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76章 別疼
特別是這老婆子的手，又想伸向剛出生沒幾天的阿寶！
在外人面前，她可不像在神將府一樣。
王氏忙起身上前，看了看越姨娘的臉色，又伸手去給她診脈。
如果真的好不了，那就好了……
「大奶奶有何吩咐？」馮氏身邊的婆子上前問道。
吳三奶奶忙伸手拍了拍周老夫人的後背，低聲道：「娘，彆氣著了，大嫂也沒有惡意的。」
那邊鬧哄哄地，正在行酒令。
馮氏鬧得越大越好，周老夫人在眾人面前越沒臉越好。
這湯當然沒毒，也不是春藥，就是一碗大補之湯而已。
吳老爺子和周老爺子似乎冰釋前嫌了。跟鄭老爺子和盛七爺四個人一起說說笑笑，比她們這邊又融洽許多。
「越嬤嬤掌管你們大房的內務錢糧，越嬤嬤的女兒做了神將大人正經的二房，還生了兩個女兒。嘖嘖，老夫人，您就是這麼疼您的大孫子懷軒啊？我求求您，千萬別疼我們阿寶了，行不行？」王氏一點都不給周老夫人面子。
而且這番話，除了馮氏，別人說出來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信度。
盛國公府的方子自然是好東西。
吳三奶奶眼看這火要燒到他們頭上了。才笑著道：「娘也送過的，但是我們三爺說對這些人沒心思，都給娘送回去了。」算是幫周老夫人解了圍。
王氏看了馮氏一眼。
剛才馮氏吩咐人去神將府接越姨娘過來伺候周承宗，越姨娘當然一刻也等不得，匆匆忙忙收拾了幾件衣裳就過來了。
越姨娘心裏歡喜，忙又磕了個頭，起身的時候，不知道是太快，還是別的原因，突然眼前一黑，竟然軟軟地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他不貪杯，但是這酒，難得對了他的胃
「是啊是啊，我們看得出來。周老夫人最疼的孫子明明是周四公子，所以跟吳老夫人才成知交好友呢。一個是孫子，一個外孫，打著骨頭連著筋。」鄭國公夫人輕笑一聲。也加入戰團。
她和盛七爺一樣，護犢子護到骨子裡去了。
這種事也太離譜了吧！
周老夫人氣得渾身抖了起來，手裡拿著一支銀調羹，不斷哆嗦著，跟面前的白玉碗碰撞，發出叮叮的金玉之聲，在一片靜寂的席面上格外明顯。
馮氏說的事，神將府的人心知肚明的，但是外面沒一個人知道。
王氏聽了，微微地笑。頷首道：「原來如此。周三爺沒心思確實沒法子。」說著，起身道：「我去看看廚房的湯燉的怎樣了，先失陪了。」
吳三奶奶倒是一點都不生氣，甚至還很高興馮氏敢這樣做。
越姨娘低頭走了進來，給屋子裡的人團團福了一福，回頭對著馮氏跪下，哀求道：「大奶奶，求您使人去接雁麗回來吧。前兒聽說她又病了……」
「啊？多謝老夫人！」越姨娘又忙著給周老夫人磕頭。
「都姓越，這還不明白嗎？越姨娘自然是越嬤嬤的寶貝女兒了。」馮氏淡淡笑道。
一診之下，脈如走珠，竟然是滑脈！——滑脈就是喜脈……
周老夫人撇了撇嘴，卻知道在盛國公府，以王氏和盛七爺的醫術，周承宗應該還是會沒事的。
便忙著幫周老夫人說話：「馮大奶奶，你可不能昧著良心啊。你當初是什麼出身？能做神將府的大奶奶，還不是你婆母答應了，你才能嫁進來？怎麼啦？過河就要拆橋？我們都是過來人，而
席上的人果然都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周老夫人。
真要冠上不孝這個名聲，可是犯七出，可以休棄她的。
眾人忙誇盛國公府的廚子做得一手好湯。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簡直是一派胡言！」周老夫人哆嗦了半天，才顫抖著聲音回敬了一句：「我哪裡對不起你？軒兒當初病重，你難道不應該一心一意照顧孩子？還非要跟我爭當家理事的權。我讓越嬤嬤去幫你打理大房，不過是為了不讓你分心而已。你看，要不是有越嬤嬤，你能安心照顧軒兒嗎？軒兒能病愈嗎？能有這麼大出息嗎？軒兒大了，我不就讓你管家了？可憐你三弟妹幫你十多年，你一句好話都沒有，反而還處處給她沒臉！」
「你啊，就是太實在了。」周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胳膊：「被人欺到頭上了，還為她說好話。」
如此一來，漁翁得利的是誰？——當然就是他們三房了。
馮氏見這婆媳倆一唱一和，索性道：「老夫人您確實是為我們大房著想，我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人。——來人！」她回頭對自己的丫鬟婆子叫了一聲。
特別是其中關係到的是周老夫人這個國公夫人。
席上的人都是世家大族出身，對於婆婆媳婦之間的關係是心知肚明。
馮氏笑道：「讓她進來吧。」
「老周姐姐。您這樣真是不地道。您這麼疼您的三兒子。也沒說給他派一個乳嬤嬤管家，更沒有給他添個人。嘖嘖，這樣厚此薄彼可不好。吳三奶奶和周三爺對您一片孝心。您無論如何也要給他們送個人才對，是吧？吳三奶奶要忙著三個兒子的婚事
馮氏一點都不在乎，微笑著看向吳老夫人：「吳老夫人也覺得我的出身不顯，嫁到神將府是高攀？難怪您跟我們家老夫人這樣要好，實在是想到一起去了。」言下之意。就是連馮氏這個媳婦都看不上眼。怎麼可能如周老夫人所說的，對馮氏生的周懷軒最疼愛呢？——明明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她眯了眯眼，這一次很明智地沒有插一句嘴。
等到上湯的時候，擺在周三爺面前的是一碗特別燉的湯，肉蓯蓉加鹿血粉，能壯陽……
「呵呵，老周姐姐您真是豁達。」鄭老夫人跟著笑了一聲。
馮氏笑了笑，沒有攔著她，道：「老夫人一向疼你，你可要好好伺候大爺。大爺受了重傷，若是好不了，老夫人可是不依的。」
周老夫人頓時覺得精神一振，笑道：「老爺子說過，等思顏的孩子生下來了，雁麗就可以回來了。你放心，我今兒還要去家廟一趟。一個多月前，我就帶著越姨娘去過家廟，在祖宗的牌位前給阿寶鎮了寄名符，我要親自去把寄名符請回來。等我回來的時候，會把雁麗一起帶回來的。」
王氏又看了周三爺一眼，眼光閃了閃，低頭走了出去。
因為馮氏越是這樣做，他們大房跟周老夫人的隔膜就越不會消融。
周老夫人咳嗽一聲，道：「承宗受了重傷，也不是越姨娘的錯。我再糊塗，也不會怪她的。若是承宗好不了，那是他的命，怨不了別人。」
在他們看來，沒吃過虧是理所應該的，不算啥特別好的待遇，他們恨不得這些人都要和自己
她明顯是站在王氏和馮氏這一邊的。
那酒入口，醇香正濃，入喉的時候才有一絲刺激，讓他驚喜不已。
王氏從花廳走了出去。順便看了看花廳另一邊屏風後面男客那邊的酒席。
怎麼說呢，也不算不好，至少並沒有人真正讓盛思顏吃過虧。
「去神將府，接越姨娘過來伺候大爺。越姨娘是老夫人做主給了大爺做妾的，是老夫人待我們大房的一片心，咱們可不能辜負老夫人。」馮氏說這話的時候，一點譏誚之意都沒有，非常誠懇。
一頓飯快吃完了，王氏看著丫鬟婆子收拾桌子，給大家上茶。
啊呸！明知故問！
「越姨娘？」王氏笑著問了一句：「她是越嬤嬤的什麼人啊？」
她的「不孝」兩個字沒有說出口。但是在座的人個個心知肚明。
以王氏對藥物份量的拿捏，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神將府試菜的人無論怎麼驗，都驗不出這湯里有什麼不好的東西，連春藥的成份都驗不出來。
她也忍周老夫人很久了。
王氏呵呵笑道：「既然如此，周老夫人您還是留著有用之身。以後幫周四公子的媳婦帶孩子吧。我們阿寶，有自己的祖母、外祖母疼就夠了。」頓了頓，又道：「他小孩子家家的，經不起這麼多人疼他。恐折了福。所以周老夫人，我求您件事，為了阿寶能平平安安活到大。您千萬別疼他。真的，還是同以前對待他爹懷軒一樣。視而不見就是我們的福氣了。」
王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婆子們給席上上了湯，笑著道：「這是我們廚房燉的養顏湯，味道沒得說，還滋補。」
不過像周老夫人這樣明目張胆地
大家紛紛命奉菜的丫鬟舀到自己碗里，嘗了嘗，味道確實不錯。
一個婆子從門外走進來，對王氏行禮道：「夫人，神將府的越姨娘來了。」
不過這湯配著席上的老窖白乾，那就是沒有男人能夠抵抗的好東西……
周二爺在神將府外院幫著打理俗務，聞言忙道：「好像還有，回去之後我給三弟送幾壇過去。」
盛思顏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說過周老夫人對她做的那些事，但是這一次盛思顏在娘家坐月子，王氏可是不客氣地把盛思顏身邊的丫鬟婆子全叫過去問了個遍，才拼湊出盛思顏在神將府過的日子！
周三爺喝完湯之後，一口把酒杯里殘留的老窖白乾喝了，覺得神清氣爽，笑著對旁邊的周二爺道：「二哥，這酒真是不錯，回去你幫我找找，看看咱們府裡頭還有沒有陳釀。」
吳老夫人倒是不驚訝，這些事，她早聽自己的女兒吳三奶奶說過很多次。
周老夫人會越發看大房不順眼。
結果他們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姑娘，嫁到神將府，卻礙於身份地位。不時要被這老婆子噁心幾下。
周老夫人忍不住惡毒地看了王氏一眼，忙又飛快地垂下眼眸，手裡握緊了那支銀調羹。
大家都不是傻子，家醜不可外揚，誰會說出去打自己的臉？
相對於阿寶那個小崽子，吳三奶奶更想看見這對婆媳互相撕……
吳三奶奶真沒想到馮氏連外面的面子都不顧了，就這樣當著這些世交好友的面，把周老夫人的假面一把扯了下來！
周三爺笑著點點頭：「太好了，回去還能自己慢慢喝！」
但是對於王氏來說，還是比她想的要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