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疆
第109章 水天宮盛會（二）
陸萱也坐回原位，眼望前方，面色微微有些不快。她對身邊的宮女耳語兩句，宮女快步上前，對周圍的賓客道：「還有人未將禮物呈上嗎？」
「獻完禮物就走，啰嗦什麼！」
「堂堂歐陽世家，竟然只給長公主進獻一對最下品的寶器為禮物，還好意思在這裏大言不慚！」
「傻小子，我真的以為你連禮物都捨不得給我買呢。」陸萱對蘇寒傳音道，她笑容如鮮花綻放。
歐陽祝宇進獻了禮物，仍舊不肯走，站在原地和殿宇中的陸萱交談，後面許多人都等的不耐煩了，若非有元忽老者在場，一些人恨不得當場就把歐陽祝宇給扔出去。
「收藏一些大人物的字畫，不僅僅是榮耀，且有好處。」老瘸子跟蘇寒低聲交談道：「有些強者留下的手跡，後人可從中得到修行上的啟發。」
並非在場的少年修士當眾出醜，只因為此時的陸萱傾城絕代，令人無法抗拒。
「該我了！」歐陽祝宇身後的修士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大步上前，一臉討好之色：「中土韓家韓衛，敬獻長公主字畫一副。此畫很不一般，乃我族一位次聖的手筆，珍藏在家族中若干年，請長公主笑納。」
陸萱于萬千修士面前現身，此時的她，無往日刁蠻的神色，美的讓星辰墜落，下方無數修士都看呆了。
「我昨夜就開始在水天宮外等候了，你們都給我滾開！讓我先來！」
送禮的修士足足好幾百人，過了大約兩個時辰，人群才散去，各自坐回原位。一直到這個時候，安坐的武曉樓慢慢起身，一甩衣角，神情瀟洒，對懸空殿宇中的陸萱大聲道：「長公主，在下大雲光明教武曉樓，此來元忽，恰逢長公主生日，來的匆忙，準備不周，些許薄禮，請公主笑納。」
不少人不認得蘇寒，相互間來回打聽。但也有少數人，卻一言不發，在角落中露出陰險的笑意。
「次聖的手跡？」
在蘇寒周圍落座的均是無上大教世家的子弟，他們看到陸萱眼望此處，都感覺興奮莫名，以為長公主是在關注自己。許多人撩起被夜風吹散的發梢，瀟洒異常。
陸萱含笑，在場的修士她均不認識，也未理會眾人的話，在人群殿宇前方的一片酒席中匆匆掃視，頓時看到了和老瘸子同坐的蘇寒。
許多修士都讚歎武曉樓送出的這件五彩霞衣，冬暖夏涼，水火不侵倒還是次要，很多寶衣都有此效
嘭！
兩人雖然小聲交談，但陸萱臉上的驚喜和些許親昵卻流露出來，讓很多修士心裏都打翻了醋罈子。他們送出的禮物不可謂不貴重，卻無人能夠得到元忽長公主如此親睞。
「看看大雲光明教的獨子能送出什麼樣的禮物。」
「還有這種事情？」
「這是以珍禽羽毛織成的霞衣嗎？」陸萱起身，慢慢上前兩步，盯著兩個黑衣老者手中的霞衣。
武曉樓並不開口，只是不屑的斜視眾多不能自己的修士，他的家世很不一般，掌握著世間僅存的光明經，可傲視四海。
「那又如何？」有人酸溜溜道：「只不過依仗了好家世而已。」
「此衣很珍貴，多謝武公子。」陸萱微笑點頭，對武曉樓致意。
「此衣得之不易。」武曉樓挺立如青松，自負道：「公主想必會喜歡。」
「我先來！我比你們到的都早！」
無論元忽老者如何提醒，但下首一些人和著魔了一樣，控制不住。他只好飛身而來，站在人群前，維護秩序。
「諸位貴客！」元忽老者再次出現，他懸浮在半空，俯視眾人，朗聲道：「今日是我元忽長公主的生日，大家歡聚一堂。諸位從五洲而來，都欲向長公主進獻禮物，請你們依次來，不要亂套。」
「此人是個敗家子啊，韓家而今沒落，家產都變賣光了，只剩這副次聖的手跡，卻被韓衛拿來當了禮物。」
武曉樓的牙齒都要咬碎了，盯著雲霧殿宇下的蘇寒，恨不得當場將他踩死。兩個黑衣老者暗中問道：「少主，此人是誰？」
「嘯月妖皇昔年縱橫四海，威震諸天，而今皇者坐化，能夠戰勝他的傳承者，也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他們的聖王手跡還可瀏覽？」蘇寒心頭一動，他知道，這些大人物所遺留的東西，任何一件都有極大的價值。
「蚌神珠！」陸萱明亮的大眼睛頓時睜圓了，她喜極，快步上前，飛身從雲霧殿宇上落下，來到蘇寒身前。
「一千塊魔晶寶玉，就可目睹聖王留下的手跡，這個價錢已經很便宜了。等水天宮盛會結束之後，我要到奇珍館去看一看。」
「我只是個山野窮小子，沒有什麼好東西。」蘇寒繼續微笑望著陸萱，輕聲道：「這顆珠子，送給你。」
蘇寒微笑，他站立在雲霧殿宇下方，與陸萱對望片刻，而後輕輕掏出了那顆以
「你猜，大雲光明教教主的獨子會送些什麼？他從來到這裏后就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光明教傳承久遠，底蘊深厚，很可能會送一件珍貴之極的禮物。」
寶珠產自千年蚌王，散發著瑩瑩潤光，將蘇寒身前兩丈處都映照的銀輝點點。它如同有蚌王的魂魄附著在內，于夜月中浮出深海，在海面上吞吐月光精華。
「哼。」武曉樓依然神色傲然，看著一個個不能自持的修士，臉龐上的不屑幾乎已經掩飾不住了：「這些窮鄉僻壤的破落修士，能拿出什麼樣的禮物？長公主美如天仙，進獻一般的東西，簡直是一種褻瀆。」
歐陽祝宇就象聽不到眾人的話，依舊賴在原地，不肯離去。最後連元忽老者也看不下去了，到場的年輕修士上千，若每人都這樣拖延時間，此次盛會要開上一個月都開不完。
霞衣流光溢彩，如同五色雲朵織成，萬千鮮艷的珍禽鳥羽無風自動，帶起一圈圈微小的空氣漣漪。
說話間，一對精巧的小圓環，從下方緩緩飄向殿宇上。小圓環華光萬丈，如同兩輪大日，一隻神凰，一條飛龍的虛影在光華中浮現，交相環繞，瑞彩無限。
「這種珠子中看不中用，放到別人手裡，一文不值。」有人酸溜溜說道。
武曉樓安坐，並不與一眾修士爭搶，但他看向眾人呈給陸萱的禮物時，嘴角總有不屑的笑意，似乎對這些東西根本看不上眼。
「我歐陽世家，恭請長公主鳳駕，日後閑暇時，請到中土一游。」
「長公主玉容無雙，穿著此霞衣，真如凌波仙子一般。」兩個枯瘦的黑衣老者也板著臉拍陸萱的馬屁。
「這小子終於出頭了。」
「中土歐陽世家，家主嫡孫歐陽祝宇，敬獻元忽長公主龍鳳環一對！」
「元忽千秋萬載，長公主青春永在！」
「一個時辰就撈到這麼多好東西！」老瘸子羡慕的直流口水，盯著那些送禮的修士道：「都是些敗家子！」
武曉樓輕搖摺扇，他身後的兩名黑衣老者上前，兩人合捧著一件五彩霞衣，呈現在眾人眼前。
「歐陽少主，就請移步吧，禮物長公主收到了。」元忽老者低聲道。
「此人很可惡！」武曉樓恨恨答道。
韓姓少年送上次聖手跡，也和先前的歐陽少主一樣，想藉機和陸萱攀談，卻被後面的人一頓轟趕。
人群中一
「絕對有，但能否從中得到什麼，全要看個人的資質悟性。比如奇珍館中珍藏的聖王手跡，沒有人買得起，懸挂在奇珍館的頂樓，只一觀就需要千塊魔晶寶玉。看過的人不少，卻無人蔘悟到什麼。」
武曉樓進入水天宮時就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東極少與西域來往，大雲光明教在眾人心中，既威嚴且神秘，不少人不由自主的將注意力都集中在武曉樓身上。
「將姓歐陽的小子趕下去！」
今日前來送禮的全部都是修士，所選的禮物也多與法寶有關。元忽皇族的寶庫中，存著不知道多少超強法寶，陸萱自幼見慣了這些東西。但武曉樓這件五彩霞衣一拿出來，立即讓陸萱眼前一亮。
有人大聲念出煙花凝聚出的字跡，陸萱笑的更加開心了，她在殿宇中眼望蘇寒所在的方向，兩人並未能交談，卻心念相同，以眼神傳遞著心意。
有元忽老者坐鎮，這些人總算勉強排了隊，一個個上前，在殿宇下首將禮物奉上。
「這小子是什麼人，就憑一顆破珠子，也配受到長公主這樣的接見？」
武曉樓眼中的怒火幾乎燒塌了虛空，他原本看上了這顆蚌神珠，卻在奇珍館吃癟，被蘇寒弄的很沒面子。而現在，對方拿出蚌神珠，令元忽第一美女陸萱笑逐顏開，這種事放到誰身上都接受不了。
「次聖的手跡，你也好意思拿的出手，趕緊離開，不要耽誤後面的人。」
蘇寒現身的同一時間，一直面帶得色的武曉樓差點氣的將牙咬碎，他已經認出，這名最後出現的送禮者，正是在奇珍館讓自己很丟面子的小修士。
陸萱招手，有侍女上前，將一對小圓環收了起來。下方的歐陽祝宇很得意，他終於搶著第一個將禮物送給了陸萱，想必會在對方心裏留下印象。
「也不盡然。」蘇寒道：「一些年輕的修士似乎只為盛會而來，坐在原位穩如泰山，並未送禮。」
「長公主！我替你精心準備了一份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以為是什麼好東西，要真是上古聖人的手跡，還算有點價值，次聖的手跡，很珍貴嗎？」
「只要付一千塊魔晶寶玉，就可瀏覽。」老瘸子道：「我嫌貴，沒去看。」
許多修士在爭搶，都想第一個將自己的禮物進獻給陸宣，以此博得美人
「我在奇珍館曾見過此珠，要價二十萬塊魔晶寶玉，對我等修道人來說，沒有多少用處。這個敗家子竟然買下來送給了長公主。」
陸萱無疑是整個水天宮盛會的焦點，她的一舉一動均受萬人關注。蘇寒送出神珠，令陸萱歡喜不盡，自然而然，他也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一個一個來！」元忽老者再次重申，對眾人大聲提醒道。
「媽的，你沒來的時候我就到了，憑什麼你先來！」
陸萱並不做作，她對玉容花蚌神珠之類的寶物原本就很在意，而今蘇寒送她的這顆寶珠貨真價實，遠比前次買到的玉容花要靠譜。陸萱的笑容掩飾不住，她小心翼翼親手接過蚌神珠，說不出的愛惜。
「送神珠給長公主的是什麼人？也是中土東極大教世家的子弟嗎？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
「我的禮物無比貴重，長公主一定滿意的！讓我先來！」
雖然陸萱並未欣喜若狂，但也讓武曉樓心裏非常得意。送禮的修士幾百人，唯獨他送上五彩霞衣之後，陸萱才開口詢問，這讓很多修士都暗中不忿，卻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禮物，他們拿不出。
參加水天宮盛會的修士多多少少都有些來歷，在挑選禮物時也頗費心思，許多稀奇古怪的禮物紛紛亮相，每送上一件，陸萱身旁的宮女就照單收下，不到一個時辰，足足收到了幾百件禮物。
「長公主！」有人忍不住高聲叫道：「我乃火羅教教主之子，此番為赴公主盛宴，不遠百萬里前來！」
「水天宮盛會，果然名不虛傳啊。」有人邊飲酒邊道：「長公主所在的殿宇幾乎都被禮物堆滿了，流光溢彩。」
雖然收到了不少禮物，其中也不乏珍品，但陸萱並沒有流露出特別的喜悅。她乃元忽國主的愛女，自幼生長在宮廷，過慣了奢華的生活，見多了奇珍異寶，因而對這些禮物並不動心。只不過先前受了國主陸斬的囑咐，所以才禮節性的對每名上前送禮的修士報以微笑。
「龍鳳環，乃一對寶器，價值不菲，歐陽少主費心了。」
「求長公主一見！」
「長公主！一定要到中土歐陽世家來做客啊！」歐陽祝宇戀戀不捨，在眾人噴火的目光中一步一回頭，回到原位。
「我有禮物！我有禮物！」
在眾人的驅趕下，韓姓少年只得悻悻離去。他的家族已經沒落了，僅存著祖上的一副手跡，可使族人在如今回味昔年
此時，水天宮的半空，猛然有無數絢麗無比的煙花綻放，五顏六色，映亮了夜空。這些煙花乃匠人精心趕製，不僅絢爛奪目，如火樹銀花，且一朵朵綻放的煙花，在夜空中凝聚成幾個大字。
武曉樓心滿意足坐回原位，他堅信，通過這件非比尋常的禮物，可使自己在陸萱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傻小子……」陸萱笑的更加燦然了。
「也不能這麼說，此子有傲慢的本錢，個人修為很出眾，或許不日內就要晉身火劫境了。」
「對我來說，這是最珍貴的禮物。」陸萱的眼睛笑成了一彎月牙，若非有眾人在場，她幾乎要忍不住撲到蘇寒懷裡。
「這真的是一件重禮！」
「傻小子，此物我很喜歡。」陸萱的花容被圓潤的蚌神珠照映，更加嬌艷動人。
「有！」
蘇寒卻不理會咬牙切齒的武曉樓，他凝望陸萱，面帶笑意。陸萱隨之起身上前，站立在雲霧殿宇的邊緣，距離蘇寒很近。
「大家依次來，不要亂！」元忽老者眼見控制不住場面了，連忙高聲大喊。
「小妖皇果然出現在水天宮盛會上了，此時是挑戰他的好機會！」
「這件五彩霞衣真的很不凡，可提升速度，乃可遇不可求的至寶，武公子費心了。」連見多識廣的元忽皇族老者也點頭，稱讚武曉樓的禮物。
「公主好眼力。」武曉樓看到陸萱對這件霞衣很感興趣，自信一笑，介紹道：「西域有奇山，名為鸞鳳山，聚集百種珍禽，許多都是真極僅存的上古異種，我教高手前後幾年時間，捕捉數百隻珍禽，皆有道行，只取其身上最艷麗珍貴的羽毛，織成此衣。穿著此衣，不僅冬暖夏涼，水火不侵，且可將速度提升兩成。」
「這個小修士是什麼人？倒還挺有魄力。」與蘇寒同座的一些年輕修士起初並未在意蘇寒，直到此時他送出蚌神珠，才引來了一片目光。
水天宮盛會百年難見，匯聚了來自五洲的年輕一代中的俊傑人物，有許多人對陸萱鍾情，不惜耗費巨大的財富精力置辦禮物。但也有一些人，似乎單純為了見識這種盛況，沒有和那些人湊熱鬧。
「蚌神珠，瑩潤無暇，隨身佩戴，可葆青春常在。」
擁擠的人群向著半空中的殿宇而來，爭相要給陸萱敬獻自己的禮物，這些人平時很難接觸到陸萱，水天宮盛會是個難得的機會，人人不肯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