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第五卷

第086章 舊夢

第五卷

第086章 舊夢

盛思顏抬頭,正要送墮民大長老出去,卻看見大長老張了張嘴,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而阿寶已經一歲多了,周懷軒卻還活著,並沒有衰退的跡象,就是發狂的時候多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跟這有關……
結果昨天晚上真的進了賊,差一點就釀成大禍。
「您有話就說。」盛思顏好奇問道:「還有什麼事是我應該知道的嗎?」
盛思顏抿嘴笑了笑,在心裏暗道:求之不得……
吃完早飯,盛思顏問范媽媽:「……我想見一見墮民大長老。」
盛思顏鬆了口氣。
她還沒開口具體說她要問的事。大長老已經瞭然地道:「是有關懷軒吧?」
她一個人站在這片民不聊生的荒原當中,跟著一大群人奔走逃難。
薏仁給盛思顏拿來今天穿的衣裳,笑著道:「大公子早上回來了一趟,說有事,又出去了。」
那匕首激射過去,扎在那人背上。
自從上一次被吳三奶奶認出來之後,周懷禮害怕再有人認出他的身影,就特意在身上穿一件背部特別加厚的袍子,將自己的背影加寬加厚,外面再套夜行服。
他們在雲層上穿行,往遠方快速飛去。
……
天亮了,蔣四娘醒了過來,側頭一看。身邊還是沒有人。
她下意識叫著周懷軒的名字,想要躲到他身邊,得到他的救護。
而如今他發病的時候,完全是六親不認,雙眸血紅,整個人跟變了個人一樣。除了盛思顏,他根本毫無顧忌……
大長老訕笑道:「……和懷軒比起來,卓凡濤算不上真正的『新生』,他只不過揀了點您留下的氣息,完成了轉變,但還沒有到『新生』的程度。」
為了這清遠堂裏面別人的安全,因此盛思顏晚上都不再用值夜的下人。
為她的血對周懷軒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少。而且周懷軒似乎對她鮮血的依賴也沒有以前那樣重了。
蔣四娘站起身拿帕子擦了手。「帶上早飯,去外院。」
盛思顏變著法兒將堂屋裡伺候的人都打發下去,才悄聲問墮民大長老。「……您聽一聽,這周圍沒有別人吧?」
「我曾經聽大祭司說過一次,如果墮民『新生』能闖過一年的關卡,就能擁有無盡的生命,但是他們必須去不可知之地,不能留在這裏。不然的話,他們會最終瘋癲狂躁,陷入無盡殺戮之中,給這個世間帶來天翻地覆的災難……」
這個「一年」,是從他成為「新生」的那一天開始。
范媽媽出去了一會兒,就帶著墮民大長老進來了,對盛思顏道:「大長老在門外。」
盛思顏笑著對他們點點頭:「過來吃早飯。」
「……您也看出來了?」盛思顏不再繞彎子,輕聲嘆口氣:「懷軒。以前的病,明明已經好了。但是如今,他好像又有了種病,跟以前不一樣。比以前更厲害……」
盛思顏鬆了口氣,輕聲道:「今日我請您來,是有些事要問您……」
她趴在周懷軒肩上,于奔逃中惴惴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那閃電如箭般往周懷軒背上擊殺過去。
阿寶低頭看著阿財笑道:「就會偷懶!早上叫你去晨練,你裝睡著了。吃早飯你就聽見了!」
盛思顏點點頭,連忙去浴房洗漱。
出來的時候,正好范媽媽帶著阿寶回來了,還有小冬葵,兩人像是剛剛晨練過,白嫩的小臉上有兩抹紅暈,像是新鮮桃花瓣上的兩抹嫣粉。
盛思顏覺得她不能再存僥倖心理了。
墮民大長老搖搖頭:「……一年的性命,是針對墮民歷史上曾經有過的『新生』而言。而懷軒,他早就超過一年了。只要超過一年,他們就能……擁有無盡的生命。」
……
大長老有些囧,但還是聽了聽,搖頭道:「都出去了,這屋子前後左右都沒有別人。」
這人到底是誰?
阿寶:「……」悄悄放了一個綠色的豆皮牛肉包放到阿財面前的小碟子里。
墮民大長老穿著大夏人的衣裳,除了略微有些蔚藍的眼眸,跟大夏人一點差別都沒有。
昏暗發紅的天空中,一隻只兇猛的禿鷲如餓狼一樣往地上俯衝,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是它們的目標。
盛思顏看了阿寶一眼:「范媽媽,勞煩您帶他們去我娘那裡請安,我這邊的事情忙完了就過去。」
果然把秘密說了出來,周懷禮就把自己當馬旁風了……
「也不能說是害了他。」大長老不自在地別過頭,看著門外的景色,輕聲道:「……墮民中的『新生』,擁有無盡的力量。每一次『新生』出現,就會對墮民高層發起挑戰,掀起無盡殺戮。要不是『新生』的性命很短暫,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墮民高層早就被殺得一乾二淨了。」
周懷禮忍著一口氣,奔跑回到驃騎將軍府,迅速鑽入自己外書房的密室。
她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幅畫面,一幅她曾經在夢中見過的畫面:
「新生?!」盛思顏抬了抬眼眸:「跟卓凡濤一樣的『新生』?」
天空中傳來一道道閃亮的閃電,還有炸雷在他們頭頂響起。
但是那道閃電依然追著他們,雷聲一記比一記激烈。
周懷軒打了個呼哨,示意神將府外院埋伏的暗衛追了上去,一邊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那人消失的方向,這人的背影非常寬厚,很特別,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跟今晚這人的背影一模一樣,不像任何一個他認識的人。
綠色的大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皸裂,大河斷流,高山夷為平地,滄海變成桑田。
「不是不行。」那婆子笑道。「不過四少奶奶剛剛跟大將軍鬧了彆扭,是大將軍對不起您,不是您對不起大將軍。您何必要去做小伏低呢?這夫妻啊,您只要低一次頭。以後次次都是您低頭。——四少奶奶,我老婆子痴長几歲,您聽我老婆子的,絕對沒錯!」
湛藍的天空變得血紅。
周懷軒追到神將府外面的圍牆邊上,就沒有再追了。他還是不放心家裡那兩個人。
周懷軒背著手站在高牆上,看著蒼茫的夜色,他知道,他們最強大的對手終於出現了……
……
阿財抬頭,和阿寶對視了一會兒,然後慢慢低下頭,將腦袋蜷起來,整個身子蜷成一個小小的刺蝟球,骨碌碌滾到盛思顏腳邊。
盛思顏拎著阿財背上的軟刺,將它提起來放到桌上它常待的位置,笑著道:「阿財,你是該晨練了,瞧你又胖了一圈。」
「大姊!」
正要向醬牛肉片爬過去的阿財怔住了,悄悄又退了回來,抱起盛思顏給它的一片蔬菜葉子,默默地啃了起來。
范媽媽眼皮子重重一跳,小心翼翼地問:「要見大長老?」
「回來了。聽二門上的媽媽說。大將軍好像生病了,昨兒咳嗽了一晚上。」蔣四娘的丫鬟悄悄說道。
盛思顏沒有跟著去,而是在清遠堂見墮民大長老。
一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把人都遣走了。
今天晚上。倒是多虧了這件特殊材料加寬加厚的袍子,不然自己說不定就被周懷軒一匕首給刺死了……
好在目前他的狀況只有在午夜時分最為嚴重。
「大少奶奶,您找我有事?」墮民大長老躬身問道。
……
兩人一齊叫道。
只要他沒事就好。
她慌不擇路地四處奔逃,天上的閃電卻不放過她。
她苦笑著坐起來,心想自己還是太心急了。
「當然是去外院看將軍。」蔣四娘回頭看她:「不行嗎?」
天上像是下著血雨,凡是被那血雨沾到的人都在痛苦中掙扎死去……
那人身影晃了晃,身形陡然拔地而起,比先前跑得更快了,幾乎眨眼間就消失了蹤影。
墮民大長老坐了下來,看著盛思顏不說話。
盛思顏站起來,笑道:「您別客氣,請坐。」
「咳咳……」周懷禮捂住胸口,彎腰猛地咳嗽幾聲,從嘴裏吐出一口血在地上。
周懷軒眼看已經追到神將府邊上,右手輕揮,閃電般射出一柄匕首。
卟!
周懷禮用盡了全部本事,才從周懷軒手下逃出。而神將府派出來的幾個侍衛,並不是他的對手,被他從容迴旋,扭斷了脖子,扔到院牆根下。——明天這些人死亡的消息肯定會傳到叔王夏亮耳朵里,也算有個交代了。
「不過,他發狂的時候越來越多,而且完全不認人了,這樣有法子治嗎?」盛思顏深思問道。
神將府里,盛思顏清早起來,見范媽媽已經帶著阿寶出去玩了,只是沒有看見周懷軒的身影,一邊拉開帳簾,一邊問道:「看見大公子了嗎?」
這是把墮民大長老當探測器了吧?
「娘!」
阿財聽見「早飯」兩個字,也窸窸窣窣從東次間爬了出來。
盛思顏:「……」居然知道她是問周懷軒。不是問阿寶!
但是周懷軒哪裡是天天在後宅陪著女人的男人呢?——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等阿寶長大,也許有法子……」大長老含蓄說道:「另外,您不離他左右,暫時應該能緩解。」
在夢中就像是有神跡一樣,周懷軒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攔腰將她抱住,騰身而起。
據大長老推算,周懷軒正式成為「新生」,應該就是在阿寶降生的那一天。
雖然那匕首沒有刺到他身上,但是那匕首上蘊含的勁道,卻還是傷到周懷禮的心肺,他現在一呼吸。肺就跟拉風箱似地。嗤啦疼。
脫下外袍,他看見一支明晃晃的匕首扎在他夜行服的背上。
前面的人影背影十分寬厚,而且奔跑跳躍得也非常迅捷,只比周懷軒差一點點。
大長老撫了撫鬍子,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道:「我確實注意到了。懷軒如今的情形跟以往都不同。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應該是真正的『新生』……」
她大叫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將周懷軒錯手推開,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周懷軒,任憑那道閃電擊中自己的腹部……
蔣四娘:「……」只好將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去,一個人悶悶地回屋習字繡花去了。
一眼望去,赤地千里,餓殍遍地。
「這麼說,還是我的原因?是我害了他?」盛思顏心裏一沉。
「四少奶奶,您要去哪兒?」蔣四娘身邊的婆子忙問道。
范媽媽沉吟半晌,道:「您等著。」
盛思顏點點頭:「我有事要問他。」頓了頓,又道:「很重要的事。」
「大將軍昨兒回來了?」蔣四娘坐到桌前吃早餐,隨口問道。
以前,周懷軒發病的時候。只會傷害他自己。
范媽媽笑著應了,帶著阿寶和小冬葵去瀾水院給馮氏請安。
盛思顏聽著大長老如同夢囈般的聲調,深思一陣恍惚。
「一年?懷軒的性命只有一年?!」盛思顏惶恐起來:「那有什麼法子能夠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