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主（一）

進入會場之後，我粗略的觀察了一番，整間拍賣大廳差不多設立了將近三百個座位。現在已經有了八成的上座率。

這次拍賣會安排得非常貼心，每一張賓客面前的桌子上面都擺放了一瓶純凈水，一隻簽字筆，還有幾張稿紙。意思是，賓客如果覺得需要商議舉牌價格，不便喊出口的，便可以通過書寫的方式，和同行之人一起交流。

其中，有一隻名人使用過的手錶，還有清代的陶瓷製品，以及名家畫作。等等吧。

正在東張西望的時候，古怪的聲音鑽進了耳朵。這些聲音分屬於不同的嗓音，有男有女。不由的豎著耳朵想要多聽幾句。

尤其是明魅，從前她給我的印象，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漠。總是穿著黑色的寬鬆衣服，將夾帶著白色的長發，藏在衣帽裏面。

商金通借了一輛賓士500給我們使用，將車停在大會所在酒店的停車場后，便向門童詢問會場具體位置。

一時之間，你舉牌來我報價，整個拍賣現場好不熱鬧。

這樣的結果，顯然讓她意外。

穿著米色的風衣，腳上是近十公分的纖細高跟鞋。這樣一來，到有幾分平面模特的氣質。事實上她的身材筆直，在尋常的年輕女人裏面，顯得太過消瘦，但按照模特的標準來看，則恰到好處。或者說，這樣的裝扮神秘中透著時尚和靚麗。在我們抵達拍賣會現場的時候，她的出現吸引了不少異性的目光。

休息的時刻，我悄然起身前往後台找到田娟。

原來，坐在前面不遠處的這些人，正在用英文交流。

下意識的朝對面方向看去，在與我們斜對角的地方，也就是整個會場的右前方很顯眼的位置上，端坐著三個年輕人。

寶釵是守陵一族的私有之物，拿出來進行拍賣，她一定做過思想鬥爭的。不是需要用錢，誰都不會這樣做。而現在，已經沒有拍賣寶釵的必要了。

實話實說，我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商業活動，充滿了興奮。

此刻的明魅，除了染成紫紅色的俏麗短髮之外，還塗抹了口紅，顯得臉頰雪白精緻。

我記得她說過，希望「金山玉海」加上「落鳳翡翠寶釵」，三件拍賣之後如果能到二百萬，就已經非常知足了。誰知道僅僅一件「琉璃海」就超過了我們預期總價。

現場自然引起了更大的轟動。要知道，即使圖冊裏面的見到圖畫再美觀，也是靜態的照片而已，又怎麼會有親眼所見的神奇呢？

我們心裏已經跟明鏡似的：其中報價舉牌的，很多都是拍賣行找來的托。而這些小件物品的拍賣流程，也僅僅是走一個過場而已。相當數量最後會在托的手中成交，等於真正的交易並不存在。

想必，守陵女人也想要為幾百年的塵封往事，留下些許念想吧。

我打心裏面是替明魅高興的，她的臉上卻緊接著露出難色。

裝扮其實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白虎將軍的裝扮也是英氣逼人，一頭長發瀟洒的垂在肩頭，加上合身的筆挺西裝，真有超凡脫俗的氣質，活脫脫一名商界精英。

「大概十幾年前吧，不管哪裡組織拍品如何。場面相對冷清，只能吸引圈子裡面的少數人參與，根本就和老百姓沒什麼關係。」

粗略估算一下，至少有二十幾位藏家加入了「琉璃海」的爭奪之中。並且這裏面幾乎沒有提前安排好的托。

稍稍想了一下，我就猜到了原因。明魅一定惦記即將在下午拍賣那件「落鳳翡翠金釵」。

主持人十分油滑，不失時宜的在言語之中給氣氛添磚加瓦，讓加價現場更加熱烈。

這是個小插曲，幾分鐘后，主持人高舉麥克風，用清晰的語音宣布：拍賣大會正式開始。

我們預料之外的火爆場面居然發生了。

最終，焦點集中在其中三位買家那裡。塵埃落地，一位十分富態的中年人將舉牌價格一下子拉到了三百萬的水平，並因此板上釘釘的將琉璃海收在囊中。

她隨即建議，乾脆私底下做一個手腳，等金釵拍賣的時候，由我們一個勁的將叫價抬高，直到沒人競爭，做一個虛擬成交。等到拍賣會結束之後，金釵不再抽成，就當朋友幫忙的事兒。

燈光映照之下，隱藏在琉璃海內部的全部七種顏色的光澤都背折射出來。彷彿這不僅僅是一件琉璃製品，而是一件光暈流動的生命之海。

十余間拍品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之內就已經拍賣出去，沒有出現任何一件流拍之物。

記得大佬在出臨行前反覆叮囑我們，一定不要坐在靠前的位置上。這樣一來目標太大，太過扎眼。所有坐在後面的賓客都會注意著你們的一舉一動，也容易成為其他買家合圍攻擊的目標。所以，我們找了一個連續挨著的後排座位，穩穩的坐定，等候拍賣大會的正是開始。

我則顯得輕鬆隨意，戴上棒球帽和墨鏡，穿著寬鬆的牛仔褲，只要保證沒有人認得出來就可以了。

自背後的角度看去，這三個人裏面最左邊的是一位青年男子，長著帥氣的金色頭髮。他的右手位置是一位留著亞麻色長發女孩。再右邊是一位帶著帽子的女孩，就因為有帽子遮擋，看不出來她頭髮的顏色。三個人看來都很年輕，也是唯一現在會場中的國際友人。

田娟面有難色，搖頭說實在是很難辦到。因為宣傳冊散發的範圍很廣，來賓都知道寶釵將進行拍賣。如果中途收回，不管向來賓說出什麼樣的原因，都會砸掉拍賣行的名聲牌子。

我當然知道，這番言語只不過是白虎將軍開的玩笑。

我留意到，明魅在見到這樣結果之後，情緒出現了波動。

酒店門童熟練熱情，顯然已經做了很多重複性工作了。

我把這種安排告訴明魅，她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露出了難得的笑意。

「你們看著現在，一百塊錢一張門票，倒是湊熱鬧的老闆姓佔了不少的觀眾。氣勢一起來，拍品自然水漲船高。真是可惜了……」邱連虎自嘲的笑了笑：「如果多長一些心眼，在早些年間屯下些古董玩意，拿到現在的拍賣市場，絕對能夠大大的賺上一筆。」

鴻運拍賣行主辦方為了烘托氣氛，在「琉璃海」放在透明的展櫃中被一位模特小姐推到前台的時候，特意在介紹的時候，將會場所有的頂燈都關掉了。僅僅保留玻璃展柜上面的一隻射燈。

落座之後，我低聲問道：「將軍，聽說您以前參加過這樣的場合，感覺怎樣？」

邱連虎無奈的搖搖頭：「年輕的時候參加拍賣會，純屬為了給自己長眼。都是很多年前了，哪有像現在辦的這些拍賣活動排場大，噱頭足？」

整個上午沒有太值錢的拍品，我們手裡的重頭戲都在後面。只有「琉璃海」是在這個時段進行拍賣。

按照之前發布的拍賣信息，以及宣傳冊上拍品列表，首先進行一些小件器物的拍賣。

好在，看得出田娟十分得意。『琉璃海』的拍賣抽成已經賺到了預期值的幾倍，至於金釵的拍賣成功與否，實際上並不怎麼在意。

說起英文，我從前也不見得多差。只是多少年都沒有用上的機會，早就丟到了姥姥家裡。所以剛才乍一聽，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和尚念經呢。

快到中午的時候，主持人叫出了「琉璃海」的名字，簡單介紹了一下年份來歷，並公布底價五十萬。

我會心的一笑：老外就是這樣，十分隨意。想必他們交談的內容也十分有趣，只不過我現在的英文實在抱歉而已。

但現在卻截然不同了。

尤其是坐在最左邊的那位金髮男子，似乎十分興奮，十句話裏面倒是有七句以上是出自他的口中。其中手舞足蹈的樣子，讓人覺得有幾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