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生如棋

段爺爺從身後遞出來一本書，很薄，大概就只有十幾張頁面，只是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影印出來的一樣。沒有書名，開篇就是密密麻麻的古文。

我沉默的在段爺爺面前落座，他是白子，我是黑子。棋盤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落下了很多棋子，可是圍棋的最簡單規矩我是懂的，我盯著棋盤，拿起一旁的黑子，隨意的落在棋盤上。

中年人微笑著看著我，對著我說著：「既然知道叫我段爺爺，那麼就老老實實的聽我的吧，會或者不會都沒有關係。一會我會告訴你的。」

「你不知道你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一切都是未知的，因為那些都是未來。正如人生如棋，你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是不是會影響到最重的結果，在棋局沒有結束的時候，誰也不會知道答案。可是這是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

放下手中的茶杯，我靜靜地站起身來，離開了三步，這才對著段爺爺三鞠躬，這才轉身離開，走出了藏書閣，曉曉興沖沖的跑進來，遠遠地看著我，對我說道：「東西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吃飯嗎？」

段爺爺給我倒了一杯沖泡好的香茗，我不知道是什麼茶葉，不過一股清香撲面而來，我不好意思的端起一杯，一口喝乾，這才說道：「我不懂茶，只會牛飲。」

「你們這一行我算是懂一些，但是我卻沒有親自做過。無論是不是這樣，你我之間就當作我給你講故事，你姑且聽著，我姑且說著，對與不對，你自己判斷。」段爺爺突然笑眯眯的說起來。

段爺爺突然的開口大笑起來，我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或許是因為我下棋的手藝實在是太爛了，以至於段爺爺都開口大笑。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段爺爺居然直接就將棋盤扔到一邊，然後盯著我，對著我說到：「是我著相了。」

「段爺爺在四層坐著，我送上去吧。」我連忙說道。不論如何，段爺爺還是我心中感激的人。

我合上那本影印本，閉著眼睛快速的背誦著，沒有頭緒，反正是七個字一小段，也不管是不是順口，完完整整的背誦了兩遍，這才覺得沒有問題了。

你都沒有告訴我，我怎麼知道是什麼秘密，難倒是作弄我玩？我心底想著，臉上卻依舊是感恩戴德的樣子，對著面前的段爺爺說道：「我也只不過是休息一番，剛好閑著也沒什麼事，四書五經也是文化瑰寶，記下了也是好事。」

我搖頭，心底驚詫著面前的段爺爺的年紀，更開始好奇著到底是什麼緣故，才會看起來像中年人，而不是老年人。沒有白頭髮，更沒有皺紋。

「是因為我的運氣，所以我才能背誦剛才那個拗口的古文嗎？」我開口問道。

我點點頭，曉曉這才說道：「那就不用了，段爺爺每當這個時候是不會理會人的，等到睜開眼就好了，到時候我再給段爺爺送過去，我先帶你去吃飯吧。」

我其實不知道應該怎麼來解釋，如果說我不相信命運，那麼為什麼又在這一行，可是如果我相信命運，那麼我的命運在誰的手裡，似乎我現在的一切遭遇都沒有在我自己的控制之中。

我閉著眼睛，昂著頭，雙手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搓揉著，現在的腦袋一陣陣的酸痛，搓揉了片刻這才覺得舒服了很多，我睜開眼，就看到段爺爺站在我面前不遠的地方，對著我說道：「不錯，還是年輕人的記憶力最好了。」

段爺爺只是看著棋盤，並不說話。我心底開始忐忑不安，我不知道這樣的等待到底需要多久，但是，我只能選擇等待。

我深深的點頭，我自己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可是越是盜墓，越要敬鬼神，想來你也是懂這個道理的。畢竟人死如生。過去可是講這個的。我和你說這些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段爺爺突然開口問道。

我心底好奇段爺爺為什麼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問出口。

段爺爺默默的站起身來，對著我說到：「你看我的樣貌，或許覺得我是中年人，可是你卻喊我段爺爺，不僅僅是因為我輩分高的緣故。最為關鍵的是我年紀大了，我今年剛過百歲，可是依舊身強體健。你可知為何？」

「你能這樣想也是好的，我這裡有一本書給你，就在這裏記牢了，不能帶走，不能抄錄，牢牢地記在自己的腦子裡，就行了。」段爺爺突然開口說道，神色慎重。

這段時間我是狠下功夫學了一段，手中書籍的古文我卻是一頭霧水，不過想著段爺爺也不會害我，至少背誦一篇古文是不會害我，我就咬著牙硬著頭皮使勁的開始記憶著，那些拗口的古文如今我也找到了背誦方法，只是這一篇根本就沒有標點符號，我只能按照我自己的辦法分類，是不是準確我不知道，但是能保證我將整個全篇古文背誦下來就行。

「我見過你哥哥，也和他說過同樣的話語，只是沒有和你一樣背誦四書五經，因為你哥哥早就熟記於心。」段爺爺隨口說道，「你哥哥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棋局上拚死反抗，依舊是被我殺的落花流水，卻還不死心。所以他的命中就沒有那個運氣。」

「你不一樣。你有絕大多數人沒有的運氣，就如同剛才的棋盤，黑子是必死之局，然而你先斷臂，解開危局，隨即轉危為安。反而白子落入危局。這就是你的運氣，別人做不到，你偏偏做到了。」

「哈哈……哈哈……」

我靜靜地聽著面前段爺爺的話語，在我看來，長者的話語都是智慧的話語，總是應該仔細的聽聽。

曉曉卻疑惑的問道：「是不是閉口，閉眼，端著茶杯？」

這段話再一次的將我震住，難道段爺爺和我哥哥那麼熟悉嗎？我忍不住的開口問道：「爺爺認識我的哥哥嗎？」

「沒錯，至少你是覺得拗口，不過你會知道這是什麼原因的。」段爺爺突然閉口，不再說什麼，只是端著茶杯，閉著眼睛，就像是禪定了一樣。

我只想將這一本極為拗口的古文全部的背誦完畢，牢牢地記在心底，我嘴裏不斷地哆嗦著，快速的讀出文章里的字句，一段段的似乎有韻味，但是卻找不到合適的規律，但是這段時間的記憶力突飛猛進，這一段古文雖然拗口，但是我還是將他完完整整的全部背誦下來。

「修身養性，無欲無求，心生善念，積累陰德。一個是現在，一個是未來。小財神不信，所以現在下落不明，你信，所以你才好好地。」段爺爺開口說道。

我訕訕地笑了笑，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應該怎麼接話，段爺爺也不在意這些，指了指另一側的椅子，我們一起走了過去，落座。

我沉默的低下頭，我面前的段爺爺接著開口說道：「人這一輩子，都要做出一些事情，這些事情有些是自己要做的，有些事逼著要做的，還有一些是順勢做的，可是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做的，願意做的。沒有定數。」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需要這麼做，既然段爺爺這麼要求，我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答應下來。

「人這一輩子，都說自己的命運在自己的手中，可是誰又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麼樣子的？你信命嗎？」段爺爺突然開口問道。

我老老實實的呆在一邊，拗口的古文背的讓我頭暈眼花。可是段爺爺依舊在自顧自得看著自己手中的書，我覺得我任何時候見到的段爺爺，都是在看書，看著自己手裡的書。雖然我並不知道段爺爺看的什麼，但是現在我卻沒有心情關注這個。

我心底想著怎麼覺得那麼熟悉，好像見到過這樣的情節。可是聽到段爺爺接著說道：「運氣有時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特別是你們這個圈子，運氣遠遠比起實力要重要。」

我不知道段爺爺為什麼這麼說，可是段爺爺都已經站起身來，我隨即也連忙站起身來，跟在段爺爺的身後，聽著段爺爺說道：「人生如棋，就如同你剛才的落子，隨隨便便的一個落子，解了黑子的危局。」

「盜墓者，一般用『望』、『聞』、『問』、『切』四字訣。『望』是望氣看風水。『聞』即嗅氣味。『問』就是踩點。『切』即把脈之意。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的，不過比起過去，應該算的上是高科技了，我知道外面的技術很發達，不過還是脫離不了這四字訣。雖然不重，亦不遠。」

段爺爺轉過身，面對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小子，你算是不錯，比起你的哥哥要好得多，我雖然已經答應你，只要你背誦了四書五經，自然會告訴你一些秘密，不過現在，秘密也不需要我直接告訴你，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有些羞愧的低頭。心底卻想著，難道你不知道我來到這裡是因為什麼關係嗎？

我嘴巴張開想要開口，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我點點頭。轉身望著藏書閣的四層，卻只看到被風吹起來的髮絲，我轉過身，跟著曉曉離開。

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更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