂了全部的僥倖。他幸好沒冒冒失失接過組稿來，否則不過關馬上要變成大大的禍事。
方長源也隨即明白萬宗璞的拒絕是幫了他們一把，反之，張金舟的態度很有問題。
沉臉起身的張時元心中暗罵：麻痹的，散會二字從來是老子宣布的！
都是一個科室的，大家同仇敵愾義憤填膺，既然副科長帶了頭還怕個屁，就有人找處里實際一把手張時元去反映了。嚴菲菲也馬上給顧思荃做了彙報，喜滋滋準備出人頭地的顧思荃一想到友誼公司是誰的關係，馬上表現得大怒，和嚴菲菲衝到方長源辦公室把「友誼公司」罵得狗血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