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009章 恩典
衛王妃笑著道：「多謝聖上挂念。瑞兒還小，我們都不想她出嫁太早。」
但是想到盛思顏九死一生生阿寶的經過，夏昭帝的目光又轉為晦澀深沉。
一種是寫有被邀請人的姓名，這種當然沒法轉讓。
這樣一來，盛思顏和周懷軒就不得不去了。
夏昭帝垂下眼眸，淡淡地道：「嗯，朕好好想想，以後再給你答覆。」
拿到請帖。只是第一步。
衛王妃定了定神，笑著道：「是這樣的，我家瑞兒跟珊珊很是合得來。我看珊珊如今在相府只有她一個人，沒有跟她年歲相當的玩伴，就想求聖上一個恩典，允許我家瑞兒去做珊珊的伴讀。」
周懷軒和盛思顏兩個人坐到暖閣的榻上，各捧著一杯清茶說話。
臣子不能揣摩帝王的心思，帝王的心思也不能明明白白被眾人看透。
第二步就是憑請帖向叔王府回帖報備，除了交上禮金。還有出席人的姓名家世，在叔王府登記造冊之後，拿到回執，才算是真正能去了。
還有一種是沒有被邀請人的姓名的，只有籠統的一張帖子。誰拿到都可以去。
周顯白在旁邊湊趣道：「聽說有好些個中原看不到的好東西，大象、斑馬，還有白孔雀、貓熊！」
這些動物，都是連皇宮的珍禽所都沒有的稀罕物兒，夏瑞忍不住為自己的父王自豪。
阿寶轉頭，胖胖的小胳膊抱住盛思顏的脖頸，嘴裏咿咿呀呀說著話，像是在叮囑她不要忘了。
「王相已經同意了，到時候帶珊珊一起過去。我們也想請大皇子去我們家坐坐，順便看看那些稀罕物兒。」
暗黑和悲傷都是人性潛意識裡要逃避的東西。
如果還能出這樣的紕漏，那這個周懷軒一定是假的！
屋子裡很靜，初
按照大夏皇室的慣例，在公主皇子成年之前。身邊都有伴讀的。
「嗯，聽起來不錯。」夏昭帝有些興趣：「叔王還是有心了。」
「真可惜。」盛思顏極是惋惜，如果阿寶能看見貓熊，肯定也很喜歡的。
當然，也不是說連街上的乞丐撿到都能去。
衛王妃又道：「我們王爺從外地回京了，帶了些好玩的東西回來，都是中原難得一見的，就想在家裡擺個筵席，請親戚朋友們吃頓飯，熱鬧熱鬧。」
阿寶坐在盛思顏懷裡，似乎聽懂了周懷軒的話，皺著眉頭對他揮了揮小拳頭，轉身背對著周懷軒坐著，不去看他，一幅生悶氣的樣子。
這話說得看似閑適，不緊不慢從夏昭帝嘴裏說出來，聽在衛王妃耳里，卻如晴天一聲霹靂，嚇得她趕緊跪了下來，惶恐地道：「聖上息怒！聖上息怒！我們家都是閑散的性子，謹小慎微也是早年父皇在位的時候。就一直這樣叮囑我們，我們不敢逾越。」
叔王夏亮從來沒有在朝堂供職。因此沒有同僚。
因為叔王府的帖子分作兩種。
「是啊，衛王妃實是真心疼愛小郡主。」夏昭帝感慨說道，看向夏瑞點點頭。
有些拿了請帖的人家，若是不想去，是可以轉讓的。
神將府地位不一般，一下子收到三張請帖。
夏瑞也是低著頭，跪在自己嫡母身邊，道：「聖上過謙了。我前幾天才去過相府，跟珊珊說過話。她一個人，很寂寞。我願意與她為伴，只是平日里跟她一起念書、玩耍而已。」
鄭想容不在了，夏昭帝就成了一個謎，沒有人能猜透的謎。
這些伴讀，有從宗室中來的。也有從文武百官中來的，都是跟公主皇子年歲相當的人選。
夏昭帝見了帖子，忙命人請她進來，笑道：「衛王妃客氣了，都是親戚，何必見外呢？」
夏瑞跟著興緻勃勃地道：「我父王這一次帶回來很多珍禽異獸呢。有南罕國的大象，象牙又白又長。有身上一條一條黑白條紋的斑馬，還有跟鱷魚那麼長的大蜥蜴。有驕傲的白孔雀，孔雀尾羽一展開，在陽光下卻又是五顏六色，美如彩虹。對了，還有從大山裡抓來的貓熊，圓圓滾滾，可愛到不行！」
是啊，凡是有能力、真正心疼女兒的人家，都不願意女兒嫁得太早。
衛王妃嘴裏的「父皇」，當然就是夏昭帝的祖父了。也就是太皇太后的夫君。
只有宗人府的人勉強更熟悉一些。
因此沉寂數年的叔王府，突然一下子成為京城裡眾人矚目的焦點，叔王府盛宴的請帖再一次洛陽紙貴，千金難求。
衛王妃當然是感激不盡，第二天就送帖子進宮，求見夏昭帝，履行她答應王毅興的承諾。
然後歡天喜地帶著小郡主夏瑞回王府了。
吃完午飯，阿寶已經昏昏欲睡，被范媽媽抱去睡午覺了。
「……阿寶不去。」周懷軒坐在她身邊，淡淡地吩咐。
盛思顏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低聲問周懷軒：「……你跟我說實話，那些紙錢和香燭是怎麼回事？」
衛王妃深吸一口氣，不敢抬頭看著夏昭帝的眼睛，但還是硬著頭皮一口氣說道：「珊珊不管身份如何，她都是聖上的血脈，是聖上的親生女。我們瑞兒雖然是郡主，還是沒有珊珊身份貴重。若是她能做珊珊的伴讀，那是她高攀，是她三生有
衛王妃帶了小郡主夏瑞一起進宮，她們倆一起端莊地屈膝行禮。
馮氏也懶怠去，命婆子去叔王府單送了禮，表示婉拒了。
王毅興淺淺地笑，沒有接話。
不說別的那些嫁人之後的瑣碎事。單就生育一事，就能讓兩三成不足十五歲的新嫁娘死於非命。
一張是給周老爺子，一張給馮大奶奶，一張給盛思顏和周懷軒，還有他們的兒子阿寶。
因此他沒有多話，將衛王妃的話帶到就可以了。
盛思顏坐在院子里的藤蘿架下，翻來覆去看著那張帖子，笑道：「你別說，我還真挺有興趣的。」
夏昭帝呵呵地笑，點頭道：「真是很有意思，連朕都好奇了。行，你們給大皇子送張帖子，到時候朕命人送他過去。」
沒想到在這裏，她居然能一飽眼福了。
雖然喜歡吃喝玩樂，不務正業，但是對於孩子來說，這樣的父親才是他們喜歡的。
王毅興說到做到，很快就把夏昭帝的意思帶給了衛王妃。
雖然採買是周二爺、查驗是周大管事，可是盛思顏不信，周懷軒會一點都不管這些從外面進府的東西！
夏昭帝「哦」了一聲。道：「可是夏瑞是郡主，珊珊只是庶民。郡主給庶民做伴讀，這不合適吧？」
京城上下剛剛經歷了神將大人的突然離世，還沉浸在壓抑的悲傷之中。
幾個人在這裏坐了一會兒，薏仁便過來道：「大少奶奶、大公子，午飯已經備好了。」
特別是經歷過半年多前神將府差一點被人攻破的狀況之後，周懷軒已經重新梳理過府里的人手。
衛王妃心裏略安，和夏瑞一起站了起來。
叔王府的這個帖子，好不容易能讓大家從悲傷的氣氛中掙脫出來，因此大家趨之若鶩，應者雲集。
衛王妃喜出望外。忙又頷首屈膝行禮：「多謝聖上開恩！」
當然，他如今貴為天子，正是需要這種狀況。
「你這孩子，就記得這些！」衛王妃嗔道。回頭對夏昭帝道：「還帶回來很多奇花異草，想著養好了，就給聖上的御花園進貢呢。不過都是外地的出產。我們王爺說，還不知道養不養得活。所以讓大家先睹為快，以後就算養不活，也沒什麼遺憾的。」
「衛王妃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夏昭帝忙招呼宮女扶著衛王妃起身，又問道：「你剛才說求個恩典，所為何事？」
她前世大部分時間在病床上度過，沒有去過動物園，只在網上見過圓圓滾滾的圖片。
既然夏昭帝同意了，也在他那裡報備了，叔王府就緊鑼密鼓地籌備起這一次的盛宴。
夏昭帝笑了笑，道：「那你去給衛王妃帶話，把她和叔王心目中的兒媳人選報上來，讓朕瞧瞧。若是對方不肯，朕再幫他們說合說合，你看怎樣？」
才三歲的大皇子，應該很喜歡這些東西的。
「真要我說？」盛思顏不客氣地將頭髮從他手邊抽走：「你再三叮囑，不讓阿寶去靈堂。就連我，也只准一天去一次，待的時候不能超過一炷香的功夫。娘和祖父也都不去……」
……
京城裡面除了四大國公府，別的人家要得到一張叔王府的帖子，就只有削尖了腦袋往裡鑽，又或者拿出大量的銀子，去黑市上買。
人的天性是偏向光明和喜樂的。
盛思顏知道這裏的「貓熊」，就是後世的「熊貓」，圓圓滾滾，趣致得不行。
王毅興點點頭：「如此甚好
周老爺子不耐煩去，早就讓周大管事回了帖子婉拒了。
夏昭帝看了看夏瑞，笑著道：「郡主也有十二了，尋了婆家沒有？」
周懷軒雲淡風輕地笑：「……跟我無關，我只是放手不管。他們願意塞毒，就讓他們自作自受。」
夏昭帝這麼多年，只對一個人毫無芥蒂，只對一個人說過真心話，那就是鄭想容。
雖然沒有一口答應，也沒有一口回絕。
因叔王府一向行事低調。不引人注目，他們發的帖子，也只發給特別親近的朋友和親戚。
他跟著夏昭帝這麼多年，對他的了解也越來越深。
「聖上過譽了。這孩子雖非我親生，卻是我一手養大，就算是親生也就這樣了。」衛王妃笑著看了夏瑞一眼。然後小心翼翼求肯道：「聖上，我帶瑞兒今日進宮，是想向聖上求個恩典。」
夏昭帝靜靜地看著地上跪著的衛王妃和小郡主夏瑞，過了一會兒，問夏瑞道：「小郡主呢？你跟珊珊很熟？」又道：「珊珊這孩子極為任性，被慣壞了，小郡主能受得了她嗎？」
王毅興謹守著臣子的本份，雖然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他依然明白哪些界限是他不能逾越的。
夏昭帝恍惚想起了盛思顏，她出嫁的時候。也不足十五歲，所幸後來有喜的時候。已經滿了十五，孩子出生的時候，她已經十六了。
周懷軒伸出手指，將盛思顏垂在鬢邊的一縷秀髮一圈一圈纏在手上，淡淡地道：「為何這樣問？」
「哦？衛王妃儘管開口。你們一家子也太謹慎了。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難道朕是那種眼裡容不下人的皇帝嗎？」夏昭帝似笑非笑說道。
周懷軒和盛思顏帶著阿寶進了屋子，在桌邊坐下。
周顯白馬上告退，也回去吃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