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105章 出眾
校場的侍衛們忙呼喝著追過來，手裡揮舞著套圈，終於將那驚馬套住了。
阿寶脫口而出：「這句話的意思是，為君之人應施德政，這樣才會如同北極星被眾星環繞一樣，得到民眾的擁護。」
他們當然不會如同那些軍士和侍衛一樣夏練三伏，冬練三九。
那馬立刻像是被馬蜂蜇了一樣，長嘶一聲，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轉身狂奔，要從校場跑出去。
「……娘。曾大學士問我的大名是什麼。我說我叫阿寶，曾大學士說阿寶是乳名，不能作數。」阿寶說到這裏就有些不高興。撅起了嘴。
這屋裡的孩子。年紀最大是太子。九歲。別的孩子都是六七八歲期間。
阿寶從來就是坐在最後排，偷偷跟阿財玩耍。
……
盛思顏和盛七爺都是滿身大汗，如同雨里澆過一樣。
而阿寶，就一直在范媽媽和樊媽媽的陪同下。兜里揣著阿財，每天去東宮陪太子念書。
太學裏面飽讀詩書的老先生們更是隔幾天就換一個過來講學。
「阿寶，來，咱們賽一場如何？」工部尚書的孫子騎著一匹小馬跑過來，對阿寶問道。
一頓銀針扎了下來，就花了整整兩個時辰。
曾大學士一怔，低頭看了看書。——果然答得不錯……
盛七爺診完脈，開始施針。
還好，東宮裡面目前還沒有她想象的那樣深不可測。
曾大學士最後只好給他渾水摸魚地過了關：「……嗯，說得對。就是這個道理，就是說，在複習以前學的舊東西的時候
王毅興看著盛思顏微微一笑：「承夏陽公主吉言。」
「這是今天的葯，你親自拿去煎。煎好了用蘆葦管喂到她的胃裡。」盛七爺細細地交代：「我們明天再來。」
王毅興有些心疼地問：「……會不會疼？會不會太多了？」
盛思顏微笑著點點頭：「給她吃藥，會好得更快。」
上一次在曾大學士面前露了一手之後他就後悔了，以後就更加警醒，不再跟人無謂地爭強好勝。
阿寶到底年紀小，雖然想著要讓著太子，但是現在跟太子沒關係，是曾大學士這個老頭子跟他過不去，便出口反駁道：「你教的東西我都會了，何必要聽？」
盛七爺凝神給尹幼嵐診了脈，不斷點頭道：「王相，你夫人的狀況很不錯，比我預想的要好。」
他也抬頭看了太子一眼，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看見太子眼裡閃過一絲羞窘的神色。
「阿寶！上課的時候不要玩小刺蝟！」曾大學士見阿寶一直逗一隻小刺蝟吃東西，終於忍不住了，在前台拿教鞭敲了敲桌子。
阿寶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對座位下面的阿財做了個鬼臉。
「坐下吧。算你過關了。」曾大學士發現自己有些失態，忙收了激賞的神色，板著臉說道。
那些講課的人都知道阿寶的身份不一般，大部分人都是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有少數人還是不信邪，總覺得神將府沒有了周承宗，現在周懷軒又
豈知這些東西，夏昭帝早就跟阿寶說過，阿寶聽一遍就記住了。
「……以後等你長大了告訴你。」盛思顏摸了摸他的頭：「去洗手。然後來吃點心。」
但是他也明白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已經學會了處處收斂鋒芒。
阿寶再聰慧，也只有六歲，應該答不出來吧？
比如說，騎馬，射箭，舞劍，耍槍，都是一般世家子弟都會學習的那些東西。
其實太子根本就沒有說出這層意思，事實上。大家都沒有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麼。
盛思顏扯了扯嘴角，沒有拆盛七爺的台。——這麼多銀針，不疼才怪了！
阿寶痛快地搖頭：「不能。」
「不能？！」曾大學士怒了，瞪了阿寶一眼：「不學無術，以後有什麼出息？！」
曾大學士像是一拳打進棉花里，發作不得，只好瞪了他一眼。
王毅興看著尹幼嵐的額頭也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很是驚喜地道：「好像確實有用，你們看幼嵐的額頭上出汗了。」
大皇子封了太子，他的先生就多了。除了以前的曾大學士，還有鄭老爺子。也時不時來給他們上課。
不過曾大學士誇他，大家都以為他答對了，紛紛鼓掌誇太子。
盛思顏笑道：「王相最會照顧人的。尹夫人在王相的精心照料下，有這個狀況是正常的。」又對王毅興道：「王二哥，幼嵐姐的病一定會好的。」
從相府回到
阿寶皺了皺眉頭，覺得曾大學士這樣做不地道，錯了不糾正，也不想辦法讓太子精進學業，只是一味迎合，簡直就是皇帝外祖說過的那種「弄臣小人」，是在毀太子……
很快尹幼嵐的頭上就插滿了大大小小的銀針，整得跟小刺蝟一樣。
曾大學士為了挽回面子，忙叫了太子，道：「太子殿下。請您講一講『溫故而知新』，是什麼意思？」
「不了，我不大會騎馬。」阿寶笑嘻嘻地道，不想起身，跟阿財玩得很來勁。
這是他今天講的內容裏面最簡單的內容，而且說了好幾遍，太子坐在最前面。一定記得的。而且在大皇子來東宮做太子之前，曾大學士就反覆給他講過了。
盛思顏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兩個月，盛思顏忙著和盛七爺一起，幫著治療尹幼嵐。
太子在不好意思呢，他也知道他自己沒有答對啊……
特別是曾大學士，在叔王夏亮的慫恿下，他怎麼看阿寶怎麼不順眼。
「那是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呢！」阿寶忙道：「我的大名是什麼？」
過了幾天，太子和自己的伴讀們去校場習武。
一節課教完，曾大學士有心要給阿寶一個下馬威，將他叫了起來，問道：「我剛才都講了些什麼，你能複述一遍嗎？」
當然，尹幼嵐目前是暈迷狀態，什麼感覺都沒有，如果能感覺到痛，那倒是好事。
「哼！還是神將府的繼承人呢！——軟蛋一個！
施針，特別在頭部施針，是很累人的事，需要非常高的注意力，還有眼力和手力的完美配合。
盛思顏笑道：「咱們就用阿寶這個名字。你的大名，別告訴他們。」
這個工部尚書的孫子這樣討人嫌，阿寶決定給他個教訓，便懶洋洋地看了那馬一眼。
「咦？你們已經結束了？」盛思顏好奇地問。
太子霍然回頭，心裏很是膈應。
馬背上那孩子倒是死死拉著韁繩，沒有摔下來，但是眾人一走到他身邊，就聞到一股尿騷味兒，他被嚇尿了……
阿寶慢條斯理抬起頭，看了曾大學士一眼，點點頭，並不說話。
太子有些臉紅地坐了下來，回頭飛快地瞥了阿寶一眼。
阿寶笑著道：「嗯。曾大學士說今天是第一天，只讓大家坐在一起互相說了名字，又交代了一下功課，問了問大家平時都念什麼書，就放我們回來了。」
他們只要會一些基本的技能就可以了。
「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是什麼意思？」曾大學士故意挑了一個難一點的問題問。
結果太子站了起來。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講不明白這個道理。
希望太子好生跟著曾大學士學做皇帝的道理，不要辜負了夏昭帝的一片心。
阿財的小腦袋一下子從阿寶的腳邊探了出來，伸出小鼻子嗅了嗅。表示它已經準備好要吃
「會了？！好大的口氣！」曾大學士氣得發暈：「我剛才講的課你都沒聽，敢說你會了？好，你給我說說，『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是什麼意思？」
阿寶也早就會了，他在神將府每天三更天就起床習武，跟著墮民精英八姓里的幾個男教習學的內容早就不是這些簡單的技能了。
「說得好！」曾大學士剛一聽完，就忍不住大聲叫好！
盛七爺頭也不抬地道：「我施針很輕的，一點都不疼。」
當下阿寶朗聲答道：「只用刑法治民，民眾會用一切手段只求免罪，會失去廉恥之心。而用道德教化來之民，就能讓民眾不僅保有廉恥之心，而且能循規蹈矩。」想了想，阿寶又加了自己的看法，當然是他曾經在夏昭帝面前說過，還被夏昭帝誇獎過的：「其實這兩種說法都對，又不對。只用刑法治民，會偏於嚴苛，效果是短暫的。只用道德教化，又太過隨心，不會有顯著的效果。只有刑法和教化同時進行。才能既保證政令的暢通，又能讓民眾心悅誠服，得到鞏固和提高。」
……
阿寶五六歲之後，已經可以收斂自身的氣息，不會再讓動物們看見他就害怕了，不然他走到哪裡，哪裡的動物都要跪……
阿寶心下瞭然，便不再多話了，對太子笑了笑，算是安撫他。
阿寶的耳力特別好，將太子嘰里咕嚕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知道太子根本說的不是曾大學士那個意思，但是他是太子，所以他就算說錯了，曾大學士也要誇他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