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0章 算賬
田氏聽得這話，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眼看王氏生產在即，盛寧芳也越來越焦急。
行差踏錯……難道不只是兩心相許？
「那好。上個月就上個月。上個月你不愛吃白切雞，但是依然讓小廚房給你做，到今日，就算三十隻吧。小廚房供應咱們的都是上等三黃雞，市面上一隻半兩銀子。三十隻就是十五兩銀子。你一個月月例五兩銀子，扣掉這個月的月例，你還欠十兩，就用下個月和下下個月的月例補足。」盛思顏嘴裏像倒了核桃車子一樣向她報數。
盛七爺在家裡忙著幫王氏布置產房，又要涼快，但是又不能太涼快。要通風，但是又不能太通風。挑剔得不得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二皇子剃度出家，他生母蔣貴妃自縊。
「當然。好了，你可以去鍾家，或者丘家做客啊。這兩家的姑娘不敢不招待你的。」牛大朋笑著給她出主意。
她也悟出點兒門道，經常用這些吃的喝的小恩小惠收買綠玉館的下人，自己的日子也好過點兒。
不行。她一定要做些什麼！
這時候，是田氏的大姑子鄭素馨出手，以她高超的醫術治好了太后，並且讓太后容顏盡復，簡直跟二十來歲的少婦一樣美艷動人。
盛思顏不曉得她和吳嬋瑩是最後兩個見過晚晴軒的外人。
鄭想容病逝的消息，鄭老爺子是親自進宮報信的。
「大哥。你說思顏怎能這樣？」牛小葉憤憤不平地道：「我又沒得罪她，反
「我又不是外人……」牛小葉聽了，平了一半的氣，但是還有另一半忿忿不平。
田氏的大姑子鄭素馨當時從吳家匆匆趕來，不知怎地說服了鄭老爺子，居然將鄭想容的靈柩帶到鄭家家廟，一把火焚了。骨灰就裝在一個白瓷罈子里，供奉在鄭家家廟西面配享殿。
盛家內院的丫鬟婆子被這父女倆折騰得夠嗆。
牛大朋是生意人，最諳其中的奧妙。
盛寧芳怔怔地道：「……我不吃雞。」
「這麼說，思顏還是為我好？」牛小葉狐疑問道。
盛思顏婉拒了牛小葉兩次，見她不再投帖子了，才吁了一口氣。
「嗯，不會忘的。」
因為自從鄭老爺子的六十壽辰之後，鄭國公府內院的晚晴軒就正式封了。
田氏當時滿心疑慮，但是問出來，鄭星輝又不肯說，只是嘆息道：「我妹妹自作孽，怪不了別人。」
盛思顏都以家母身子不適，不便待客為由，婉拒了牛小葉上門探訪。
盛寧芳見被盛思顏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一下子臉紅了，待要不簽，盛思顏卻又道：「不簽的話，我就拿去問問爹，看看爹有什麼看法。」
「怎麼啦？」牛大朋自己的事情很多，最近跟牛小葉見得不多。但是牛小葉有她的優勢，她是女子，又在京城的世家名門裡和一些貴女交好。可以出入這些高門內院。
「你不吃？那邊
盛寧芳現在最怕盛七爺，聞言馬上道：「我簽，你別跟爹說。」
對於大夏皇朝的人來說，挫骨揚灰，是最惡毒的懲罰，狠過凌遲處死。
雖然鄭想容死了，但是二皇子依然難辭其咎。
很多事情，牛大朋不好出面的，牛小葉可以做一個傳聲筒的作用。
越想越心驚肉跳，田氏忍不住催鄭星輝：「明兒就跟老爺子說，封了二妹的晚晴軒，可別忘了。」
王氏要生產了她是曉得的，但是至於這樣興師動眾嗎？
鄭星輝雖然跟鄭素馨不同母，但是極敬重她，是真心拿她當親姐姐待的。
可惜，她同胞的弟弟盛寧松被送到松山書院去了，家裡只有她和二弟盛寧柏。
像這些吃食。反正又不是花她的錢，比那些下人的飯菜好吃多了。
盛思顏一向是好說話的人，但是在給王氏布置產房這件事上，她跟盛七爺出乎意料的一致，一點都不容情。
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氏的燕譽堂，別處未免就懈怠了。
……
王氏不在屋裡，而是由盛七爺陪著出去遛彎去了。
牛小葉在鄭國公府的壽辰之後，還是往盛國公府遞了兩次帖子。
鍾家姑娘和丘家姑娘對她禮敬有加，比盛思顏對她客氣多了…
她不曉得自己急什麼，她只知道一旦王氏生下兒子，她兩個弟弟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同時她的地位也就落得更低……
盛家剛沒的時候，鄭素馨雖然頂著盛家唯一傳人的名頭，但是太后並沒有很信任她。
想起這些前塵往事，田氏吁一口氣，對鄭星輝道：「咱們家，真虧了大姑奶奶。不然的話。唉……」
「年初我還愛吃呢！」盛寧芳大叫：「是上個月。從上個月開始我不愛吃白切雞了。」
王氏的肚子越來越大，精神頭大不如前。
盛思顏拿出一個賬本，道：「你什麼時候開始不愛吃了？」
她等了一會兒，王氏也沒有回來，卻等來盛思顏。
在宮裡一直跟太後娘娘還有蔣貴妃、太子、以及皇後娘娘負隅頑抗的二皇子聽到鄭想容已死的消息，死活不信，一定要來看看。
盛寧芳不甘心，輕聲問道：「我好久沒有見母親了，今日特意想來盡一盡孝心。」
盛寧柏又在外院住著，每日的功課十分繁忙，很少來內院跟她說話。
後來是太子親自押著二皇子來鄭國公府見了鄭想容最後一面。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鄭素馨才真正奠定了她在太後跟前紅人的地位。
有人寧得罪大官，也不敢得罪小吏。
盛寧芳想著，心一橫，親自去綠玉館的小廚房做了兩個小菜，用食盒裝了。命丫鬟拎著，來到王氏的燕譽堂請安。
「寧芳，爹和娘去園子里去了，不曉得什麼時候回來。你先回去歇
「是啊，幸虧有大姊。也是我的錯。當年二妹最聽大姊的話。大姊一出嫁。家裡沒有人跟二妹說話，以至於她行差踏錯……」鄭星輝在黑暗中留下幾滴眼淚。
鍾家在戶部管著鹽鐵經營權的衙司任職，丘家則是在管著賦稅衙司任職。
盛寧芳窒了窒：「那是以前。我現在不愛吃了。」
盛寧芳這些天在綠玉館里很是不高興。
盛思顏聽了好笑。大半年沒有來一次燕譽堂。結果等王氏要生產了，突然巴巴地跑來，還帶著她自己的小菜，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盛寧芳聽得一愣一愣地，半晌回不過神。
盛思顏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道：「來人，抓兩隻小雞過來。」
「你沒吃，但是你給你院子里的婆子下人吃了。——寧芳，你要籠絡下人，我理解你。但是你不能慷別人之慨。你要籠絡她們，當然要用你自己的月例銀子。這些白切雞，就當是你請她們吃的。」盛思顏在賬本上寫下數目，遞過去讓盛寧芳籤押。
牛小葉就向他抱怨盛思顏幾次婉拒了她上門探訪的帖子。
一手將二皇子帶大的太後娘娘受到沉重打擊，一病不起，整個人衰老不堪。
再則鍾家和丘家從他們牛家借了大筆的銀子，就不得不對牛家的人客氣幾分。
盛思顏笑了笑，闔上賬本，輕描淡寫地道：「其實你不籤押，還是照樣要賠錢。」
直到鄭想容和二皇子的私情事發，太
「你不是外人？但你也不是內人。」牛大朋笑著跟她打哈哈：「其實不去也好。這個緊要關頭，萬一出了什麼事。你正好趕上了，那可是難打這個飢荒了。」
盛思顏一心在家裡照顧王氏，幫著王氏理家。免得王氏操勞。
後來酒醉了，鄭星輝又說「爹娘糊塗」，後來就再也沒提起這件事了。
天天吃白切雞，她早吃膩了，只是懶得吩咐廚房，送來的白切雞她都給婆子丫鬟吃了。
自己的兩個弟弟可都上了族譜呢！
而對於二皇子的處置，宮裡也好像因此起了好大一場紛爭。
「記不住？那就從年初算起可好？」盛思顏並不放過她。
雖然不是最上面的官兒，但是眾人都知道，最上面的官兒只是起個坐纛的作用，下面的小官和吏目才是真正辦事的人。
到了八月，京城更加炎熱。
牛小葉一想也對。
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大叫：「我又沒吃？你做什麼扣我的月例？！」
牛大朋笑著不當一回事：「你的心眼怎地這樣小了？盛家夫人好不容易又懷了這一胎，連東宮的太子和宮裡的皇后都小心翼翼，這幾天都讓盛七爺回家照顧他妻子。免得有個閃失。——他們家人哪裡有這個功夫來招待外人？」
但是沒人敢抱怨，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王氏這一胎有多麼重要。
「我怎麼記得住？不過是幾隻雞，你到底要說什麼？」沒想到盛寧芳比盛思顏更不耐煩了。
盛家又不是沒有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