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019章 長情
只有守護者對這種黑油的用途知之甚詳。
「毅興。咱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酒了，今兒一定要不醉不歸！」周懷禮笑著對王毅興道。
「……重瞳現，聖人出。——我們老吳家。一千年才出這樣一個聖人，居然這樣無聲無息就沒了！不抓到兇手。我死也不瞑目！」吳老爺子眼底的狠色一閃而過。
周懷禮跟著笑了兩聲，然後道：「外祖，我今兒在外頭聽見一件事，我想您一定很高興知道，所以就連忙來告訴您了。」
「嘿嘿，你這小子就是嘴甜。」吳老爺子笑著命人上茶，指著面前的錦杌讓周懷禮坐在他對面。
吳老爺子搖搖頭：「沒有呢。那天值夜的更夫和下人都盤問過幾百遍了，就是沒有人見過那放火的人。」
「哦？什麼事？」吳老爺子其實不是很感興趣，他活了這麼大年紀，讓他感興趣的事已經不多了。
吳老爺子見他這幅樣子，心裏略微覺得安慰，嘆口氣道：「你是個長情的人，娟兒去了這麼久了。也就你還記得她。」
王毅興也不拒絕。道：「這些天快忙死了，我也想歇一歇。——走，咱們吃酒去！」
吳老爺子笑著看了看他，頷首道：「你小子消息很靈啊！」
周懷禮笑容漸漸斂去，他雙手握在一起。躊躇了半天，才聲音格外低沉地道：「……我聽說，娟兒表妹被害那天晚上，在明瑟院放火的人被抓到了。」
就連躲在吳國公府內的赤一，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想
周懷禮知道吳嬋娟在吳老爺子心裏的地位非同凡響，所以她雖然是未嫁女，死後也葬在了吳家祖墳，享吳家香火供奉。
「不敢不敢。些許小事，是我應該做的。」周懷禮笑了起來，起身道：「那我回去了，連夜挑選人選，明兒就給您送來。」
吳老爺子剛從山莊里回來不久，一個人坐在自己的外書房裡，白胖的圓臉皺成一團，心不在焉地撥著面前的金算盤。
大夏開國皇帝夏雲帝給守護者留下的訓誡冊子里，記載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東西。
他說：「如果你們誰能再給我生一個重瞳女出來，別說未嫁女葬入祖墳，就連吳國公這個位置，我都能拱手相讓！」
那冊子上管這黑油叫做「流動的黃金」，說如果用它焚燒東西，可以燃燒得非常徹底，不是一般的油可以比擬的。
「什麼？！」吳老爺子陡然抬頭，面上神情又驚又喜：「真的？！抓到了？在哪裡抓到的？是誰抓到的？到底是誰？敢來我吳國公府放火這麼猖狂！」
「毅興啊，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當初我和我表妹都要成親了，結果她卻無端被殺。唉，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她。」周懷禮感慨說道，一幅長情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秘密據點里，就囤積了一批黑油。
兩人都是大夏位高權重的文臣武將，太白樓的掌柜親自領著他們上樓，進了全太
兩個人帶著護衛和小廝，一起去了京城最好的酒家太白樓。
……
周懷禮仔細盯著吳老爺子一舉一動，眼裡眸光輕閃。如有淚珠晶瑩。顯得很是悲戚，搖頭道：「這我倒是不知道。就聽了一耳朵，等我想問。人都走得沒影了。」
吳老爺子抬頭，見是周懷禮來了，忙堆起笑臉，朝他招了招手：「過來，懷禮，今兒怎麼有空來了？是剛下朝？天都黑了，回家了嗎？」
同時那冊子里還記載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其中一項，就是西北的黑油。
也就是說，放火燒明瑟院的人。很有可能是守護者中的一員！
周懷禮笑了笑：「這些年我們一家子都承蒙外祖照應，我怎麼能不關心您呢？」
周懷禮的臉色突然嚴肅起來：「外祖，這件事我覺得還沒完，您一定要慎重。兇手的本事太過出神入化，防不勝防。外祖您身邊的護衛可要多派一些。」說著，不等吳老爺子回應，已經道：「等我回去從軍中挑幾個本事高強的軍士過來，給外祖做暗衛，貼身保護，您看如何？」
「好！」王毅興伸出大拇指：「酒品好的人，才能交朋友！——懷禮，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難道這件事，跟紫七沒有關係？
以吳嬋娟重瞳女的身份。周懷禮娶了她，肯定會搶盡周懷軒和盛思顏的風頭。
「服？啊呸！我這輩子都不會服！」王毅興醉得更加厲害，轉身走到牆
接下來的幾天，吳國公府都相安無事，什麼都沒有發生。
赤一知道，普通商人並不知曉這種黑油的用途，因此普通的大夏商人沒有從墮民那裡換取黑油的習慣。
兩人剛坐下不久，跑堂的夥計就將太白樓最好的酒菜陸續呈了上來。
王毅興一幅醉醺醺的樣子，斜睨著周懷禮，道：「你……你怎麼不喝酒？來，你也幹了三杯再說話！」
吳家的人便不敢反對，讓吳嬋娟進了吳家祖墳。
周懷禮放了心，暗道奪妻之恨果然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別看王毅興平時裝得沒事人一樣，到了私下裡，怨言還是不少的。
守護者日常的訓練，就是從那冊子里來的法子。
周懷禮聲音很是低沉：「我怎麼會不記得她？她差一點……」
「哈哈，你讓我干一百杯都行！我的酒量你還不知道？那是千杯不醉！」周懷禮哈哈大笑，自己取了酒壺，滿了一杯又一杯，都是一口喝下，絕不含糊。
何止不差？
周懷禮躬身應了，坐了下來，對吳老爺子道：「外祖，其實我是聽說您今天出了城，去山莊了，我擔心您，才過來問問。」
周懷禮嘿嘿一笑：「咱哥倆還說什麼客氣話？咱們是一道走過來的。當初聖上奪宮那晚，多兇險？咱哥倆就算要敗了，也沒有一個人臨陣脫逃！我那時候就知道，你這個人，是可交之人！」
吳老爺子嘿嘿笑了兩聲，擺手道：「也是你自己出息，不然我費再大的勁兒
而守護者因為輪值的原因，都去過西北，也都知道這種黑油的威力。
當時吳老爺子只一句話，就把吳家反對的意見堵回去了。
王毅興抱著銅盂嘔吐，默默垂下眼眸，掩蓋住眼底的精明和警醒。
但是那焚燒明瑟院的黑油，確實是西邊才有的。
周懷禮從吳國公府出來，已經確信吳老爺子對此事一無所知，出言試探他的吳三奶奶，才是真正的知情者……
周懷禮觀察了吳老爺子半天，確信吳老爺子跟抓到縱火犯這件事無關，才鬆了一口氣，道：「兇手肯定會抓到的。」又道：「外祖，您至今也沒有頭緒嗎？到底是誰縱火的？當初有沒有人親眼看見？」
門口的小廝忙通傳：「老爺，外孫少爺來了。」
他想來想去，只想到吳國公府明瑟院那一場大火，曾經被大理寺丞王之全向當時的皇帝夏啟帝回報過。說火場有不知名的「黑油」，才導致明瑟院燒得乾乾淨淨，如同一塊白地。
如果排除墮民的因素，那麼，一定是去過西北，跟那邊的人做過交易的人，才能弄到的東西。
赤一後來去例行查驗的時候。才發現那黑油有了短缺。不知道是誰取用了。
「外祖。」周懷禮在門口站定，伸手輕輕敲了敲門。
周懷禮給王毅興斟了好幾角酒，看王毅興喝得臉都紅了，才笑嘻嘻地夾了一粒油炸花生米
吳老爺子本想婉拒，但是轉而一想，連守護者似乎都有人潛入他吳家內院，也確實需要防範于未然，就點點頭，道：「那有勞你了。」
吳老爺子點點頭。「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你。若是娟兒還活著，能嫁與你為妻，你們也是一對神仙眷侶，不比你大堂哥和大堂嫂差啊！」
赤一也曾經去過西北。見識過這種黑油燃燒的威力，確實非同凡響，連墮民都不敢碰它們。
王毅興打了個酒嗝，呵呵笑了兩聲，擺手道：「別說了，別說了，說起那時候的事，真是慪死個人。——最後還得靠那誰才成事……唉……」
這裏的地勢隱秘，窗外的風景又好，而且沒有人敢來打擾，是他們這種人吃酒談天最好的地方。
周懷禮眼神閃爍著道：「那沒法子，我大堂哥就是厲害。咱們不服不行……」
周懷禮回到將軍府之後。很快挑了幾個本領特別厲害的軍士，送到吳國公府，給吳老爺子做護衛。
周懷禮笑著走了進來：「回去了一趟，後來想外祖了，就過來瞧瞧。」
當然，他也不能完全確信縱火者就是守護者中的人。因為守護者已經被外人攻破，有了假冒的守護者。很多守護者獨有的秘密，已經被外人知曉了，所以他不排除有外人作案的可能。
然後親自去相府請王毅興出去吃酒。
差一點就要嫁給他了。
吳老爺子笑著送他出去：「不用著急，明兒后兒都使得，只要確實有本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