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步步為贏最星光
第二百七十五章 回憶小時候（二）
「雨晴……她們不相信你簽過我的手……」小胖子爬到她身前哭訴，髒兮兮的手拉扯住她的褲管，哭得整張臉都通紅了。
至於雨晴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是無所謂的，只要她能給他的家帶來快樂，只要沒有傷害到她的家人……然而雨晴卻在試探他的底線。
小胖子獃獃地跪在廣場地面上，嘴巴傻傻地張大著。他什麼也說不出來，看起來滑稽得要命。
桌面上空空蕩蕩。雨晴靜靜抬起頭，她看著他，眼神冰冷。
教室窗口的各班男生們憤怒地再次開始怒喊，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已經快要進入夏天，每年六月初的時候都會有突然很熱的幾天，火辣辣的太陽示威般宣告著酷暑將至。
「雨晴……告訴他們……你牽過我的手……不是我撒謊……你真的牽過我的手……嗚……」小胖子喜極而泣，緊緊抓住雨晴的胳膊。
「瘋豬！打死你！」
經瑞彈吉他在全國吉他大賽中獲得少年組的第一名，除了榮譽以外，還得到了筆不算菲薄的獎金。
雨晴望著他，眼底出現一股淡淡的霧氣，像是迷茫，又像是困惑，「可是，我以前沒有見過你。」她抱歉地說。
「那又怎樣？」雨晴的手指輕輕撫摸油畫的邊角，動作輕柔，就像在愛撫戀人，「既然送給我，自然由我來處理。」
「哦？」雨晴笑了。她笑容很美，彷彿五月緋紅的櫻花，眼睛也晶瑩閃亮，「我不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他輕笑著說。
自從雨晴來到了這個家以後，父親經天翔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到了她的身上，每天都讓母親葉凡做她喜歡吃的飯菜，關心她在學校里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而雨晴優秀的表現也越來越讓經天翔欣喜。
經瑞閉著眼睛，在床上輕輕嘆了口氣。
「喂！你很拽是不是！」
「老大……」另一個男生急忙拉住他，壓低聲音說，「他是經瑞哎！不行的……」
「嘁！不可能啦！」
「還有，」經瑞淡淡地說，「就算真的被牽手了，也不用去到處招搖。」
「雨晴妹妹……」經瑞的好兄弟虎牙的聲音傳進來。
打得正起勁的男生們惱怒地斜眼看去，發現那個說話的人竟然是高中部三年二班的經瑞。
客廳里有細碎的響動。經瑞怔了怔，霍地睜開眼睛，飛快地換上衣服，打開門走了出去。
有了古箏的雨晴就像紮上了翅膀的天使，頭頂更加多了圈炫目的光環。
經瑞笑
下午上課前，每間教室里都靜悄悄的，學生們趴在課桌上或是補眠，或是努力抗拒窗外滾滾而來的熱潮。
經瑞也看著她，眼神同樣冰冷。
小胖子哭著在拳頭和飛腿中東躲西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是圍打他的男生們好像已經失去了理智，越打越厲害。
小胖子獃獃看他。
驚呆！無數金星在圍打小胖子的男生們眼前亂飛，各班窗口的男生們個個呆若木雞！
呵，原來雨晴竟然知道經瑞想要為自己買吉他，那麼父親經天翔為他買古箏並不是偶然了？是雨晴向父親要求的嗎？
房門的隔音效果太差，她聽到父母吃完早餐已經出門去了。
小胖子的臉上有被扇打的耳光印痕，頭髮被扯得蓬亂，校服也撕破脫線，他的嘴角掛著血絲，淚水滿面地邊躲避拳腳邊大聲哭喊：「我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原本打算用這筆錢給自己換一把更好地吉他，不喜歡自己的吉他在同吉他社的孩子們中間顯得寒酸。
圍打小胖子的男生們被點了穴道般全都僵住了，各班窗口的學生們也全都怔住了。
「沒有啦。我……」
「這麼有信心？」雨晴笑得更加美麗。
經瑞心疼地把油畫從垃圾桶拿出來，用乾淨的布小心翼翼地將粘在上面的臟物拭去。
「什麼？雨晴居然牽那隻豬的手？」
經瑞淡淡地打量她，沉聲說：「若是你在家裡可以再多待上幾個月，或許趕你走還需要多些力氣。可惜，你根基不深，不是我的對手。」
髒兮兮的垃圾桶，裏面丟棄著一張小小的油畫。
「你們聲音太大，打擾我背單詞。」經瑞淡淡地說，「當然關我的事兒。」
聽到小胖子膽敢呼喊雨晴的名字，更是惹惱了那些男生，於是拳頭下的更狠了。
她嘲弄地向經瑞揮了揮手中的吉它，說：「恨我嗎？」
「你想死？！」短頭髮男生額冒青筋，一腳就要飛踢出去。
細細急促的水流噴濺到櫻花樹的根部，也噴濺到雨晴的衣服和古箏上。
經瑞握緊手中的洒水壺，臉上沒有表情。
母親葉凡從最初的不接受雨晴，慢慢的，見她謙遜懂事，似乎逐漸喜歡上了她，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每當雨晴出現，縷縷
「經瑞是什麼東西！呸！」
巴掌、拳頭和飛腿如雨點般重重打在小胖子的身上。
「關你屁事兒！」一個短頭髮男生惡狠狠地說。
對話在客廳里進行。
經瑞輕輕皺眉，翻個身，不喜歡那聲音里充滿的崇敬和嚮往的味道。
「想要試一試嗎？」經瑞也勾起唇角，對她微笑。
後來聽一些傳言說，這個叫做雨晴的女孩兒攜打量存款出國了，去到了名叫巴黎的浪漫之都。
雨晴房間的牆壁上掛了一幅油畫，配有精美的畫框，陽光灑照進來，油畫里美麗的公主笑容優雅高貴。
他只在傳說中聽到過黑勢力老大的兄弟叫做經瑞，可是沒有親眼見過那個男生。
可是父親經天翔竟然用那筆錢買了把古箏，古箏送給了雨晴。
方才圍打他的男生們此刻得意極了，一個個眼冒凶光再度逼進小胖子，氣氛恐怖到了極點。
原來，她他就是經瑞。
「雨晴妹妹……」虎牙興奮害羞的聲音，「雨晴妹妹沖我笑了！你喜歡虎牙哥哥是不是？！」
黑勢力老大……短頭髮男生硬生生打個寒戰。
「打死他！打死他！」
而突然，奇迹彷彿真的出現了。
「她牽我手了！她牽我手了！」小胖子號啕大哭，彷彿在他看來，挨打遠不比上不被人相信的痛苦。
「謝謝虎牙哥哥。」
小胖子見有人為他出頭，連忙哭著躲到經瑞的身後。
「住手。」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
咬緊嘴唇，經瑞高高舉起手中的洒水壺。
「雨晴……嗚……」小胖子已經哭得氣若遊絲，他跪倒在廣場的地面上，哀哀地抱住腦袋哭喊，好像希望能夠出現一絲奇迹。
每當經天翔問起雨晴在學校的情況，經瑞總是回答說很好。
「雨晴！」小胖子從圍打他的男生們雙腿中爬出來，哭著，爬著，呼喊雨晴的名字。
她寧靜地走過來，世界變得寧靜。恍如冰花在霧氣里緩緩綻放。
然後雨晴站起身，對小胖子點頭致禮，然後，她走開了，優美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二年級教室的走廊。
他凝視她，她凝視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閃出隱隱藍光。
經瑞原本想要不再理會小胖子就徑直離開，但是見他滿臉狼狽的淚痕，心底卻忍不住一軟。經瑞彎腰撿起遺落在地上的雨晴的手帕，將手帕重新塞進小胖子的掌心，說：「
烈日炎炎，陽光將大地燒烤得酷熱刺眼。廣場上，雨晴向高中部二年級教室的方向走來。
雨晴晶瑩指尖撥動出來的古典音樂，她迷人嗓音低唱的那些歌曲，她的黑髮被清晨金色陽光照耀出的柔和光澤，她櫻花般美麗的肌膚，她溫柔優美的唇角，甚至她隨風輕揚的衣角，白色的棉襪子，都美麗得驚心動魄。
眾男生繼續用腳踹他，破口大罵：「死臭豬！讓你再嘴硬！雨晴要是牽了你的豬蹄，我們統統都去死！」
「你用用腦子好不好！是雨晴耶！一定是那胖子在撒謊！」
傳說黑勢力老大對經瑞的關照一直都很恐怖的，以前凡是有人惹到經瑞的下場也是很恐怖的，這些他都知道。
「可惡！居然敢造謠我們的雨晴！」
是啊，只有這樣具有浪漫氣息的聖地才夠配得上雨晴這樣天使般的公主，只是她為什麼要偷走經家所有的積蓄……
一眨眼，廣場上只剩下經瑞和遍體傷痕的小胖子，經瑞轉身準備離開。
那個晚上，雨晴彈了整整一夜的古箏，她低著頭，修長的手指撥動琴弦，唇角有溫柔的笑意。
廣場周圍的教室窗口，各班男生們都在惱怒地大喊助威，實在無法忍受她們心目中完美的王子被一個小胖子侮辱。
長廊里，幾個男生似乎是從走廊上的男衛生間追出來，因為什麼事情正憤怒地毆打一個胖胖的男孩子。
「是啊，虎牙哥哥又善良又貼心。」聲音柔美得就像深夜帶露的白霧。
「黑……黑社會老大又怎麼樣？！」短頭髮男生心裏有點打鼓，但是在眾人面前又覺得難以下台，硬著頭皮喊，「黑勢力老大還不是好幾個月都沒有在這片兒出現過了！別……別說黑勢力老大不在……就……就……就算他們在我也……」
「謝謝你……」小胖子抽泣著說，放開抱住他右腿的雙手。
教室外的廣場上沒有任何樹蔭，被烈陽照射得彷彿燒烤鐵板一樣，三三兩兩的學生就算快步從廣場穿過，汗水也會流滿全身。
雨晴在自己的房間里看書，她神態寧靜，手指輕輕翻動書頁，看起來確實像童話里優雅的公主。
油畫里的美麗少女對著一臉冷漠的雨晴微笑。
其他幾個男生嚇得臉都綠了，拚命捂住短頭髮男生的嘴巴：「天哪，經瑞是我們這片兒黑勢力老大的好兄弟！你忘了嗎？」
雨晴連聲詛咒，惱怒地用衣角
深夜，經瑞到庭院里為花草澆水的時候，夜露打濕了青石台，點點濕痕，雨晴靠著櫻花樹，用古箏彈唱不知名的曲子。
經瑞沒有說話，徑直走進她的房間，走到廢物桶前，沒有。他冷冷看她一眼，走出來，走到客廳的廢物桶前，沒有。她又走進廚房，走到廚房的垃圾桶前。
櫻花樹已經過了花期，茂密的枝葉被月亮照得微微反光，皎潔的光芒灑照著她烏黑的頭髮，灑照著她手指間的古箏，琴弦上閃動著銀色的星輝。
「打死他！」
星期六的早上，經瑞躺在床上，他不想起床，悶悶地盯著天花板發獃。
他咬住嘴唇，大步走進雨晴的房間，走到書桌前，一把將她正在看的書奪過來，重重摔在地上！
「我畫了一張畫，要送給雨晴妹妹！」
每次虎牙來經瑞家玩兒的時候，走過看到那幅畫，就會很快樂。
所有的學生忘記呼吸，所有的老師忘記呼吸。彷彿剎那間進入了不可思議的魔法國度。
每個教室的窗口都擠滿了看熱鬧的學生們，他們七嘴八舌地吃驚討論。
油畫里有一個美麗的少女，穿著華麗的白色小禮服，手裡拿著花兒，面容有公主般的高貴和聖潔。只是菜葉沾到了油畫上面，還有一點蛋殼的污跡。
聽到經瑞的腳步聲，雨晴抬起頭，望向他，眼睛里一股妖嬈的霧氣，渾身彷彿被濕潤的夜霧籠罩。
「雨晴！雨晴……」小胖子抱著頭痛哭閃躲，但是那麼多人圍打他，哪裡躲得掉呢，只能在那些憤怒的男生們腿間拚命閃來閃去。
雨晴成了全家的重心。或許，她天生就是光芒四射的人物吧，只要有她在，奪目的光華讓其他的人只能生活在被忽視的角落裡。
每個星期一的升旗儀式之後，學校都會有些短時間的文娛表演，以前不過是各班輪流派出學生來唱歌跳舞或是朗誦詩歌，後來竟逐漸變成了雨晴的個人舞台。
經天翔看到兩個孩子相處的這麼好，心情也好得不得了，常常開懷地大笑，飯也比以前吃的多些，看起來更加胖的像個彌勒佛。
「好，你贏了。」雨晴輕笑著說，臉上柔和的表情好像是在和心愛的男孩子約會，「等到一年後，你會後悔曾經這樣對我。」
「打死他！」
雨晴非常受歡迎，她功課非常好，她非常有禮貌，她在演講賽中獲獎，她被評選為最優秀學生。
「雨晴妹妹比所有畫里的人都要好看，虎牙哥哥喜歡雨晴妹
「她真的牽了我的手！嗚……」
「保安來了！快跑！」遠遠看到有學校保安的影子，其他的男生架著短頭髮男生慌亂地逃跑。
「死豬！讓你撒謊！」
經天翔坐在搖椅裏面笑呵呵地聽，母親葉凡也彷彿聽得入迷了。
經瑞徑直轉身走向庭院四周散放的花盆，邊洒水，邊淡淡地說：「你還不值得。」
然後經天翔又會開懷地笑，看著父親有稜有角的笑臉，經瑞也會笑得很開心。
經瑞微笑：「沒你拽。」
「救命啊！」
「撒謊精！該死！」
「啊，畫的真好，在虎牙哥哥的眼裡，我有這麼好看嗎？」
雨晴的指尖撥弄出一串華麗詭異的旋律，她的笑容亮閃閃的，妖氣突然消散了，眉宇間是孩子氣的炫耀：「你想要給自己買吉他，對嗎？可惜，它現在是我的古箏了。來呀，來恨我啊，來報復我啊。」
一腳狠狠蹬在小胖子的肚子上：「吃屎吧你！要不要臉！竟然敢到處亂講雨晴會牽你的手，真是太不要臉了！」
那麼熱的天氣，雨晴卻通身清新爽潔，陽光如透明的琉璃，炫目晶瑩在她優美的唇角。
陽光下，那男生有一頭濃密的短碎發，微微捲曲，眼睛象海水一樣，皮膚很白，是象牙色，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淡淡的。經瑞在微笑，而眼珠卻無比淡漠。
「虎牙哥哥，有什麼事兒需要我幫忙嗎？」
「嗯？」
可是，他就是經瑞嗎？
過了一會兒，虎牙離開了經瑞的家，關門的聲音清脆而快樂。
「你受傷了。」雨晴關心地看著他。
雨晴消失的那一天，經天翔失去了所以多年累積的儲蓄，她是知道所以存著和銀行卡的密碼的。
等待上課鈴聲響起的安靜中。忽然，哭喊和打鬧聲從空曠的長廊里傳來，每個班的學生們都紛紛打著哈欠從窗戶探頭觀望。
雨晴蹲下來，她輕輕用手指托起小胖子的臉，凝視他淤傷的面頰和嘴唇，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方潔凈的手帕放在他掌心。
這一晚，雨晴彈了很久很久的古箏。
「打死他！打死他！」
「這是虎牙送給你的畫。」經瑞冷冷地說。
「我警告你，」經瑞聲音冰冷，「如果你在家裡也不知道收斂，我會把你趕出去。」
直到有一天，這個名叫雨晴的天使過度下凡的女孩兒突然間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在學校眾人的面前，消失在經瑞童年的那短暫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