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62章 捉弄
芸娘已經三步並做兩步趕了過來，從小搖床里抱著阿寶輕輕拍著，哄著，一邊道：「大少奶奶，剛出生的孩子是這樣的。我那孩子在月子里，也是這樣，兩個時辰就要吃一次。」
只要保暖做好了，還是應該洗澡洗頭的，不然對產婦的身子更加不好。
周懷軒不懂這些忌諱，也知道盛思顏愛乾淨。在神將府的時候都一天洗兩次，便點點頭：「我去叫人。」
盛思顏眼珠一轉，趁機道：「我身上黏黏糊糊的。想洗個熱水澡。懷軒，你幫我去催熱水過來吧。」
周懷軒起身，放下帳簾，對瑞娘道：「警醒些，大少奶奶一晚上沒睡了。」
盛思顏臉色很不好看，從浴房出來，看也不看周懷軒，一個人回到床上，背對著周懷軒躺下。
吃完這一頓，盛思顏把阿寶交給芸娘：「要換尿布了。」
芸娘見這兩人鬧了彆扭，很是不安。
周懷軒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瘦了，要補一補。」
她覺得自己都快餿了。難得阿寶和周懷軒都不嫌棄她……
說話間，王毅興送來的乳娘之一瑞娘過來了，對著床邊屈膝行禮，道：「大公子、大少奶奶。」
盛思顏聽見芸娘的尖叫，也嚇了一跳，忙從床上起身，她是產婦。動作當然沒有周懷軒看。
芸娘這一去。要收拾自己，洗澡洗頭，大概就不能幹活了。
這一次，阿寶沒有再鬧了，居然一覺睡到天亮。
待看見阿寶光著小屁股躺在長榻上，芸娘頭上臉上濕漉漉
大公子居然還會換尿布！
周懷軒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看她難受，他又不能替，只能緊緊握住她的手，半晌說道：「……辛苦你了。」
生孩子遭了那麼大罪，居然連坐月子都不安生。
「奴婢省的。」瑞娘忙福了福。
周懷軒小心翼翼地把阿寶放到小搖床里，轉身回頭，看見盛思顏扶著屋裡的桌子椅子一步步往床邊挪，心裏一陣抽痛，走過去將她緊緊摟住，騰空橫抱在臂彎，放回床上。
白天王氏一直盯著她，只能用熱巾子擦了擦，不許她泡熱水澡，更不讓她洗頭。
周懷軒唰地一聲沖了進來。
周懷軒一聽。馬上撂開帘子走回裡屋，來到浴房門口，淡淡地道：「回去。」
等她扶著桌子和椅子。一步步挪到屏風那邊的時候，周懷軒已經給阿寶換好尿布了。
盛思顏看見她滿頭滿臉的水珠，還有淡淡不雅的氣味，詫異問道：「你怎麼啦？」
「啊——！」芸娘嚇得尖叫一聲，忙往後退。
芸娘見了，忙過來阻止她道：「大少奶奶。您在坐月子，可不能洗澡洗頭！」
芸娘哄了一會兒，又打算給阿寶餵奶。
和先前兩次一樣，阿寶完全不肯吃她的奶，寧願去吃盛思顏的。
盛思顏低頭看了看阿寶，嘆口氣，摸著他的頭，道：「你可真是能折騰你娘。」
盛思顏笑
想到自己家裡的男人，動不動就動手打人，這位大少奶奶實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盛思顏的不悅頓時煙消雲散，忙道：「你快去洗洗，這裏不用你伺候了。」頓了頓，又對外面吩咐道：「昨天送來的兩個乳娘呢？叫一個過來吧。」
若不是神將府出了事，他們怎麼會到盛思顏的娘家呢？
畢竟是乳娘，不得不跟盛思顏和孩子住在一起。
周懷軒把阿寶包好了抱過來。對盛思顏道：「你不用起身。」
瑞娘笑著把阿寶從搖床里抱出來，道：「大少奶奶，阿寶小少爺要吃奶了。」
盛思顏剛剛睡著就被驚醒了：「阿寶怎麼又哭了？」
特別是阿寶這孩子還格外能哭，白天黑夜地鬧起來，盛思顏真是一刻也不能歇息。
餓了馬上就哭，吃飽馬上就睡，真是「不負眾望」。
瑞娘過來給他換尿布，餵奶，阿寶並不願吃她的奶，但是也沒有哭鬧。
周懷軒背著手道：「那叫岳母過來。岳母說能洗，你就洗。」
等盛思顏醒了，阿寶才又嗷嗷叫起來。
盛思顏應了一聲，道：「勞煩你了。」
哪怕她的奶更多更稠，阿寶也不買賬。
盛思顏倒是不在乎，握住周懷軒的手，道：「只有這一個孩子，能麻煩到哪裡去？再說做娘能容易嗎？他叫我一聲娘，我自然要護他周全。不過是喂個奶而已，我不累的。」
因為阿寶那泡尿，全數
周懷軒點點頭，到藤蘿雕花地罩外面的暖閣歇息去了。
她是一片好心提醒，沒想到大少奶奶這樣任性，居然不讓她在月子里洗澡洗頭就馬上甩臉子！
周懷軒坐在盛思顏床邊，垂頭不語，很是自責。
她把阿寶放到長榻上躺著，剛解開阿寶的尿布，阿寶立刻朝著芸娘的方向尿了一泡。
盛思顏還沒有下奶，半夜吃一頓催奶的魚湯，能夠下得更快。
芸娘背對著她站著，愣愣地看著周懷軒的背影出神。
「他倒是睡得快。」周懷軒皺了皺眉。
沒過一個時辰，阿寶的哭嚎聲又在屋裡響起。
周懷軒給她放下帳簾，沉默地走了出去。
若是把乳娘趕走，只讓盛思顏一個人照顧孩子，實在是太辛苦了。
芸娘慌慌張張回頭。
周懷軒出去之後，吩咐外間值夜的丫鬟給盛思顏擔了熱水進來。讓她盥洗。
「……等天亮了，我再去親自找幾個乳娘。」周懷軒給盛思顏掖了掖被子：「這小傢伙你一個人奈何不了。」
盛思顏嘆息道：「原來養孩子真的這樣辛苦。」她小的時候只有王氏一個人在王家村照顧她，也不知是如何過過來的。
周懷軒唇角的笑意一閃而逝，起身站了起來，把阿寶從盛思顏懷裡接過來，放到小搖床里。
瑞娘搖頭，道：「小少爺還小，慢慢來。」
芸娘看了看浴房裡大桶的熱水。狐疑道：「漱口要那麼多熱水？」
盛思顏剛解了頭髮，打算洗頭呢，周懷軒
剛吃了鯽魚湯，總得刷牙吧？
「大少奶奶客氣，這是奴婢該做的。」瑞娘說著，去小搖床邊上看了看，問道：「剛吃完奶？」
盛思顏鬧騰一場，一時也睡不著，有一搭沒一搭拍著阿寶的襁褓，對周懷軒道：「我想去浴房盥洗。」
她聽周懷軒的意思。隔壁的耳房已經改做茶水房，應該一直不熄火。
「嗯，還換了尿布。」盛思顏說著，打了個哈欠，已經睡眼迷離，口齒纏綿。
芸娘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忙躬身應了，退了出去。
芸娘獃獃地看著這一幕，都忘了擦去臉上的尿水。
原來是被孩子尿了一身。
盛思顏笑了笑：「自己孩子，說什麼辛苦？你也去睡吧。」
芸娘應了一聲，抱著阿寶去了屏風另一邊。
阿寶愣愣地看著周懷軒，也抿緊了唇，跟周懷軒的表情一模一樣。
盛思顏有些不悅地抿了抿唇。道：「怎麼啦？」
周懷軒在藤蘿雕花地罩外面聽見了，皺了皺眉頭，出去問值夜的婆子：「坐月子不能洗澡洗頭？」
更難得的是，周大公子居然一點都沒有生氣，更沒有動手打她！
盛思顏抱著阿寶，歉意地笑了笑，對芸娘道：「還是我喂吧。」一邊餵奶，一邊摸了摸阿寶的尿布，才發現他又尿了。
周懷軒察覺到芸娘在隔著屏風看著他們，手指動了動，但還是忍住了。
芸娘嘆息著搖頭，回到屏風后的長榻上睡下，一邊琢磨自己到底要怎樣才能讓阿寶小少爺吃她的奶呢……
瑞
以前準備的乳娘不敢再用，都送回去了。
周懷軒的目光掃過盛思顏眼底淡淡的青色，抿了抿唇，低頭看阿寶，已經吃飽又睡過去了。
盛思顏窒了窒，道：「我去漱口。」
那婆子連連點頭。「不能。洗了會落下病根，老了就難受了。」
周懷軒馬上命人將熱水拎了出去，免得盛思顏執意要洗澡洗頭。
芸娘看見盛思顏過來了，忙過來扶著她。道：「大少奶奶，剛才我給阿寶小少爺換尿布。這孩子突然尿了……」
「啊？是伐？我瘦了？」盛思顏驚喜地瞅瞅自己玉藕般的胳膊，好像比昨天是細了那麼一眯眯……
現在夜深人靜，偷偷洗個熱水澡，再洗個頭應該沒問題。
盛思顏當然不敢叫王氏過來，聞言忙拖住周懷軒，笑著道：「算了，這麼晚了，何必打擾我娘呢？我就漱口，漱口。」說著，走過去拿了漱口的用具，抹了青鹽，擦了擦牙。
盛思顏苦笑道：「芸娘叫得那樣，我怎麼坐得住。」
盛思顏為了孩子，知道是非吃不可，只是想到自己出月子后的身材，不由苦著臉道：「不用天天半夜喝湯吧？」
她欲哭無淚地道：「我就洗一次頭，洗完馬上擦乾沒事的。」
其實後世哪有坐月子不能洗澡不能洗頭的說法呢？
「這麼晚了？還是睡吧。」周懷軒把湯碗放到床邊的小桌子上：「這湯是岳母晚上特意過來，吩咐薏仁給你燉的，就在隔壁的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