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第一卷

第043章 巧辯

第一卷

第043章 巧辯

盛七爺道:「太後娘娘。這兔子大白的死因,可以另找人來查驗,但是這葯有沒有毒,應該不是問題了吧?」
盛七爺是怎麼也不信,他爹盛老爺子,會給皇帝陛下「吃錯藥」!
盛思顏聽得愣愣地。她可不想死了再洗冤啊!——要洗現在洗,等到人死了,再洗有什麼用?
果然太后聽了緩緩點頭,道:「確實有這麼個案子,哀家也有印象。」
太后明白過來,也虎著臉道:「鄭宜人說得對。盛七,哀家警告你,趕快把所有的過山風毒液都拿出來,給皇帝治病!不然的話,哀家砍你們全家的腦袋!」
周懷軒回頭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說話。他當時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別說是那碗里的葯,就連沾著一點淡淡芳香的碗他都差一點吞下去……
盛思顏聽了大急,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所以宮裡的藥房才開始養試藥的兔子。
周懷軒站在周大將軍身後,只感覺到後背如同芒刺在背,有被人窺視的感覺。他很是不悅,霍地轉身,正好看見盛思顏來不及移走的好奇的目光。
周懷軒也淡淡瞥了盛思顏一眼。
盛思顏精神一振。忙道:「姚女官果然是太後娘娘的精兵強將!只有太後娘娘這樣厲害的人,才能慧眼識英才,挑到姚女官這樣厲害的女官!」
鄭素馨在心裏暗罵盛思顏果然是巧舌如簧的馬屁精……
「如果是過山風的毒液做藥引,在下可以保證,陛下吃了之後,能夠醒過來,甚至可以慢慢坐起來,還可以說話。但是沒有過山風的毒液,最多只能維持陛下的生機。想要蘇醒,說話,甚至行動自如,是不可能了。」盛七爺惋惜地道。真可惜,差一點點。他們盛家就能洗雪沉冤了。
鄭素馨也有些不確定了。她看了看死去的兔子大白,又看了看在旁邊背著雙手,神情冷漠的周懷軒,雙唇翕合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更何況她也不是無端捏造。
而世人的認知中總是有錯覺。
盛思顏知道引起了太后的注意,有些頭皮發麻,但是和眼前馬上就要被砍頭的局面相比,她還是選擇站出來。現在還退縮,她就不是「韜光養晦」,而是腦殘透頂!
「有何不如?」太后問得很仔細。
所謂量變才引起質變,不可能量少的比量多的毒性還大。
「去吧,沒事的。」周大將軍溫言道:「回去把咱們家慣常請的瞿太醫請來,給你診診脈,看看有沒有問題。」
太后緩緩點頭,道:「那就給皇帝試一試吧。」
「那怎麼辦?難道就治不了了?」太后的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太后徑直帶著他們去夏明帝住的殿房。
她無法一口咬定,那葯一定是有毒的。
「既然葯沒了,再煎一碗就是了。你不是有方子嗎?」姚女官笑著提醒盛七爺。
盛思顏的眼光不斷飄向前面周懷軒的背影。她非常好奇,這五年間,都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周懷軒會變得如此冰冷淡漠?
周懷軒又覺得一陣眩暈。他的眉頭皺得更緊,用拳頭堵在嘴邊,輕輕咳嗽兩聲。
現在試藥的兔子是死了。但是試藥的人——周懷軒周大公子,卻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裡。這葯有沒有毒,已經是一目了然了。
過山風的毒液藥效比一般的毒蛇毒液強多了,這是裝也沒法裝的。
盛七爺便再去煎藥。既然不用過山風的毒液。那一般毒蛇的毒液,宮裡的藥房都有準備,不用他從宮外帶進來了。
要說試藥,兔子可以試,人也可以試。
這一番諛詞如潮,一拍就拍兩個人。盛思顏年歲小,說話又語氣樸實,縱然是奉承話聽多了,太后和姚女官還是聽得十分入耳。
盛七爺看向那碗,赫然發現裏面一滴葯都不剩了,頓時黃了臉,對周懷軒苦笑道:「只是試藥而已,你不用把整碗都喝了吧?」
「那就找別的毒蛇毒液代替吧。只能一步步來。」太后做了讓步。
太後放了心,讓盛七爺給夏明帝用蘆葦管子將那些葯順著他的鼻孔餵了進去。
和姚女官不同,周大將軍最信任的,是鄭素馨。
周懷軒也想回去歇息,便拱手道:「那兒子先回去了,爹幫兒子向太后說一聲吧。」
鄭素馨說這葯有問題,就一定有問題。
周懷軒愕然。他知道他爹誤會了,他覺得不舒服,不是因為吃了那碗葯,而是因為被盛七爺那個女兒看得很難受……
「就是效果不如過山風毒液。」盛七爺嘆息道。
盛七爺沒法子了,深吸一口氣,道:「太後娘娘,你就算是砍了我盛七全家的腦袋,我盛七也是這句話。真的是沒有了。」
周大將軍回頭,關切地問道:「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吧。等這裏的事情料理完了,我再回去。」
盛七爺相信,他爹的那樁案子,最關鍵的人其實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夏明帝。只要他醒過來,一定會真相大白。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太后好奇地問道。她現在開始對這個小姑娘有些興趣了。
躊躇間,盛思顏小聲說道:「爹,您不是說。沒有過山風的毒液,用別的毒蛇的毒液,也可以嗎?」
「這樣啊……」剛才有些緊張的太后卻一下子輕鬆下來。盛七爺的話,其實正合她意。
太後站了起來,驚訝地道:「沒有了?就那麼一點點?」
剛才周懷軒喝了那碗葯,雖然到現在都沒事,但是想到那隻死去的兔子大白,周大將軍心裏的陰影揮之不去。
其實大夏皇朝以前都是用人來試藥的。但是鄭素馨跟著盛老爺子入宮幾次后,說這樣太殘忍,還是用動物來試藥比較好。
「正是。這試藥的兔子大白喝了葯就死了,但是周大公子喝了那葯卻沒事,而且,周大公子喝的劑量比大白喝的多多了。總不能劑量少的是劇毒,劑量多的才是良藥吧?鄭大奶奶,您也是我祖父的關門弟子,不會有這樣錯亂的想法吧?」盛思顏也跟王氏學了五年的盛家醫術,對此胸有成竹。
「眼睛看見的,未必是真的?」鄭素馨緩緩重複著這句話,深深地看了盛思顏一眼。
很快葯煎好了,盛七爺又端了過來。
這個事實,勝於萬千雄辯。
盛七爺點點頭:「過山風的毒液價愈黃金,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
「太後娘娘,依我的小見識來看,只有一個解釋,就是這試藥的兔子,不是死於這碗葯,而是死於別的東西。」盛思顏指出了另一個可能。雖然只是可能之一,但是她在言辭中巧妙地將這個「之一」,說成是「唯一」。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洗刷盛七爺「企圖用毒藥毒殺皇帝」的罪名。
夏明帝自從成了「活死人」,太後為了他的安危著想,將他移到自己住的宮殿里住著。一天十二個時辰,派了無數人不間斷地看著,生怕有人趁機下毒手結果了夏明帝的性命。
盛七爺更是苦笑連連,對太后拱手道:「不瞞太後娘娘,過山風難覓行蹤,我們是機緣巧合,才偶爾得到這一點點過山風的毒液,都放在剛才的葯裏面了。」然後他看了看死去的兔子大白,還有站著巋然不動的周懷軒。
盛七爺和王氏當然是高興得不得了。
一旁的姚女官很是見多識廣,博聞強記,再說她一直跟鄭素馨暗暗較勁,聞言也幫著盛思顏說話:「這話說的極有道理。臣女知道大理寺曾經審結過這樣一道案子。有一家的兒子死了,都說是他伯母毒死他的,因為他死之前,正在伯母家吃飯。吃完飯就死了。但是這家的伯母拚死喊冤。絕不肯承認是她毒殺了侄子。一般情況下,這種人證、物證俱在的案子,是很好審結的,但是這個伯母在牢里撞牆而死。臨死留下血書喊冤,不肯認罪。審案的是咱們大夏皇朝有名的王青天王之全大人,他見了血書之後,心生疑慮,重新查了下去。結果發現,確實不是那伯母殺的,而是那孩子的繼母。她在那孩子去伯母家吃飯之前,就給他吃了一味葯,那葯和伯母家的一味菜肴混在一起,就成了見血封喉的劇毒之葯。那伯母的冤屈才得以洗刷。」
太后一怔,下意識問盛七爺。「是嗎?」
這也是鄭素馨過不去的一道坎。
盛七爺點點頭。他帶著方子回來的時候,本來就沒想過能得到過山風這樣劇毒蛇的毒液做藥引,原本的藥引,是比較容易捕捉到的一味毒蛇的毒液。
鄭素馨咬了咬下唇,笑著道:「不會就這麼一點吧?盛七爺,您還是都拿出來吧。不然的話……」她的聲音頓了頓,明顯是在提醒太后。
眾人都候在殿外,靜靜地等著。
盛老爺子因此很是讚賞她的仁慈之心,跟夏明帝說了,採納了她的提議。
因為有周懷軒這個當眾喝了葯依然活著的人活生生站在大殿裏面。
為了謹慎起見,他們還是用兔子試了葯。這一次,試藥的兔子並沒有死。而是活蹦亂跳,比平日里更活躍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