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疆
第108章 水天宮盛會（一）
「這就是元忽的水天宮！」
「自然是真的。」
話未說完，一記爆栗就狠狠敲在蘇寒頭上，陸萱嘟著小嘴，神色非常不善。
「你的想法太過複雜，趕緊走吧。」
「貴客，我們朝那邊走。」羅顯帶領蘇寒和老瘸子，手指遠處。那裡有一片潔白的雲霧，一座好似懸空在雲霧邊緣的宮殿，若隱若現。
「諸位貴客，從五洲而來，彙集元忽，參加水天宮盛會，國主事務繁忙，但仍囑託我，敬諸位一杯水酒，請滿飲。」
「諸位稍坐，長公主很快就會與諸位見面。」元忽老者又敬一杯酒，而後飄然離去。
「聽聞今日乃長公主的生日。」武曉樓落座，輕搖摺扇，文雅道：「怎麼不見長公主露面？」
「酒宴足有上千桌，距離有遠有近，但長公主稍後將出現在雲霧中的宮殿上，我們坐在近處。」羅顯解釋。
嘎嘎……
元忽老者懸浮在半空，雪白的鬍鬚隨風飄動，此人身份也很不一般，乃是元忽皇族中的一名遠親，修為很深，此時卻充當水天宮盛會的主持。
「陸國主此舉，也不乏有為愛女擇婿的念頭吧。此時的王都，匯聚五洲少年英豪，長公主可在其中挑選意中人。」
「這兩個老頭兒不簡單啊。」老瘸子將頭埋下來，小聲對蘇寒道：「卻象武曉樓的隨從一樣。」
一場將要到來的水天宮盛會，幾乎讓王都沸騰了。數以千百的年輕修士，俱絞盡腦汁，替陸萱挑選生日禮物。陸萱非尋常人，身份很尊崇，且美冠元忽，送她的禮物，不僅要貴重，還要誘人，否則很難得到美人親睞。
不知道有多少年輕一代的修士都聚集到了水天宮外，夜幕緩緩降臨，水天宮外人聲鼎沸。片刻間，有數盞強者祭煉的寶燈升空，將一片夜色照的如同白晝。
「國主下令召開水天宮盛會，就是為了給五洲少年一代的修士一個歡聚一堂的機會，若老輩人物出現，眾人拘禮，事與願違。」羅顯笑道：「國主不會當眾露面，但必然會時時關注。」
武曉樓一到，將在場所有少年修士都視若無物，與元忽老者當眾一問一答。許多修士露出不忿的神色，卻礙於武曉樓的身份，不敢與之衝突。
「將一片宮闕布置成這樣子，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心血。」
「什麼事情能瞞得過我？你別說你對長公主無意啊，若是無意，怎麼可能以天工神水這種寶物為她換取蚌神珠。」
「早點回西域吧，此處不是某些人能呆的地方
「怕什麼。」蘇寒無動於衷，武曉樓也是年輕修士，既然來到元忽王都，就很有可能會參加水天宮盛會，這早在蘇寒意料之中。
元忽老者緩緩懸浮在半空，為眾人引路。穿過一片雲霧中的宮闕后，前方出現一處奇景。此處有小橋流水，花團錦簇，一座小湖泊明珠一般鑲嵌在宮闕中，輕風拂過，陣陣清涼的水汽中帶著悠然花香，令人陶醉。
轉眼間，又是兩天過去，讓無數人期盼許久的水天宮盛會，終於拉開帷幕。
凝練出靈宮陣圖，修士已經可以接觸神識的錘鍊。蘇寒將血碑上得到的百余字化神訣前後研讀了無數次，有不明之處，就找老瘸子詢問。老傢伙雖然做人很雞賊，但也並非一無是處，他見識很廣，且觀摩經文時往往有一些獨到的見解，讓蘇寒受益匪淺。
「他也到了！」老瘸子眉頭一皺。
「真的嗎？」陸萱的不快消失了，她一雙大眼睛笑的如彎月。
不少見過陸萱的年輕修士，都已經將這個國主陸斬的愛女深深烙印在心田中，距離水天宮盛會越近，心中的期待越甚。
「武公子，遠來是客，請入座。」元忽老者非常客氣，有意將武曉樓指引到了雲霧宮殿隱沒的周圍。
水天宮，位於元忽王都附近，佔地百畝，宮闕連片，亭台水榭，富麗奢華。
一名元忽老者站在水天宮的一堵宮牆上，大聲叫道。這些修士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聽到入宮的消息，立即一窩蜂似的湧上前去。
殿宇如同懸空一般，宛如仙島，兩盞碩大的寶燈飄然到殿宇旁邊，雲霧消散的殿宇上，陸萱如絕代佳人，身姿卓然，亭亭玉立。
不少修士都身不由己的起身，想要撲向半空的殿宇，就連傲然的武曉樓，看到陸萱時，眼睛也猛然一亮，摺扇在手中輕拍，似乎在讚歎美冠元忽的長公主。
「長公主果然如仙子。」武曉樓微微回首，對身後的兩名黑衣老者道。
「西域，大雲光明教，武曉樓到！」
「對啊。」老瘸子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陸國主的女兒就要生日了，以此珠作為禮物，沒有任何女修士可抗拒，小友，不得不說，你這步棋走的相當高。與陸國主拉上關係，不僅日後在元忽可以橫著走，還有機會入贅在此……」
「媽的！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許多修士低頭喝悶酒，雖然不敢明著辱罵武曉樓，但背後也沒有什麼好話。
厚重的宮
神池境最後一個小境界圓滿，就將步入十龍境，此境界的修士肉身小成，可開啟九竅。對於任何初入門的修士來說，這是一道分水嶺，只有成功進入十龍境，才算的上是一個真正的修士。蘇寒對此很重視，他前後跟人大戰數次，都吃了不可修復肉身的虧，因而將所有時間都拿來修鍊。
「小弟有備而來，為了這件禮物，頗耗費了一些心血，想必可得到長公主的一絲笑顏。」
「大雲光明教的人很少涉足中土和東極，武羅教主的子嗣，此番怎麼會來到元忽？」
在場的年輕修士不是一方大教的直系子弟，就是大世家中的核心後嗣，不能說沒有見過世面，但此時眾人依舊被震撼了。
發出此聲音的修士，明顯是個強者，這道聲音幾乎貫穿了夜空，充斥在天地間，水天宮上上下下所有人，均聽到了這聲音。
「長公主……」
元忽國主陸斬，為名動真極的大人物，他有一子一女，兒子為元忽太子，陸萱為長公主，均都受他寵愛。尤其是對陸萱，陸斬愛極，不惜大肆鋪張，在王都附近的水天宮設千席宴，隆重慶祝。
在無數花團間，有精緻的酒席已經備好，且在明珠般的小湖泊里，數十條畫舫漂浮水上，美艷的元忽宮女，手持宮燈，站立船頭，如同無數繁星閃爍于天際。
「武曉樓，此人與光明教教主同姓，乃是他的子嗣嗎？」
「陸斬國主會露面嗎？」老瘸子小聲問道。
「小友。」老瘸子望著陸萱的背影，湊到蘇寒身前道：「長公主其實還是很不錯的，且對你好像有點意思，你要抓緊機會，不可放過。只要入贅到元忽，日後的修行路就是一帆風順。」
「小友，咱們也找個地方落座吧。」老瘸子將一臉亂鬍子都刮掉了，只為讓自己顯得年輕一些。
「水天宮盛會就要到了，雖然只是長公主的生日，但不啻於一場聲勢浩大的盛會啊。」
「這樣的盛會，一定聚集了無數元忽美女……」
「憑此就足以看出，陸斬國主對長公主的關愛。」
武曉樓漫步，如一名穿行在花間的神子，他一出現，讓許多少年修士自慚形穢。
「是靈氣動力不夠嗎？」蘇寒暗想：「這些天內煉化的魔晶寶玉，簡直比過去煉化過的總和
「沒辦法，誰讓他是大雲光明教的人？」
「大雲光明教有現世僅存的起源母經殘本，他們的人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受人敬畏。」
一切都很正常，唯獨神池中的紫色小人的左腿，有一點點不同之處。紫色小人的四肢會隨著蘇寒修為的提升而慢慢通明，帶來令人意想不到的好處。而今兩條手臂以及一條右腿都通明了，僅剩左腿，但蘇寒這段時間內不知道煉化了多少魔晶寶玉，卻未能將這條左腿催動到完全通明的狀態。
「聽我把話說完嘛！」蘇寒很委屈，揉著腦袋道：「我是說，這樣的盛會聚集了無數元忽美女，但沒有一人可比的上你。」
不得不說，武曉樓雖然傲慢，但他非常英俊，家世顯赫，且本人的修為也很出眾。以此般年紀，已經步入了十龍境的巔峰，隨時都可晉身第三個大境界，火劫境。
元忽王都連同周近一些大城的商家全部發了財，每日都有數不清的修士光顧，不惜耗費重金，以海量的魔晶寶玉以及其他寶物購買交換商品。
「這次擺闊氣沒擺到正地方，被人奚落了。」
兩人又嘻嘻哈哈了半天，陸萱離去，走之前仍在囑咐蘇寒一定要到場。
「你胡說八道什麼。」
無數人都在議論，許多親眼目睹過陸萱的年輕修士蠢蠢欲動，心裏愈發按捺不住。
「長公主不出，我們食不甘味啊。」
「諸位，請前行！」
天下僅有兩處地火源頭，一處在魔域，此為禁地，無人敢涉足，另一處則在元忽，但凡修士，在進入第三個大境界火劫境時，均要以地火淬鍊體內的五煞。
但他轉念一想，心裏又有底了，武曉樓的背景雖然深厚，但蘇寒也不是吃素的，有荒族元虛老荒神的公然庇護。
元忽準備的很充分，雖然到場的修士非常多，但人人都有位置。許久之後，賓客基本到齊了，偌大的水天宮裡，座無虛席，人頭攢動。
元忽老者亦邁步上前，以他的年紀和身份，本不會親自迎接一名後輩。但武曉樓的身份不同，乃西域來客，且是武羅的親子。
「長公主呢？今日的盛會，長公主必然要露面的。」
「也只有元忽長公主這樣的姿色與家世，才配得起少主。」兩個黑衣老者如兩段枯木，其中一人低聲應道。
「我的生日，你還要惦記別的美女？」
元忽老者當眾舉杯，此酒為元忽國主所敬，所有人都不敢託大，紛紛起
「會不會是為了火劫粹體而來？」
老瘸子此時有些後悔，前次在奇珍館，蘇寒讓武曉樓很沒面子，自己也是幫凶。和這樣的人結仇，好像沒有什麼好處。
「長公主駕到！」
「不知長公主今年芳齡幾何？」
對於神奇的紫色小人的左腿，蘇寒很期待，卻無法掌控左腿通明的進度，只能慢慢等待。
「對我們來說，或許沒有用處。」蘇寒摸摸身上的蚌神珠，又回想到陸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陸萱極美，冠絕元忽，若在她生日時，蘇寒奉上一顆可葆青春常在的蚌神珠，陸萱會是怎麼樣的神情？
無數修士等待的就是這一刻，他們都伸長了脖子，期盼陸萱。在半空中起舞的盛裝少女，此時全部飄飛到了一片潔白的雲霧四周，雲霧漸漸散開了，一座小小的殿宇，出現在眾人眼前。
「說的不錯，不知道多少年輕一代的修士都會涉足水天宮。元忽長公主傳聞是元忽第一美女，閉月羞花。」
蘇寒與老瘸子離開奇珍館，丟下一眾面色複雜的修士，以及滿臉鐵青的武曉樓。
閑暇時，蘇寒沉醉於修行中。神池境最後一個陣圖已經完全凝練了出來，加以鞏固，若干時日內，就可晉級十龍境。
「不知。」女修士搖頭，她只是奇珍館內一個尋常女修士，根本不敢參与到修士之間的爭鬥中。
「能得長公主敬酒，那是何等的快事啊！」
「長公主今日一定會露面的，且會挨桌敬酒，我們可一親芳澤了。」
「盛會剛剛開始，長公主稍後會出來向諸位貴客敬酒。」元忽老者答道。
恰逢元忽長公主陸萱生日，國主陸斬早早就下令，許多人忙前忙后，準備了不下幾個月時間，將整片水天宮布置的如同一片仙界。
日子過的很快，離陸萱生日只有兩三天的時候，整個元忽的王都都在議論將要舉行的水天宮盛會。
「西域大雲光明教的人也來到元忽了？」
羅顯將蘇寒和老瘸子帶到了距離宮殿最近的酒席上，而後離去。蘇寒落座后環望四周，身邊皆是年少有為的修士，不用細看就知道，乃五洲少年一代中的人物。
老瘸子的話讓蘇寒心裏猛然生出一絲說不出的感覺，他總是要走的，要到廣闊的真極去尋找自己的師傅。
此間，水天宮內有歌舞聲傳出，百名盛裝少女，在半空的流雲間翩翩起舞，一道道仙音，從四方傳來，令人聞之就忍不住想隨著手舞足蹈。
「人已經到齊了，請長公主移步到
「王兄，此次你為長公主準備了什麼禮物？」
在眾人的議論中，從水天宮宮門外，武曉樓一身白衣，漫步而來。他玉樹臨風，相當瀟洒，此時已經沒有了當初在奇珍館的窘狀和憤怒。
「諸位貴客，盛會將開，請入水天宮！」
水天宮很大，到處都是酒宴，到場的修士可自行挑選位置。但其中隱隱也有貓膩，距離陸萱將要出現的雲霧中的宮殿附近，落座的大多是一些無上大教世家中的子弟。
「教主多禮了，好意一定轉達給國主。」
美酒飄香，沁人心扉，但眾人的心思都不在酒上，放下杯子后就在四周張望著。
蘇寒和老瘸子離開奇珍館后，在王都的無數街道中穿行，一直走出去很遠，老瘸子才回頭四下張望，確信無人跟蹤后，搖搖頭道：「小友，實話實說，以一滴天工神水換一顆蚌神珠，真的很不值得，這神珠沒有什麼用處。」
有在場男修士心裏感覺很爽快，臨行前還在竊竊私語，埋汰武曉樓。
許多年輕修士交相打聽各自準備的禮物，他們面容很瀟洒，彷彿一擲千金不改色的豪門闊少。但其中不少人暗地裡都在滴血，為了博得陸萱一笑，這些人將家底都給貼進去了。
在場的人很多，武曉樓目不斜視，並未發現蘇寒他們。他端然入座，而後對元忽老者道：「此來元忽，家父囑託，替他向陸斬國主問好。」
武曉樓微微欠身，以示謝意。在他身後，有兩名黑衣老者跟隨，並不說話，如同兩個融于夜色中的人。
「他好大的架子，我們這麼多人參加水天盛會，均沒有通報姓名，他來的最晚，還這麼顯擺。」
武曉樓如此一說，等於當眾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果然就是大雲光明教教主武羅的獨子。
「此人是誰！」武曉樓神色非常不善，找女修士打聽蘇寒的來歷。
「國主晚年得女，長公主而今剛好十六歲。」
回到居所之後，蘇寒就沒有再出門，送給陸萱的禮物已經到手了，可安心等待將要到來的水天宮盛會。
「恩。」武曉樓點頭，道：「久聞元忽長公主美冠一方，乃元忽第一美女，曉樓欲一睹芳容，請長公主快些現身吧。」
陸萱最後一次來到離宮，陪蘇寒暢談了一個時辰，臨別時笑道：「過兩日，就是水天宮盛會了，傻小子，到時羅顯會帶你前去。」
「諸位貴客，不需拘禮，請隨意入座。」
許多人翹首企盼，元忽老者剛要開口，從極遠處的水天宮宮門處，猛然傳來一聲悠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