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28章 規矩
「不！」盛寧芳和盛寧松異口同聲地表示反對。
王氏笑了笑，道：「你有這份心是好的。但是你先前，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盛寧柏的腦袋垂得更低，也有無地自容之感。
盛寧芳的哭聲立刻停了下來。她緊緊抓著盛寧松的胳膊，將頭別過去，不看王氏那邊，身子微微發抖，並沒有出言反駁。
王氏挑了挑眉：「我的話，不說二遍。」竟是連解釋都不屑。
盛寧柏聽得滿臉通紅，忙大聲道：「大哥！你不要胡說八道！大姊是上了族譜的！是我們的親大姊！」
這話讓盛寧松無從反駁，他臉上神情立時變得灰白，如喪考妣一般，剛才在盛思顏的卧梅軒頤指氣使、不可一世的樣兒完全不見了。
就像她一直認為的，盛寧松只是庶子，就算娶了昌遠侯府嫡女，也翻不出浪花。
盛寧松還想再求情，王氏已經端了茶，道：「我乏了，你們下去吧。也罷，這事太過突然，就給你們三天時間，你們收拾收拾東西，三天之後再啟程吧。」說著，又吩咐盛思顏：「給他們兩百兩銀子，再送一輛騾車。」還對盛寧柏道：「他們是你同母異父的兄姐，你去送送他們也行。」
盛寧松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大叫：「你騙人！我要去問爹！你這個惡毒的婆娘，不要趁著我爹不在，就收拾我們！」
王氏聽說了，面色一沉，忙讓丫鬟將她放到小軟轎上，抬著來到
他矛盾的神情落在王氏眼裡，倒是讓王氏暗暗點頭。——這孩子心地仁善，確實和另外兩個人不同。
盛寧松被打了五板子，其實並不是算特別疼。但是這種當眾被打板子的情形，實在是太丟人了。他一邊在心裏咒罵盛思顏，一邊想起王氏先前是叫他「塗大郎」，這會子說盛寧芳是「塗大丫」，都是他們以前在鄉間時候的名字，不由十分詫異，不知王氏怎地不叫他們的大名。而且他們也不姓塗啊……
盛家的下人知道這倆不是盛七爺的種，都在心裏暗暗嗤笑，對他們再也沒有了恭敬之心。
盛寧松好歹是在外面讀了兩年書，於人情世故上，比盛寧芳強一點點。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盛寧柏帶著盛寧松從外院進來。
在門外的迴廊就聽見盛寧松污言穢語罵個不停，全是鄉間那些愚夫愚婦罵人的話。不堪入耳。
王氏皺了皺眉，在門外道：「這種話也是人說的？！」一邊吩咐：「來人，將塗大郎拖出去，先打五大板子！」
王氏淡淡地道：「如今我們府里遭了難，我也不留你們。給你們點兒銀子，你們回老家尋親去吧。」又對盛寧芳道：「你和你遠房表姨家定了親，正好去他們家投親也好。」
小枸杞帶著小刺蝟阿財跑過來，偎在盛思顏腿邊。笑眯眯地將大胖腦袋在她手邊拱了拱。
王氏抿了抿唇，看了他們一會兒，
他本來是擔心爹犯了大罪，自己會被連坐。但是回來之後，發現家裡沒事，只有盛七爺一個人被關在牢里，而且從昌遠侯那裡，知道了盛家有三大國公府擔保，不會有事，所以早就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但是如今盛七爺入獄，生死未卜，盛國公府里小的小，嫩的嫩，她可是不能太過大意，便不為所動，道：「這不關你的事。你的親事，是昌遠侯府主動提的，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你不是老爺的兒子，這也怪不了我們。要怪，就怪你那個偷人的姨娘……」
塗氏也是他的生母，而且塗氏確實偷人了，他想為她說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一見盛寧松，立刻跑過去拉著他的胳膊，哇地一聲哭了，抽抽噎噎地道：「二弟你可回來了……」
五板子很快打完。盛寧松被兩個婆子拽過來給王氏磕頭。
盛寧柏和盛思顏一起從屋裡出來，給王氏行禮。
盛寧芳不忿地指著坐在王氏身邊的盛思顏道：「她也不是爹的女兒，她為何能住在盛家做大姑娘？」
這不就是結仇嗎？
堂上的丫鬟婆子也吃了一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對著盛寧芳和盛寧松露出幾分鄙夷的神色。
盛思顏心裏一動，明白王氏是要挑明這兩人的真實身世了。
盛寧松一聽王氏
言下之意，是如果昌遠侯府知道他不是盛家的庶子，說不定就要告他們騙婚了……
盛寧松臉上神情變幻，都看在王氏眼裡。
「收拾你們？你也配？」王氏不屑地闔上手上的茶杯蓋，輕輕放到身邊的方几上：「你當你是嫡長子呢？你姨娘是老爺幾兩銀子買來的，賣身契還在我這裏。再說盛家現在失了勢，我會不會這麼好心，為了你們兩個賤人的性命，特意做出圈套趕你們走？我其實巴不得你們是姓盛呢……」
沒有了昌遠侯府的婚事，他又不是盛國公府的庶長子，那他還有什麼混頭？難道要回到當初的那個小山村？！
「上了族譜又怎樣？你不知道別人都是怎麼說的！」盛寧松將心裏的恐懼和不安都宣洩出來，用極惡毒的話辱罵盛思顏。
很顯然，她是知道的，盛七爺親口對她說過，所以她一點都沒有反駁。
王氏靜靜地等盛寧芳哭完了，才道：「好了，今兒我們就把話說清楚。塗大丫，老爺出事之前，已經驗過你的血脈，
幾個婆子立即衝進去。將盛寧松拽了出來，摁到卧梅軒的院子里，噼里啪啦掄起板子打起來。
盛思顏將小枸杞抱在腿上，攬在胸前，聽王氏說話。
他這才明白，王氏為何喚他「塗大郎」，喚盛寧芳「塗大丫」！
想想覺得這樣也好，免得這兩人以為自己就是真的大少爺、大小姐，成天給她添亂。
他很快回過神，拽了盛寧芳一把，拉著她一起給王氏跪下，道：「母親，我不知道爹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是如何驗寧芳的血脈，但是如今咱們盛家有難，我和二姊還是想留下來，跟盛家共進退。求您成全！」又道：「母親，我和昌遠侯家的三姑娘有婚約，這個時候，我們需要多個朋友，而不是再跟昌遠侯府結仇。」
盛寧柏不知所措地應了，悶悶地走到盛寧松和盛寧芳身邊，道：「哥，姐，咱們先出去吧。」說著，帶了他們去外院。
盛思顏應了，帶著丫鬟婆子回自己的卧梅軒，特意將整件事想了一下，知道現在只要在周懷軒回來之前，她爹沒事就行。
盛寧松已經恢復過來，對盛思顏不滿地道：「我二姊呢？怎地不見她？」
盛寧芳被帶了過來，滿臉驚恐，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
如果盛寧松一回來，就擺出這幅甘苦與共的姿態，王氏也許就混著不說了。
跟著王氏來到燕譽堂，盛思顏坐在王氏身邊，盛寧柏站在她身旁。
他
可是現在知道他不是盛七爺的兒子，那昌遠侯府的那樁親事，豈不是泡湯了？！
說盛寧芳不是盛七爺的女兒，那盛寧松肯定也不是盛七爺的兒子，因為盛寧芳和盛寧松是雙生子……
盛思顏笑著低下頭，和小枸杞一起撫弄阿財身上的軟刺。
王氏皺著眉頭道：「也罷，帶他去燕譽堂，還有塗大丫，也一併帶過去。」
王氏睜開眼睛，正好看見盛思顏對她眨眼，想到自己的爹就是大理寺丞王之全，王氏也笑了，嗔道：「你這個鬼靈精，倒是跑得挺快。」說完有些累了，疲乏地道：「嗯，你去吧，我要歇著了。」
盛思顏倒是不在意，可是她的丫鬟婆子聽不下去了，悄悄去了王氏的燕譽堂，回報了盛思顏這邊的情形。
這話一說，盛寧松和盛寧柏都愣了。
她現在忙裡忙外。可不想再應付這兩個腦子不清楚，又愛犯渾的渾人。
王氏扶著丫鬟的手轉身要走，想了想，又對盛思顏和盛寧柏道：「你們也來吧。今兒就把話說清楚。」
盛思顏將盛寧芳關在綠玉館。她現在實在沒有精力再去應付這姐弟倆，便搖頭道：「娘說給寧芳禁足呢。你要見寧芳，自己去跟娘說。」
盛寧柏見了王氏，滿臉通紅，有心想為盛寧松求情，但是又覺得剛才自己大哥確實太過份，怎麼能那樣罵長姊呢？確實應該受到懲罰……
盛寧芳的頭垂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