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謎陵
第四十七章 冰舌與毒香
眼前一花，這兩道黑影居然已經閃身來到了我們面前一米的位置。
偏偏這張無常一般的臉孔還在不斷的呼吸，不斷的發出殘酷的冷笑。似乎伴隨著這笑聲的，是無盡的死亡氣息。
昏黃朦朧的燈會恢復了搖擺的狀態，再次變得如同靜止凝固一般。周圍一片空曠，只有隱約的回聲，顯然沒有任何人出來回應。
邱連虎見到終於有了動靜，接著朗聲道：「暗處的朋友，如果也是同道中人，此事咱們大可以好好商量。既然到了這裏，行宮之內如有至寶，一定雙手奉上，絕不奪人之美。不如讓我們兩人就這樣離去，如何？」
但力道卻一下子撲了個空，那團黑影又化作了虛無，閃到了我身體的另一側。
我唯有使勁的閉上眼睛，然而面前那沒有眼皮的眸子，似乎卻能穿越我的眼皮，鑽進我的瞳孔之內，印在我的視覺裏面。
不僅如此，我被高高的吊起來的雙臂皮膚上面，還有感受到了這水滴的撞擊，並且已經浸濕了我的衣袖。
血腥之氣撲面而來，我頓時心中一驚：這是鮮血啊！為什麼會從高處滴下來？
藉著這近在咫尺的火苗，我看見了讓人極度膽寒的一張臉孔：沒有眼皮的雙目，閃動著寒光。而口中的喉舌，則向
這是某種圈子裡面的行話，聽得出來，邱連虎在表明自己的態度。
邱連虎接著朗聲道：「朋友，既然現身，為什麼不好好一敘？」
這聲音如同天籟，我努力想讓自己的心情鎮定下來。
那是一張滿是褶皺的醜陋面孔：沒有眼皮，鼻子，嘴唇……似乎整個蒼白的臉孔之上，只能見到那冰冷的眸子，還有那寬大的喉舌。
邱連虎立刻否認道：「這更加的不可能！我們兩個全都親眼所見，這爺倆已經深陷囹圄，被強行拖至行宮深處裏面，直至失去了最後的蹤影。又怎麼可能在轉眼之間，來到屋頂之上，到我們身後進行突然襲擊呢？這不和邏輯。」
聽起來，這水滴落下的時候速度極慢，似乎格外的粘稠。
我不由得大聲喊道：「什麼人在那裡？」
話音未落，忽然不遠處那朦朧的燈火好像左右搖擺了一下。緊接著從火光處飛來一個小小的黑點，徑直的擊中邱連虎的胸口。
一時間，我的右眼中一片血紅，將昏黃朦朧的視線，變作了赤紅色。
邱連虎不再說話，似乎在靜
我立刻說道：「怎麼會，這些都發生的太突然了，誰也是躲不過的……對了將軍，您看到什麼襲擊了我們嗎？我記得昏倒之前，那地宮中反覆出現的怪笑之聲，難道是陰陽鬼人？」
我接著問道：「您的意思是，襲擊我們的其實是人不是鬼？會不會就是那梁六爺和順子師徒兩個？」
血流從我的腳踝處流向了地面，蜿蜒成一道小小的「溪流」，朝著不遠處那搖曳的燭火處流淌，靠近……
忽然間，邱連虎的聲音若有若無的飄來：「天野，不要害怕！這是『百花毒蟲散』藥效，幻覺罷了。對方並沒有那麼可怕，靜下心來，就當那鬼影不存在……」
那兩道黑影處的奸笑聲音更盛，而且越來越近。
邱連虎忽然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不好，天野你是不是聞見了不一樣的氣味？先是非常芬芳，再是苦腥？這是一種民間的毒藥，叫做『百花毒蟲散』。這是一種迷藥，能夠將我們的感官變得麻木錯亂，一定要穩住心神……」
我心中煩躁不安，大聲喝道：「鬼鬼祟祟，算什麼英雄好漢？」
就好像我身體之內的血液，受這些外來的血滴「引誘」一般，一起在我的皮膚肌肉之下蠢蠢欲動，向外蔓延著，擴
我緩緩的揚起了臉，想看看半空中的手臂處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卻有一滴粘稠的「水珠」落進了我的右眼裡面。
一時之間，整個燭火籠罩的範圍之內彷彿起風了，一陣陰冷的感覺。但隨著這陣陰風，最初鼻息裏面那股凝重的花草氣息卻忽然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了濃稠的腥氣。
我努力的眨著眼睛，想要看清楚這黑影的本來面目，卻發現視覺更加的模糊。
我稍作思索，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於是低聲道：「這麼說來，這處隱秘的長平公主行宮之中，還另有第三波旁人？會是尾隨我們而至的其他盜墓者么？」
我下意識的猛然將腦袋偏到了另外一側，想要避開這張鬼臉。然而剛剛側身，卻發現這張臉孔已經如影隨形，不離我的視線正中。
那身邊傳來的聲音十分熟悉：「天野……你也清醒過來了，有沒有受傷？」
此刻邱連虎已經緩過氣來，沉聲道：「好俊的身手，好犀利的本事！在下西北人士，人稱白虎將軍！對朋友這手隔空打穴的本領十分佩服，願意與閣下交個朋友！三山五嶽，行萬里路，還請行個方便吧……」
足足過去了一分多鍾，他才回答道：「我並不這樣認為。傳說中的陰陽鬼人
邱連虎應了一聲：「我也和你一樣，當真是大意了……這件事情以後傳出去，我白虎將軍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還等反應過來，又有幾滴順勢落下，徑直的落在了我的腮邊，我的口鼻之中。
下一個瞬間，一道輕微的火光在距離我眼睛只有一寸的位置上亮起，「滋滋」幾聲，我額前的頭髮已經被燒成一團焦炭，氣味刺鼻。
話音剛落，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驟冷了好幾度，面前模糊的黑影鬼魅一般再次靠近我的面頰。
果然，片刻的功夫，無常一般的面孔便不再糾纏，悄悄的退回不遠處的燭火附近。
我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答道：「將軍，你還好么？我這裏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被綁住了，根本動彈不了……還有，我好像現在什麼都看不清楚……」
當這些血流經過我身上在不久前形成的創口的時候，那種周身麻木的感覺終於被打破。傷口似乎復有開裂，刀割一般的疼痛。
體內湧出的熱血
邱連虎嘆了口氣道：「如果真是同行之間，事情也好辦一些。我心裏擔心這襲擊我們的『黃雀』就是放出贗品照片，在幕後策劃這場陰謀的人！」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兩道鬼影離開身邊範圍之後，周圍變得極其即將。我忽然聽見了猶如水滴落下般的聲音。
不多時，血滴自空中落下的頻率越來越快，已經從我的上衣滲透到了我的腰際。血流順著我的大腿邊緣無聲的滑落，漸漸的形成了一道清晰的流動印記。
我倒吸一口涼氣，用盡全身的力氣晃動腦袋，想要將脖子上的那條舌頭趕走，並用腦殼撞擊那團緊貼我面部的黑影。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忽然那詭異的奸笑聲音再次響起，縈繞耳邊，久久不曾散去。不但如此，只見朦朧的視線裏面，忽然閃出兩道暗影，立於燭火之前。
這枚小小的黑點力道居然極大，讓白虎將軍整個人開始顫抖，並劇烈的咳嗽。
那奸笑的聲音卻已經來到了我的耳邊邊上，甚至感覺到有一條寬大冰涼的舌頭在舔舐我的脖子。
這一回，那火燭的光線似乎再次晃動，從暗處傳來了幾聲極輕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