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謎陵
第十章 銅密匙
終於，到了日落時分，西邊的天幕血一般通紅。白虎將軍終於開口說話。
「開車，去北城！」
最終的結果，便是我的吉普車從上午開始，沿著碩大的京城，轉了一大圈。除了在加油站上廁所和買礦泉水，我們兩個人始終在車上。
白虎將軍先我一步下車了，他的頭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頂帽子。
或者說，如果這曾經是一把鑰匙的話，現在早已經腐蝕變形了。
雖然我知道很多年之前，大哥就用這種違法買賣的錢補貼家用，但此刻卻想要通過他人的口中證實。
「文物販子，會用這『蝎子尾巴』么？」
他從懷中取出了那柄烏金色的、幾件奇形刀具拼接在一起的動，丟在我面前的桌上。
這是一枚腐蝕氧化到了極致的金屬塊。從大面積的綠色斑點可以判斷，金屬的成分，以銅居多。
大哥家我也去過幾次。這些年我們兄弟相聚的時候，從沒有感覺到他有絲毫貪婪的慾望。所以我很難理解，究竟是什麼能夠引起他的興趣，讓他志在必得。
我「哦」了一聲之後，稍稍調整情緒，繼續做稱職的司機。
「鑰匙……」我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是不是從那具屍體身上，真的找到了什麼鑰匙？」
「這並不奇怪，蝎子尾巴是世上最歹毒的東西之一。」邱連虎輕輕的撫摸這件讓人不寒而慄的工具，淡淡的說道：「蝎尾鉤，是專門挖墳絕戶、開關撬鎖、斬殺陰邪之物
當我看到塑料袋裡面包裹的東西的時候，不由的傻了眼。
我盯著這件詭異的工具，皺起了眉頭：「這玩意的名字很奇怪……」
再環顧四周之後，確定沒有人留意到我們，方才敲了敲駕駛室的車窗。
聽到這裏，我能夠理解白虎將軍的心情。畢竟已經金盆洗手，如果大哥真的邀請他重新出山，他一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但白虎將軍卻只對我說了一句話。
說完，從衣服口袋裡面，取出來一隻黑色塑料袋。
「砰！」房門緊閉伴著漆黑一片，我意識到，他並沒有開燈。
我尷尬的笑了笑，告訴他我和大哥名義上是親兄弟，但其實沒有血緣關係。
「這封信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只是詢問天璽的近況。當然，我並沒有指望他能夠回信，其實根本不希望他回信。」
然而我意識到，邱連虎的話中，還包含著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時間節點。他們之間的書信往來，發生在一年之前，這與我和大哥失去聯絡的時間段相互吻合。
然而，一個多小時之後到了北郊，白虎將軍卻讓我朝東邊開。
白虎將軍依然一言不發，只是低著頭。
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華燈初上。在白虎將軍的指揮之下，我開車輾轉來到了一處老舊的小區，將車停在了小區中平房的院子裏面。
「一年後的八月十五，京西杏黃，鑰匙在
簡單的解釋過後，他在房間的最深處，點燃了一支蠟燭。緊接著又用蠟燭，點燃了一盤蚊香。腳下的老舊電風扇，開始搖頭這是房間中唯一正常運轉的電器。
所以我確信我的預感，面前的白虎將軍一定和大哥有著非常重要的聯繫。只有親密的朋友之間，才會有這樣神似的笑容，因為人和人之間相處的久了，一定會相互影響。
或許，這是我人生截止到目前最為瘋狂的一天。
「你和大哥，是生意上的朋友？」我試探性的問道。
沒有目的，始終五十邁的速度行駛。
當然，不管從任何的角度上看，這都不像是一把鑰匙。
我點了點頭：「大哥的事情，我很多都不知道，知道的都是他願意說出來的。」
「坐吧，今晚我們有很多事情可以聊。」白虎將軍點了點頭，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笑意。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笑容我覺得和大哥很像。
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終於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就是我們今天能夠在這裏的原因。」
白虎將軍就坐在八仙桌旁，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著我。
我能夠明顯的看出，白虎將軍的臉色變得深沉起來，這充分說明我的推斷是正確的。
「到底是什麼寶貝？」聽到這裏，我忍不住脫口問道。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所有的事情，都不願意說
大哥反覆強調，他並不希望通過這一單賺取暴利，而只希望能夠收藏其中的一件。但由於某種特殊的原因，其本身並不方便直接參与到下地的行動當中，所以希望昔日的兄弟邱連虎能夠代勞。
「這七年時間裏面，我們很少聯繫，自然也沒有見面過。後來通過別的渠道了解，他在天津衛定居了，可是卻沒徹底洗手。聽說有的時候，他還給其他道上的朋友引路，找些從前我們沒有來得及下手的墓……」邱連虎像是陷入了某種情緒當中：「你知道嗎，我們做這一行的，出生入死，下地時候遇到的突髮狀況，旁人是不可能想象的。就像是一起上過戰場的戰友一樣！所以，我一直很惦記他，一年之前，我給他寫了一封信。」
「我不說停，你就不要停車！其他的事情，到了地方我會和你解釋的！」
透過反光鏡，我看到了他似乎在無聲的擦拭著什麼。但由於角度的原因，我看不真切。
「開燈不安全，這裏人多眼雜，會有更多人留意到我們。」白虎將軍沉聲說道：「而且這個時間，這一片的居民很少有人留在房間裏面，因為蚊蟲。」
「進城！」
「這麼說，他向您回信了？」我沉聲問道：「信裏面說了些什麼？」
內容其實很簡單。信中提到倒斗界有件大事即將發生，一年之內，必定
「你和天璽是兄弟，但你們很不一樣。」他在打量許久之後，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忍住了滿腹狐疑，照做了。
我坐在駕駛室，他坐在後排位置。四面玻璃全都搖了起來，整個車廂密不透風。秋日的太陽依然很毒，因此我只有將空調開到了最大，因此方向盤抖動的山響。
於是我打著了吉普車，從西郊朝著北郊的方向行駛。
印證猜測之後，我接著問道：「大哥做的偏門生意，是不是倒賣文物？」
燭光之中，我看到了一張老舊的八仙桌，殘破不堪。桌上平攤著一張五顏六色的桌布。但再看一眼，卻發現那是張地圖，從紙張的材質上看，有些年頭了。
三分鐘后，我隨著他的腳步，進入了院中老舊的房間。
這裡是老城區，有很多快要拆遷的老居民區。實話實說，我從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下車之後，望著這裏形形色色的人們，我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身在一個繁華的城市裡面。
邱連虎的眼神變得明亮了幾分。點頭說道：「不錯！現在這把鑰匙已經在我手上。」
此刻的我，有太多的疑問。
我竟然會和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聯手洗劫了一座博物館。而洗劫的對象，竟然是一具幾百年前的醜陋屍體。
「而在那封信裏面，真正有用的信息只有兩個。」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重新調轉
京西杏黃！這和大哥留給我的口信完全一致。而所謂的黃衣，多半就是宦官墓中那具詭異的黃袍乾屍。
「我們不止是朋友。」邱連虎笑了笑：「通常，我們一起和別人做生意。你和他是家裡面的兄弟，我和他是在江湖上闖蕩的兄弟。」
「什麼信息？」我立刻追問道。
忽然之間，反光鏡中閃爍起了兩道灼人的目光，我嚇了一跳，險些開錯了車道。
接下來，邱連虎向我簡單敘述了大哥回信內容。
「當然，我們一起闖江湖，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們也就你現在的年紀。」邱連虎眼神閃爍起來：「說起來，七年前湘西那一單之後，我就已經和他約定，再也不下地了，算是金盆洗手了吧。」
「這件寶貝究竟是什麼，我不確定。」邱連虎搖了搖頭：「因為在信裏面沒有提及。我想，天璽兄弟一定知道我能夠找到線索，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才會如此。」
「我叫邱連虎，陝西人。」我坐在八仙桌對面之後，白虎將軍緩緩說道：「恐怕天璽從來沒有向你提起過對不對？」
「倒賣文物？」邱連虎先是一愣，緊接著笑了，有些前仰後合的意味。
我立刻回想起了白天時候，飛向我和商芷羽的那柄洛陽鏟，只有干偏門的人才會用得到。終於不情願的相信，大哥和這名外號叫做白虎將軍的男人，是做著違法勾當的盜墓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