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聖域
第十章 飛弩斷石（一）
不錯，這座西漢王侯墓，並不是我們自己想來的。如果是得到了碎石上面的提示信息……
「引發箭弩的機關，在前進的路上，在我們腳下。」邱連虎十分確定的說道：「墓道的地面看起來是一塊塊的磚石鋪就，但其實暗藏殺機。一旦觸動之後就會引發對面的勁弩。每隔一米，就會有三塊磚石做未觸板。」
「你錯了，完全不矛盾。」邱連虎眼神閃爍，沉聲道：「天璽設下這三屍毒蠱，不是為了阻擋我們的腳步，而是為了阻止除了我們之外，任何旁人進入到墓室之中。」
「嘩啦……」一張蒼白的臉孔從水中浮現，是明魅！
「嗖，嗖嗖！」三支箭弩飛來，徑直的射向了地面觸點，其中一枚甚至扎進了磚石的縫隙裏面。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刺耳的碰撞聲，讓人頭皮發麻。
「大哥，我怕，那些蟲子該不會在我身上安家吧……」二胖一邊摸索著身上，一邊顫抖的說道：「我該怎麼活啊……」
「白老闆，人不可貌相，你請來的幫手確實了得。」駱駝沙啞著嗓子，言語之間全是欽佩。話鋒一轉：「駝子記得，你說過在進入墓室之前，還有機關險境？」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更加確鑿的證明。他一定想讓我們進入到墓室之中。」邱連虎接著說道：「而且，從種種極限來看，一切都是他在幾年前就布下的……」
水池的結構非常古怪，從兩端邊緣開始，呈現階梯狀下沉，到正中間的位置
坦克渾身先是一陣痙攣，緊接著人跟著清醒了起來。自己撐起身子，開始嘔吐。一片片的黑水被吐了出來。不多時，整個腹部已經縮了回去，再也不見蠕動的跡象了。
「原來如此。」駱駝點了點頭，獨自上前。繼而從背囊裏面取出了一根鎖鏈。
「會是他嗎？」我強忍住心中不安，低聲問道。
我的心猛然跳動起來。
我連忙伸出手，將她從水中拉了出來。
「嗖！」就在我和邱連虎低聲輕語之際，一道人影率先縱身跳下了石階。
「坦克，你怎麼樣了？」再稍稍遠離水岸的地方，傳來了鐵鎚焦急的呼喊聲。
黑色的衣衫全都緊貼在她身上，濕漉漉的。從來不曾見到屬於年輕女人的玲瓏曲線，此刻凸顯了出來。在這種恐怖氣氛彌散的時刻，剛剛從水中脫困的她，有種骨感妖異的美。
明魅幾個點落，便來到了那處水槽的所在。她捧起清水，先是擦洗臉頰，繼而用這處水槽充當淋浴，沖刷身上的污水。
我不知道三屍毒蠱的真正模樣，只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在見到了。但不管怎樣，已經變成了污穢的時候，就不會在對我們構成威脅了吧。
駱駝被白虎將軍重金請來，的確有著非凡的手段。短短半個小時的過程中，已經引發了所有的勁弩。
「十四年前進入墓道的時候，在墓室正門西北角和東北角的方位，有箭弩機關。」邱連虎指向了那邊：「這些箭弩上面藏毒，見血封喉。即使過去了千年的時間，依然十分可怕。好在探墓之前有所防範，將這些箭弩廢去了。」
「將軍還記得當初是如何引發機關的嗎？」駱駝接著說道：「讓駝子再探一次。」
我開始期待，想象。前方的墓室之中，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值得大哥如此大費周折，引我們前來？
「謝謝你……」沒有想到的是，她從水中脫身之後，首先和我說話。
果然如所預料的那樣，箭弩機關也被重新還原開啟了。
「咕嚕嚕……」水下再次傳來了悶雷一般的翻滾聲響，黑色和清白的氣泡，比沸水開鍋還要劇烈。在盤旋的渦流之中，一道水波分來了水面。
「滴滴噠噠……」水珠從她的身上滴落。
「啪，啪啪！」聽起來，就像是打乒乓球的那種聲音，清脆，整齊，頻率一致。每當小錘擊中地面，都會砸出幾點細密的火星。
黑色的水面開始沉降，開始悄無聲息的退去，就像是退潮一樣。
「嘩嘩……」最讓我么意外的是，在水池側壁的某個方向上面，竟然有一處凹槽，從其中正汩汩的流出清水。這樣看來的話，整座水池都是活水，能夠隨時保證三屍毒蠱蠱蟲生
就像是黑色的鏡子被打碎，水面之下烏雲一般的暗影，開始支離破碎。墨跡不斷的退卻，整座水池的顏色甚至都開始發生改變。
這恐怕也是此前坦克這樣的漢子能被水面完全吞噬的原因。
在水池的兩側，固定著幾條已經截斷的鎖鏈，低垂在側壁上。手電筒照射之下，不斷閃爍銀芒。這大概就是白虎將軍所說的銀鏈。在水池正中的底部，有幾隻黑色的器皿，已經破碎成瓦片般的模樣。這些器皿碎片的周圍，是大量黑色粘稠的結塊，合著沒有褪盡的水跡，微微的冒著氣泡。
「不是他，又會是誰？」邱連虎深深的吸了口，望向了我：「天野，你可知道，三屍毒蠱是極度陰邪的手段，當今世上能夠熟知破解的人並不多。見到黑水蠱蟲的時候，我就明白這一切是天璽做下的……」
「不錯，就在我們的前面。」邱連虎點了點頭，帶領眾人穿越了水池下的石階。前方的煙氣似乎消散了一些，沒有那麼濃重了。幾十米外的墓室大門，若隱若現。
我的心中，開始更加信服白虎將軍的分析：這一切，或許真是大哥的所作所為。
「哼，奶奶的，沒讓老子親手殺上幾條……」坦克狠狠的吐了口污水，眼中全是不甘心的神情。
「呼呼！」駱駝揚起手臂，將這條鎖鏈揮舞起來，朝著前方的墓道地面丟落過去。
水面靜止，黑色蠱蟲聚集起來的暗影與雪白色的劍芒，就像是黑白太極一樣，似乎
果然，在距離墓室大門十來米的位置時候，前方傳來了破空聲音。
我留意到，白虎將軍的臉色，變得更加深沉，兩道俊朗的眉毛已經擰在了一起。
「可是，如果真的是大哥布置的毒蠱，他的目的是什麼？」我不敢相信這樣的解釋：「本就是他讓我們前來這裏的，為什麼還要設置障礙，想害死我們不成？這是相互矛盾的！」
白芒閃爍，泛起漣漪。當白光綻放之後，黑色的暗影開始畏懼，開始退縮，開始蕩漾。
我們向兩名受害者圍攏過去，就在不久之前，在水池裡面的黑色暗影退去的時刻，二胖個坦克的身上也起了明顯變化。
如此詭異的景象，讓我們所有人提心弔膽。明魅現在到底是生是死？
眾人小心翼翼的踏過遍地箭矢，聚居在墓室門前。
這根鎖鏈很長，很細，看不出來是什麼材質製成的。但頂端似乎連接著一隻小錘。
地面陷阱，三屍毒蠱，還有這些隨機被觸發的箭弩。對於其他下地盜墓的人來說，哪怕是高手，總有一些淬不及防。但是對於白虎將軍——熟知所有機關和險境破解方式的人來說，最多有驚無險而已。
二胖也差不多，從他身上那些傷口處，不斷湧出了一道道黑線，最終被紅色的污血所代替。奇怪的是，他們兩個人的身上，都再也沒有出現那黑水蠱蟲的蹤影。
「這……」我尷尬無比，不知道
我們圍在水岸邊上，目睹著一切發生。等到水面完全退卻，整座水池露出廬山真面目。
這詭異的池塘不會憑空而來，一定是有人在這裏挖掘設計的。但是，究竟是誰創造了這一切，又是誰要在這樣一處已經被盜取過的古墓裏面，設計奪人性命的機關？
「看來水下的三屍毒蠱本命母體，已經被損毀了。」邱連虎不無感慨的說道：「明魅姑娘，你的這份本領和氣魄，巾幗不讓鬚眉，讓人佩服。」
我的大腦，暫時還接受不了這樣多的信息量。雖然白虎將軍說的句句有理，但親眼所見毒蠱的恐怖，我很難將這樣的歹毒手段，與心中那疼愛我的大哥聯繫起來。
她的身軀像是一條黑色水蛇，在水中緩緩前行。面色冰冷麻木，看不到一絲動容。
「只不過那把劍，你扔的很偏……」
「不用擔心。」白虎將軍安撫道：「三屍毒蠱說到底是一種養蠱，乃是無根之物。本命母體既然已經被摧毀，其他的蠱蟲當然就化為污水了。我可以用信譽擔保，你們兩個都不會有事。」
就在我們安撫傷者的時間裏面，面前的水池出現了驚人變化。
絲絲白色的蒸汽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不知道是寒氣，還是熱氣。直到此刻，其他人才意識到，剛剛幫助我們所有人解決難題困境的，是一名年輕的女人。
「白老闆，俺不懂啊？」終南乾笑了幾聲，伸出手臂拍了拍墓門石板：「這裏嚴絲合縫，哪像是此前聖手前輩光臨過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