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09章 護短
「一時糊塗？我看他是一世糊塗！」周老爺子閉了閉眼，很是痛心地說道：「在孩子面前做這種事，還跟自己的妻子爭執！我看他是越活越回去了！」
「爹。」周承宗忙躬身行禮。
盛七爺和馮氏忙起身行禮。
周老爺子坐在自己的靜室里，看著面前的棋盤，聽周大管事說了內院的事。冷哼一聲，道：「承宗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盛七爺坐在羅漢床前，再一次凝神給盛思顏診脈。
若是……他真的要對付盛思顏，難道真的要把自己兒子一起折進去？！
……
盛七爺低下頭，道：「我帶有藥丸，等下就去給思顏服用。」反正是安胎藥，吃吃也沒有壞處……
「老大，那個孩子的事怎樣了？」戴著橙色面具的橙二沉聲問道。
周承宗惱怒地瞪了周懷軒一眼。——這孩子！是故意的吧！
盛七爺拿出一瓶藥丸，交到盛思顏手裡，道：「以後且不可動氣了。你動氣事小，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卻是丁點委屈都不能受。」一邊說，一邊故意往門口周承宗那邊看了一眼，大聲道：「若是再有人為難你，你就跟我回去！我嫁女兒，不是為了讓你到別人家受氣的！」
周承宗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他的雙唇翕合，哆嗦了半天，才十分艱難地道：「……沒有，我當然不會……」
「今天說另一件事。綠四不在了，誰來接替他的位置？他的徒弟是誰？」
周懷軒不放心地給她擦了擦汗，才跟著周老爺子來到外間。
周承宗
周懷軒卻在一旁不以為然地道：「祖父，我的命本來就是撿來的，您不用這樣責罵……父親。」
「沒事沒事。」周承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去照顧……照顧軒兒媳婦。」
盛七爺看了看周承宗。「那我……」他當然是想去給盛思顏診治的。
「盛國公已經在府里了。」周大管事忙說道。
眾人不由鬆了一口氣，雖然看不見大家的臉色，但是聲音都不約而同輕鬆起來。
暖閣裏面，周老爺子坐在太師椅上，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孫子，皺眉道：「你們倆鬧夠了沒有？」
「沒有鬧過？你昨晚沒有去家廟？軒兒昨晚沒有去家廟？」周老爺子冷哼說道。「你們別當我老糊塗了，你們做的這些事，當我不知道呢？」
周大管事笑了笑。低聲勸道：「大爺也是一時糊塗。」
「嗯。不舒服不要忍著，一定要告訴我們。」周老爺子關切說道：「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請郎中了嗎？」周老爺子霍地一下站起來：「快去把盛國公夫人請來！」說著趕忙回到內院，往清遠堂去了。
「啊？這個……好像是有些不妥啊？」盛七爺皺起眉頭，別開腦袋，不去看眾人的眼神。
周懷軒也抬頭看了周老爺子一眼。
很快王氏也到了，去跟盛思顏說話，知道她沒有大礙，才和盛七
……
正好周老爺子帶著人匆匆忙忙從影壁那邊繞了過來。
盛思顏又是感動，又是慚愧，輕輕叫了一聲：「爹……我曉得……」
周大管事不敢再勸。只好笑著道：「不過大公子和大少奶奶還是挺善解人意的。哦，對了，大少奶奶剛剛說動了胎氣……」
大少奶奶在神將府這一年多，可從來就沒有吃過虧。
「嗯，以後有事，別一個人撐著，要多給爹娘帶信。」盛七爺又看了看馮氏：「親家母，今天的事，我從頭到尾看在眼裡。不是我護著我家姑娘，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要嫡子媳婦，去服侍妾侍姨娘的道理。」
盛思顏忙點頭：「一定一定。」
周懷軒拿了個大迎枕過來，豎在羅漢床靠背上，代替自己讓盛思顏靠著，起身道：「我去去就來。」
盛思顏大汗，忙掙扎著要坐直了身子。
周懷軒也抬頭看向周承宗，淡淡地道：「事出有因？難道是阿顏去了家廟，打傷你的妾室？」
待看到盛思顏使的眼色，他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也知道順勢裝下去。
周懷軒開始的時候確實很是擔心，但是一路上抱著盛思顏回來的時候。盛思顏對他眨了眨眼，他就明白過來了。
盛七爺一搭上盛思顏的手腕，就發現脈搏跳動有力，並沒有胎動的跡象，不由一怔。
周承宗訕笑道：「爹，您說什麼呢？我和軒兒什麼時候鬧過？」
大奶奶這話可不是一般的護短。
……
更別說大少奶奶背後還有大公
周承宗道：「你快去清遠堂。」
「要不要緊？」馮氏心急如焚，看著盛思顏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忙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汗。
周大管事只好應聲稱是，親自去盛國公府請盛國公夫人王氏。
「去吧去吧。」盛思顏額頭上又冒出了一排密密麻麻的汗珠。
「思顏呢？在哪裡？嚴不嚴重？」周老爺子一跨進清遠堂上房的大門。便連聲問道。
周承宗和周懷軒一齊低下頭，都沒有言語。
盛思顏額頭上的汗其實是不好意思急出來的。
京城那所普通的民居里，六個戴著面具的人又一次坐在一起。
「可是您的姨娘……」盛七爺剛才給越姨娘治腿，才治了一半就被范媽媽嚇了過來。
「思顏動了胎氣，當然不用去伺候了。」周承宗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轉頭問盛七爺：「嚴重嗎？需要什麼藥材？」
「你記得就好！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給我記好了！」周老爺子恨聲說道。
當初都以為他活不過十八歲，神將府連替補繼承人都培養了十幾年，現在說這些話，也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屋裡的下人不由深深地垂下頭。
清遠堂里，周懷軒坐在小套間的羅漢床上。擁著盛思顏靠坐在他身上。
戴著赤色面具的赤一沉聲道：「確實是死了，我親自去查驗過，沒有差錯。」
周老爺子哼了一聲，從他身邊拂袖而去。
周承宗心裏亂成一團亂麻。忙搖搖
周懷軒別過頭。雙臂抱在胸前，並不說話。
周承宗不自在地咳嗽一聲，揮了揮手：「回清遠堂，回清遠堂。」
竟能護短到這個地步！
當他不知道周懷軒去了家廟，故意打傷越姨娘的事嗎？
他這番為難的樣子看在眾人眼裡，妥妥地證實了盛思顏好像是真的動了胎氣！
她只想裝作動了胎氣，好讓馮氏不要再跟周承宗吵架了，沒想到卻讓這些人大動干戈，一起擁到清遠堂。
周承宗一窒，飛快地睃了周老爺子一眼，見他面上的神情只是氣憤，並沒有別的。微微放下心來，道：「昨天是雁麗病了。她姨娘著急，我才連夜帶她去看看。」說著，看了看周懷軒，道：「軒兒昨天並沒有去家廟，爹不要誤會了。」
「別動。」周懷軒按住她，淡淡地道。
外面候著的丫鬟忙領著他來到小套間門口。
周老爺子又看了看周懷軒。道：「跟我來。」
周老爺子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道：「好了，你們父子還知道體恤對方，我這個做祖父的，也不算特別失敗。以後記住了，我們是一家人，不要再胳膊肘兒往外拐。」
周老爺子對他們點點頭，看向盛思顏道：「怎麼樣？哪裡不舒服？我已經派人去請你娘過來了，讓她好好給你瞧瞧。」
「還是把盛國公夫人也請來。」周老爺子很不放心：「她是思顏的娘親，于婦人產育一道應該更為精通。」
周承宗抿了抿唇，沉聲道：「今天本來是事出有因。」說著，
他明知道他不可能跟人說是周懷軒打傷越姨娘的！就讓他媳婦幫他賠個罪怎麼啦！
周承宗遠遠地站在門口，看著屋裡的下人來來去去，給盛思顏煎藥、擦汗、攏手爐、蓋毯子，忙得不可開交，心情不由更加複雜。
盛思顏只好斜靠在周懷軒懷裡。對周老爺子道：「祖父，我好多了。就是剛才有一點點不舒服而已。」
馮氏頓時就快哭了，忙對周懷軒道：「快帶她去清遠堂！別在這裏受氣！這孩子，就是性子太軟了，誰都敢欺負她……」
周老爺子在外屋看了看：「去暖閣。」又命人把周承宗也叫了進去。
馮氏被盛七爺說得滿臉通紅，不由回頭，狠狠地剜了周承宗一眼。
不過他想給他爹一個深刻的教訓。因此不僅由著盛思顏裝病，而且推波助瀾，一直緊皺著眉頭，面沉如水。
「祖父。」盛思顏一看周老爺子都來了，頓時有些頭疼，她是不是裝得太過了？
盛七爺背上藥箱，忙道：「那趕緊過去吧。」說著，和馮氏一起匆匆忙忙離開瀾水院，往清遠堂那邊去了。
「你不用思顏去伺候越氏了？」馮氏冷聲說道。
周懷軒將盛思顏打橫抱起，迅速往外走去。
「沒有？那就好。」周老爺子見周承宗還願意給周懷軒遮掩，倒也不揭穿他，道：「那你今天是發什麼瘋？非要跟思顏過不去？她是你兒媳婦！肚子里還有你的孫子！你這麼做，是要我們周家嫡長房斷子絕孫是嗎？！」
馮氏看了周承宗一眼。對盛七爺道：「我陪親家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