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聖域
第一章 倩女幽魂
「咯吱，咯吱……」尖銳的磨牙聲響鑽進耳膜，面前如瀑的長發也開始一把一把的墜落，露出兩隻碩大通紅的眼睛，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
這張紅木硬床的床沿上面，還有一個密封的孔洞通道。將牲畜之血倒進此孔，自動便可流經硬床中間的珊瑚寶瓶。
「當然可以，但現在是你要聽我的話……呼呼……」忽然之間，我面前的她，全身開始起伏巨震，白色衣裙片片剝落，露出了衣裙遮掩下的蒼白皮膚。
但這皮膚之上，卻遍布粉紅色和黃褐色的斑點，那是——屍斑！
四周是寂靜的黑暗。
「看來我又做夢了。」
「天野……」
那雙通紅的眼睛，還有能夠撕裂金石的利爪，近在咫尺。這隻怪物是來報仇的，一定是的！
鶯聲輕語，撩撥心弦。
「喂，醒醒！」
兩條手臂開始扭曲膨脹，變得粗大無比，十指尖尖，長出了超過五寸長的指甲，捲曲著朝我抓來。
或許是託了兩件至寶的福氣，這名年逾六旬的老者，身上屍毒雖然沒有除凈，但也絕對沒有繼續擴散的現象。更讓人欣慰的是，梁六爺在半個月前已經恢復了心智，可以自由走動。除了身子孱弱以外，精神頭算是全然恢復了。
「原來是你……」我看清楚了面前人，臉色蒼白如紙，眼眸漆黑如墨，她是明魅。
「你隨我來，我就告訴你答案。」她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朝著院門外走去。
忽然之間我意識到，當我清醒之後，這個
梁六爺就躺在這張床上靜養，身上蓋著兩床冰蠶絲被，也是不可多得、清心明神的奇寶。
「人是會變的。」明魅意味深長的點點頭：「之前發生的事，對我們的觸動都很大。我和你一樣，此前從不失眠也不發夢，但這兩個月來，總是夢見死去的大哥，還有曾經發誓守護的主人……而不做夢的時候，就只剩下失眠……」
「我們，已經好久沒見了，是不是可以用其他的方式……」
她不是芷羽……是赤目殭屍，是泰陵地宮之下，存活了幾百年的狂屍怪物！
那一晚，在南北兩派亡命之徒的圍堵之下僥倖脫身之後，我與邱連虎便直接駕車，駛向京城的東北方向，天明時分，來到人跡罕至海邊漁村。從此租下了一處平房宅院，用來養傷避禍。
陣痛襲來，我的手臂被赤目殭屍的一對利爪擒住，越掙扎，便越是痛苦……
幾天後傳來消息，京城發生了幾件不得了的事兒。
「對了，給你一個建議。」明魅在即將邁出房間門檻的時候，忽然低聲說道：「冥滅劍既然在你手上，不如每夜放在枕頭底下……如果這樣做，那些邪祟陰靈，一定不敢輕易騷擾你。」
「天野，你想我嗎？」她好像精靈一樣，從我的臂彎中溜走，卻讓長發在我的臉上劃過：「你知不知道，我多麼的想念你……」
一時間，不管是上下九門的大佬，還是圈子裡面有些小名氣的盜
話說兩個月前，為了完成大哥的心愿，我隨與他至交多年的白虎將軍，夜探泰陵地宮，找尋一件名為珊瑚靈珠的無價之寶，做下了一筆驚天大買賣。期間歷經，唯有用奇詭兇險來形容。
風聲終會過去，在這期間，我們當然也為自己做出了最為妥善的安排。
「天快亮了，你可以自己去問白虎將軍，他絕對是此中高手。」
這可是了不得的動靜，要知道，京城範圍之內可是多少年沒有出過槍案了。
沒等我開口詢問，她卻將臉頰朝我湊了過來。
梁六爺身中屍毒，需要靜養。於是便由順子出力牽線，動用鎖頭幫的財力，乾脆常年將這處民宅包租下來，作為『六指鎖王』休整身體的地方。
另一個聲音，切入了我與赤目殭屍殊死搏鬥的場景。
胸中被巨大的恐懼填滿，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我。
但我不想死，至少在找到大哥張天璽之前，我絕對不能死去。
她，是那個讓我魂牽夢縈的人，是那個讓我吃盡了苦頭的人，是那個我最想要了解卻最不了解的人，也是那個讓我最該忘記卻總也忘記不了的人。
至於守陵女人——明魅，則是這間宅院的「意外之客」。
我也好，白虎將軍也好，和她之間沒有矛盾，也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當時如果不是
尋寶撈偏門賺錢固然誘惑人，但誰也不想讓自己成為政府警方的目標。所以，一切就這樣順其自然發生結束。
一寸一寸，越來越近，我的心狂跳，就像是開足馬力的活塞。
於是，我毫不猶豫的追隨著這個聲音，下床，繼而撞門而出。
「啪！」房間的燈被打開，床前站著一道消瘦的身影，穿著黑色的衣服的這個人，渾身透著冰冷的氣息。
驚恐之下，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要閃身躲避，卻發現那些剝落的白色布片，在空氣中連接成了一道蒼白的鎖鏈，纏住了我的雙腿，並且開始向上蜿蜒——身體無法挪動一分一毫！
黑色的長發，如瀑布一般流淌，勝過晶瑩的寶石。
「當然想你，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我跟上了她的腳步，強忍住澎湃的心情：「芷羽，我有話要問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啊！啊啊……」我的喉嚨裏面發出了巨大的嘶吼聲音。
她背對著我，雪白的衣裙隨著夜風輕擺，輕輕的垂著臉，欲說還羞。
「好吧，既然你不想回答我，我也不勉強你，換個問題……」我尷尬的笑了笑：「那天晚上，是不是你在暗中開槍，救了我們？我總覺得當時是你在我耳邊說話。」
天啊，這不是夢！
這張床體的造型結構，也可以說是一時的發明吧。然而，對於繼承了「六指鎖王」冠絕天下技藝的嫡孫順子來說，
它陌生而又熟悉，熟悉到了有種莫名親切感，更有種甜蜜的衝動。
我坐起身，為了儘快清醒，用手指擠壓太陽穴。
夜色如水，月光在雲中半遮半掩。我看到空蕩的院落裏面，站著一道修長的人影。
先是聽說那一夜在整個十三陵特區，很多附近的居民都聽見了槍響，疑似有黑幫在夜幕之下進行聚眾火拚。
「你這是怎麼了？」一個低低的聲音傳來。
記得在那個夜色凄迷的晚上，有人在我的耳邊輕聲呼喚。從此以後，這個聲音便無數次出現在夢境中。
這隻手掌冰涼如玉，卻讓我的身體燃燒了起來。在院牆之外的陰影處，她停下腳步。
我尷尬的笑了笑：「怎麼會呢？是我要謝謝你才對，其實我不常發噩夢……」
一陣相對無言之後，她默默轉身，朝屋外走去。雖然我從沒有將她當做女人看待，但畢竟在這種複雜的氣氛下，我們確實沒有什麼值得交流的內容。
「在隔壁聽到這邊房間有動靜，看來你一定是做惡夢了。」她冷冷的說道：「剛才你胡亂揮舞手臂，為了幫你控制，我出手狠了一些……希望你的胳膊沒事，莫怪我。」
我茫然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依然躺在床上，唯一和剛才的情景保持一致的，就是狂跳的心臟，以及手臂上的疼痛。
「我是什麼人，你看不見嗎？」她輕聲的回答，帶著無盡幽怨。
短短的數日裏面，十三陵特區加上全城之內，都加強
「咯咯咯……」又是一陣輕笑，她的身體就像白玉蘭花枝輕輕顫抖。
「張天野……」
能夠狠心出走多年居住的守陵人村子，想必這位明魅姑娘做了周詳的考慮，也打定主意。同是天涯淪落人，更何況，這處舊宅還空著很多間房子，誰住下都是一樣的。
我不需要看到她的臉，只是一個輪廓或是一道線條就能分辨，她究竟是誰。
而警方這樣的行動，便極大的震懾到了那些想要覬覦照片中「金山玉海」的各路強人。
「芷羽，真的是你嗎……」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朝著一襲白衣的美麗女人，伸出手臂，想要去握她的手，她的心，她的一切。
另外，我們還為六爺特別訂製了一張紅木硬床，中間有中空的隔板。可以將取得的珊瑚寶瓶完完整整的存放在隔板處。
這些日子以來，順子寸步不離的貼身照顧，以盡孝心。而幫派之內的事情，則全部交由六爺的結拜兄弟，也就是鎖頭幫的二把手秦八爺全權處理。
不知道她用什麼樣的方法找到了我們行蹤，在不久前帶著行囊搬了進來。並帶來十來只雪白的夜光靈猿，秘密放養在後山。
「這麼說的話，你覺得我剛才不是做惡夢，而是這房間里有不幹凈的東西？」我下意識的脫口說道。
幾天前，鎖頭幫派來了專門的人，將這爺孫兩人接回了京城，就連那張紅木硬床，也一併拉走了。
「是她，一定是她！」我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