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第二卷

第010章 放手

第二卷

第010章 放手

盛思顏想了想,將頭靠在王氏肩上:「娘,您就別多想了。您把我養了這麼大,生恩不及養恩大,我不會鑽牛角尖的。」
盛思顏其實是因為她的特殊身份,才對這個消息沒有這些人反應大。
「應對?我當然是說,我不知道,我要來問一問。」王毅興頓了頓:「還有我姐夫,也很關心這件事,特意寫信過來,讓我弄清楚真相。」
盛思顏也不瞞著王氏:「娘,遇到了。王公子這件事可真做得不地道,在外面聽見謠言,不說主動幫我們闢謠,反而來質問我們,真是太過份了。」
「你也不是我親生的女兒。」王氏這幾天翻來覆去地想了幾天,終於決定還是應該對盛思顏說清楚。畢竟這件事已經被有心人知道了。
王毅興從王氏的燕譽堂出來,居然兜頭就看見盛思顏帶著丫鬟婆子過來了。
王氏氣得發抖,但是一激動,肚子里的孩子就亂動彈起來。
吁!
「因為這事跟我有關,他們才格外關注的。」王毅興定了定神:「我是知道你們家的,我絕對不信思顏不是盛國公的女兒。有人散布這樣的謠言,其心可誅!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讓這些謠言傷害思顏!」
「什麼闢謠?」盛思顏莫名其妙。她這些天確實身子有些不適,一直在卧梅軒靜養,閑暇時候只跟小枸杞在一起待著,或者帶他寫字畫畫,或者帶他去花園遊玩,教他認各種藥草植物和動物。
可是也沒有停息。
王氏笑了笑,跟盛思顏說了幾句話,就道:「思顏,你跟我進來。」
「思顏,我有話跟你說。」王毅興叫住了盛思顏。
「外面都在傳?那你具體是聽誰說的?」
這一瞬間,他發現盛思顏已經離他越來越遠,遠到他快夠不著的地步。
對於她來說,其實她本來就不是王氏和盛七爺的女兒。她是來自異世的一縷魂魄而已……
「娘。這種謠言有什麼好說的?您就算說給我聽,我也不想聽的。」盛思顏俏皮地道,抱著王氏的胳膊撒嬌。
但是看見王氏的愕然,盛思顏馬上明白是自己反應太過平靜,接受得太過自然,反而過猶不及,讓王氏起疑心了,只好用力點點頭:「娘,其實,我心裏難受著呢,只是不好意思給娘添亂。娘您的身子重,就不要為我操心了。」
「你姐夫?」王氏挑了挑眉,面色越發平靜。
「王二哥,你聽誰說的?」盛思顏眯了眯眼。
王毅興一想,好像真是這麼回事,不由漲紅了臉,訕訕地道:「你不能怪我,我是關心則亂,一時沒有顧慮周全。」
為了讓王氏坐得舒服,那太師椅上鋪了厚厚的褥子。
王毅興有些難堪地站起來。自從他來到京城,這還是頭一次受到這樣無禮的待遇,他抿了抿唇。道:「王夫人,確實是我冒昧打擾了,但是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您是不能迴避的。您不說話,很多人就認為是真的,不僅讓思顏難堪,更是給盛國公丟人。——我言盡於此,告辭!」說著,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盛思顏大鬆一口氣。原來不是王氏對不起盛七爺!
她連算盤都不用,純靠心算,就能把這一個月府裡頭的流水賬盤點得清清楚楚。
盛思顏:「……」這句話怎麼聽得如此奇怪?
現在是放出謠言,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呢?
「娘?您醒了。」盛思顏忙笑著跑過來,扶了王氏坐到堂上的太師椅上。
他們一家人還是趕緊達成一致比較好。
「我信不信不重要,關鍵是要我姐夫相信你們。」王毅興誠懇地道。
盛思顏笑了笑:「不用了。強扭的瓜不甜,你不用勉強你的家人。」
王毅興一窒。他想起那個跟他在王家村一起成長起來的小盲女,後來那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還有跟他心意相通的剎那,都讓他無法割捨,無法放手。
這之後,再沒有人敢當面在盛七爺和王氏面前說三道四。
「你姐夫?你是說二皇子?」王氏看了他一眼:「他們也聽說了?呵呵,二皇子關心的事還挺多。」
「思顏!」王毅興大急,一把抓住盛思顏的胳膊。「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我不是不關心你的感受,只是這件事……這件事……關係到我們能不能定親!」
她不是她爹的女兒,就是說,她娘跟別人生的她?也就是說,她娘偷人,跟她爹戴了綠帽子?而她是野種?!
盛思顏冷笑一聲。「王公子一向與人為善,說話行事滴水不漏,居然還有沒有顧慮周全的時候?我要說是我們的榮幸呢,還是我們的不幸?」不知不覺間,她居然用上了周懷軒上一次說王毅興的話。
可是他不能沒有她!
「你還不知道?」王毅興很是驚訝,但是轉而想到盛國公府深宅大院,王氏又是個能幹人,她不想盛思顏知道這件事,盛思顏大概就無從得知,不由對王氏當家理事的本事更是嘆服。
但是王氏的意思是,她這具身體,也不是他們的女兒?
但是這麼些年,王氏對她,可是跟親生女兒沒有兩樣,該疼的疼,該罵的罵,該管的管,完全不像是沒有血緣關係的母女。
王氏有些不適應了,她低頭看了看盛思顏,再問一句:「你明白我剛才說的話嗎?——你既不是你爹的女兒,也不是我的女兒。」
「真是惡毒。這種話。一句話就毀了我們家三個人的名聲!——王二哥,你居然還信了,還來我家質問我娘!」盛思顏立時板起小臉,往後退了一步。一字一句地道,臉上因生了氣,露出兩片淡淡的紅暈,如同溫潤至極的玉器,越發溫婉動人。
王毅興背著手,和她站在燕譽堂白色的溜牆底下,低聲道:「如今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為了你自己的名聲著想,你也該勸你娘出去闢謠。」
這謠言傳了一陣子了,王氏和盛七爺一直都置若罔聞。
監國的太子知道后,就把那堂官連降三級,發到外地為官去了。
她緩緩走過王毅興身邊,月白色的裙琚從王毅興腳背上掠過,如一片雲,漸漸遠離。
「你聽說了?」王氏心情複雜地看著盛思顏。
除了盛七爺狠狠揍了那個衝到他面前質問的堂官以外,他們並沒有別的反應。
「聽說什麼?」
「我若是寫了這封信,思顏才是一輩子在你家抬不起頭,一輩子不幸福!再說了,是你求我們將女兒嫁給你,不是我們死乞白賴要把女兒嫁與你。這其中的因果,你不要弄反了。」王氏正色說道。說完就端了茶:「我乏了,你有空再來吧。」直接下了逐客令。
盛思顏對他福了一福:「王二哥,有事嗎?」
盛思顏笑著跟了進去。
「外面都在傳。」
「謠言止於智者。」王氏淡淡地道:「想信的人,不管我們怎麼駁斥,他們都會信。不相信的人,就算我們親口承認,也不會信。你著的哪門子急呢?你告訴我,你是信,還是不信?」
「什麼事啊?是跟我爹娘有關嗎?」盛思顏心裏一緊,還以為是王氏當初私奔的事被別人知道了,頓時如臨大敵般握緊拳頭,定定地看著王毅興。
「怎會沒事?!」王毅興有些著急:「我姐夫和姐姐在江南都聽說了,還特意寫信過來問我。」
「……你別生氣,我馬上回江南,向我姐夫親自解釋這件事。然後我就帶了家人和聘禮來你家提親!」王毅興下了決心。他隱隱覺得,如果他再不做點什麼,盛思顏大概就真的離他而去了。
「不止一個人。」王毅興覺得盛思顏有些搞不清重點,嘆口氣,想讓她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
「不止一個人?呵呵,那王二哥你是如何應對的?」盛思顏一雙妙目一動不動地盯著王毅興。
王毅興皺了皺眉,臉色也變得淡然:「王夫人,我以為,思顏是您的親生女兒。但是為了您親生女兒的終身幸福。您居然連一封信都不肯寫……」
王氏笑了笑,拉著盛思顏坐在身邊,拍拍她的手,嘆息道:「是娘不好,這件事,應該早就跟你說,不該一味瞞著你。」
「那個謠言啊?」
「哦,說我不是爹的女兒?」盛思顏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誰跟我們有深仇大恨,居然造出這種謠言。一句話就羞辱我們一家三口,實在是太過惡毒了。」
「呃……」盛思顏囧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娘真的……
堂上的丫鬟婆子帶著敬意看著盛思顏處理賬本。
王氏聽了這話,勃然大怒,她雙手緊緊握著拳,縮在袖子里。嘴裏嗤笑一聲:「讓我給你姐夫寫信?求你們家接納我女兒做媳婦?——你是燒昏了頭,說胡話么?」
「我已經往家裡寫過好幾封信。一直在努力說服我姐夫。我知道,你們對於我遲遲不來提親,很有意見。但是我不想勉強行事,將來思顏縱然嫁給我了。我家裡人還是不喜歡她,她的日子也過得艱難。因此我想先說服家裡人,等他們願意接納思顏,我再來提親,豈不是更好?還有,王夫人,我一向欽佩您的本事,不如您修書一封,給我姐夫,向他說明真相。幫我勸一勸他?」王毅興努力勸說王氏,希望她能助他一臂之力。
「思顏,我從來不瞞,也不騙你。我覺得這件事,你應該知道,而且應該去跟你爹娘說一聲。女孩子的名聲何其尊貴,怎能讓人在外面隨便踐踏?」王毅興打算把這件事說與盛思顏聽。
王毅興目光惻然,臉上神情悲戚,整個人僵在那裡,心裏的痛楚難以言表。
一直做了一個半時辰,她才處理好賬目,交給管事媳婦下去打理。
這樣豁達隨和,完全不認為這個消息是晴天噩耗,甚至連一絲傷感震驚都沒有。——難道是打擊太大,把她嚇傻了?
太驚悚了。
「先前王毅興出去的時候,遇到你了?」王氏醒了也有一會兒了,自然有人給她通報了王毅興在燕譽堂外遇到盛思顏,跟她說了一會兒話的事。
王氏窒了窒,看著盛思顏越來越嬌艷的小臉,伸手撫了撫她的面頰,低聲道:「其實,這謠言是真的……」
「不敢不敢。如果親近的人就能隨意說話,不顧對方的想法和感受,我說,咱們還是做陌生人吧。——這樣的親近。我們實在受不起。」盛思顏綳起小臉,拎起裙子微微屈膝行禮致意,然後繞過王毅興,往燕譽堂的大門行去。
而且那個堂官也被盛七爺抖出自己內院見不得人的陰私,現在一家子都成了京城的笑料。
王毅興低聲道:「……外面都在傳,你不是你爹的女兒……」
這謠言來得蹊蹺,但是至今並沒有確鑿的證據。
盛思顏緩緩回頭,輕輕吐出兩個字:「放手。」
來到王氏的燕譽堂,盛思顏在外面坐了一會兒,聽了管事婆子和丫鬟們的回話,又看了看賬本,搖頭道:「娘的精力大不如前了,這些帳有問題。」說著,命人拿來紙筆,手揮目送,將那些錯漏的賬目一一撕擄清楚。
王氏已經醒了,在月洞門前看了她一會兒。
她只好深吸兩口氣,讓丫鬟扶著她進裡屋歇息。
王氏淡淡地道:「這些事情,你越理會,那些人越是跳得厲害。你不理他們,過些日子就沒事了。」
「思顏。你這是什麼話?我在你面前,從來都是坦坦蕩蕩,不把你當外人。我在外人面前不得不小心行事,周全應付,難道我在你面前也要一句話想了又想才說出口?——我對你是真心的。說的話,做的事,也都是真心的。我是真的關心你。才方寸大亂。難道你想讓我對你如同對那些不相干的人一樣,說話做事都隔著層紗才好?」王毅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間,很是疲累的樣子。
不過這件事實在是太過重大,他不弄清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