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034章 預言
吳老爺子嘆口氣：「老王辦事，自然是滴水不漏的。」
吳老爺子苦著臉道：「最後就是我跟老二媳婦進去看了看。」
王之全一點都笑不出來，他瞪了兩個仵作一眼，伸手將那長條形的牛皮紙取了出來，捲起來放到自己手裡的牛皮卷宗袋子里，沉聲道：「繼續查。看看吳二姑娘的真實死因到底是什麼。」
看來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要上報到宮裡了。
王之全將那個婆子的模樣也記下了，問尹二奶奶：「還有別人進去嗎？在我們來之前？」
王之全點點頭：「名單要，各人的口供也要。」
王之全看了看門口。
尹二奶奶當然不想去大理寺過堂，聞言忙道：「老爺，就給王大人準備一間靜室吧。」又道：「這裏的廂房就不錯。」
畢竟吳嬋娟最好辨認的重瞳居然沒了，這一點讓他覺得很是疑惑。
王之全微一低頭，含笑道：「不敢，不敢。」
六婆等了一會兒，見王之全沒有話問了，便道：「屬下出去了。」
他面上一派沉靜地吩咐屬下查案，心裏卻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看見王之全他們出來了，吳老爺子忙站起來問道：「怎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之全抬頭看了她一眼：「叫尹二奶奶進來。」
那就是尹二奶奶進去了兩次。
尹二奶奶猶豫地看了吳老爺子一眼。
吳老爺子點點頭：「應該的。」又叫尹二奶奶：「去把含翠軒的下人名冊拿來給王大人，王大人照名單點人。」
他在屋裡等了一會兒，見兩個仵作湊在一起商議，便走過去問道：「死因查明了嗎？」
和這些仵作不同，他們並不清楚宮裡有一幅重瞳圖，那圖上也有四句話：「重瞳現，聖人出……」
他只是疑惑。兇手取走吳嬋娟的重瞳，到底是要做什麼？
一個是：「重瞳現，聖人出。」
衙差應了，很快就把六婆領了過來。
「叫六婆進來。」另一個仵作忙對外面叫了一聲。
含翠軒別的丫鬟婆子可以帶回大理寺問話。尹二奶奶不是罪嫌，卻不好帶回大理寺問話。
她抬頭看了看上首正襟危坐的王之全，屈膝福了一福：「王大人。」
王之全點點頭，沒有叫她坐下，而是如同審犯人一樣，突然問道：「尹秀妍，你今日進了吳嬋娟卧房兩次，可曾見到一張字條？」
吳老爺子坐在堂屋上首的太師椅上，白胖的圓臉皺成一個皺巴巴的核桃。
只見吳國公府好像都知道消息了，吳二爺和吳三爺都在含翠軒門口陪著吳老夫人翹首以待。
王之全臉上一片陰沉，背著手在屋裡走來走去繞圈子。
聽吳老爺子的口氣，肯定不止那個丫鬟一個人。
王之全將那個丫鬟的模樣記下了，又問：「然後呢？」
這樣可以防止有不在名單上的人渾水摸魚。
這就是說，應該還有一張字條。被兇手用匕首扎在吳嬋娟胸口。
王之全笑了笑，看著吳老爺子問道：「吳老，今晨在我們之前進了
尹二奶奶到底身份不同。
也就是說，致死的原因，確實就是胸口扎進去的那柄匕首。
那字條，已經將鋒芒直指神將府。
咯噔！
王之全進去之後，先吩咐道：「等六婆驗完身，讓她先過來回報。」
寬敞的廂房裡。只剩下王之全和六婆兩個人。
不過後面兩句話被黑墨塗黑了。
王之全點點頭。
兩個仵作對視一眼，對王之全道：「屬下認為，吳二姑娘是在睡夢中被一刀致命，然後兇手才將她擺出這個自盡的姿勢。」
尹二奶奶進到這間廂房，陡然覺得這間她平時沒有放在眼裡的廂房居然多了絲沉重的氣息。
王之全沉聲道：「暫時還不清楚，還要查問人證。」說著，往屋裡看了一眼：「這些人都要帶回大理寺查問。」
一個是：「重瞳失，聖人隱。」
「兩刀？」王之全訝然：「扎進同一個地方？」
一樁吳國公府里的凶殺案，最後的目標，卻指向了神將府！
吳老爺子只好點點頭。道：「那是不是還要問老夫啊？」
王之全沉吟著，總覺得還是有些地方不對，但是他又無法反駁這兩個仵作的意見，只得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他問道：「這個死者。可能證實正是吳家二姑娘？」
王之全想了想，對吳老爺子拱手道：「勞煩吳老等下準備一間靜室，我們有些話，要問一問尹二奶奶。」
其實王之全也記得吳嬋娟的模樣，那床上的死者
十二個血紅的大字寫在一張硬硬的牛皮紙上，似乎生怕別人看不到一樣……
「重瞳失，聖人隱。風雲變，神將興！」
「驗明正身的事，得要六婆來了。」一個仵作笑著對王之全道。
王之全也明白過來，確實，至少是扎了兩刀：「而且。這刀下，曾經墊有一張紙。」王之全指著那傷口附近的地方說道。
他指的是吳嬋娟含翠軒的丫鬟婆子。
尹二奶奶在撒謊。
王之全面色遽變，他想得太過入神，不小心將自己的鬍子捋了一根下來，不由疼得呲牙咧嘴。
而被他們找到的字條，應該是第二張，放在吳嬋娟躺著的床上，被她的身體掩蓋住了。
但是她是唯一一個兩次進過吳嬋娟卧房的人，有些話。王之全是一定要問的。
兩個仵作好奇地看了看那張硬硬的牛皮紙，彼此對視一眼，又扭頭看向王之全，正好看見王之全手裡拿著一根鬍子，捂著下巴疼得呲牙咧嘴的樣子，忙轉過頭去，暗暗好笑。
王之全和屋裡的仵作、衙差便退了出去，讓六婆一個人在卧房給吳嬋娟驗身。
「那她為何沒有任何掙扎、打鬥的痕迹？就算是熟人，也不會束手就擒吧？」王之全思索著問道。
兩個仵作忙垂手侍立，恭恭敬敬地道：「大人，屬下覺得，這吳二姑娘。是被刀傷及心臟而死。」
「正是。」剛才說話的仵作點點頭：「大人請看。這柄匕首拔出來之後
王之全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又往院子外頭看了一眼。
這裏面的曲折，讓王之全越想越心驚。
想著自己手邊牛皮卷宗袋子里那張寫著十二個血紅色大字的字條，王之全心裏沉甸甸的。
六婆抬起頭，條理清楚地給王之全回報她的驗身結果。
相比這牛皮紙上的四句話，前面兩句幾乎能跟宮裡重瞳圖上的頭兩句話對應起來。
「驗完了？」王之全淡淡問道。
廂房收拾出來之後，大理寺的衙差又進去里裡外外查了一遍，確信沒有任何遺漏，才請王之全進去。
可是在審案審老了的王之全眼裡，這絲閃電般的眼神變動，卻看得清清楚楚。
有大理寺衙差把守著含翠軒門口，他們暫時不能進來。
王之全對吳老爺子笑道：「吳老意下如何？」
六婆點點頭。恭敬地垂手侍立在王之全面前，低聲道：「大人，屬下已經對吳家二姑娘嬋娟驗明正身。」
門口守著的衙差忙將廂房的大門關了起來。
兩個仵作搖搖頭。「屬下剛才用銀針在吳二姑娘咽喉和腸胃處驗過，並無中毒跡象。」
她的動作也算飛快了，在一般人眼裡，根本就看不出異樣。
吳老爺子有些不自在地挪動了下身子，道：「起先是娟兒的大丫鬟。」說著，指了指一直垂頭縮在牆角的那個丫鬟。
吳老爺子看了看尹二奶奶，又看了看王之全。臉上有
尹二奶奶便趕緊命人去將廂房收拾出來，給王之全問案。
吳老爺子看了看尹二奶奶。
殺人不過頭點地。有天大的仇怨，殺了對方也就得了。可是這個兇手為何不僅殺了她，還要取走她的重瞳雙眼？
尹二奶奶沒料到王之全突然就問起字條，一下子猝不及防，飛快地抬眸睃了王之全一眼，又很快垂眸，淡淡地道：「……沒有。」
六婆是大理寺的女仵作，是專門給女死者驗明正身的人。
另一個仵作還補充道：「不僅如此，屬下發現，那刀傷。不是一刀，而是至少兩刀。」
「吳家二姑娘年方十六，依然是處子之身。據她的丫鬟婆子，還有吳家人指稱，吳嬋娟左腰有一淡紅色梅花胎記。屬下驗過，確實有胎記。還有，吳家人都過來指認過，確實是吳嬋娟本人無疑。」六婆說得很仔細。
六婆應了，出去換了尹二奶奶進去。
而且故意留下那一張牛皮紙字條。又是什麼目的？
王之全笑了笑，搖頭道：「大理寺問案，有自己的程序。吳老爺子若是不願意準備靜室，那尹二奶奶就跟我們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王之全默默地下了結論。
王之全眼神微凝。「是刀傷而死，有沒有中毒？」
尹二奶奶忙上前行禮道：「然後就是我帶著吳媽媽進去看了一下。」說著，指了指那個吳老爺子派過來服侍婆子說道。
王之全頷首道：「如果能找到她的重瞳雙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