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仙傳》第一卷 風起南疆

第155章 天機(二)

第一卷 風起南疆

第155章 天機(二)

而後,魔姬轉頭沖虛空道:「請留步,還要推演一個人的下落。」
魔姬輕輕擺弄手中的那根紅線,良久之後,她才微微噓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魔姬,難道你真的心軟了嗎……」
「小妖皇,太史宇的來歷雖然還不明了,但奴家亦未食言,履行了承諾。」魔姬在蘇寒身邊停下,轉臉說道。
上古先賢大聖,可橫渡寰宇,遨遊宇宙,人族末代浩宇聖王,就曾孤身遊歷星宇,歷時百年才回到真極。這是屬於聖人境強者的特權,聖人之下的修士,均力有未逮,除非從歸墟通行,但風險很大,混亂的虛空通道,不知會將人傳到何處。
「既然如此,就在這裏別過,魔姬姑娘的恩情,我不會忘懷。」
「我沒有道兵,但以九把玄天紫玉鍛造的神兵為代價。」蘇寒搶在魔姬前面,伸手將九把紫玉兵拋了出去。
時間過的很快,一個時辰轉眼將要過去了,魔姬起身,帶著蘇寒重新回到絕壁處等候。大約一刻鐘后,先前那道蒼老的聲音再次傳出,道:「已經推演出來。」
「唉……」蘇寒終於忍住了,他將香帕仔細的疊起,放在亂空盒中。
「什麼?!」
魔姬望了蘇寒一眼,眼中籠罩一層薄霧,有些朦朧,她接著道:「第二個壞消息,你的這個大敵,就是奴家。」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蘇寒一直在猜測魔姬的意圖,此時或許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
這一個時辰彷彿一個紀元般漫長,蘇寒坐在絕壁附近的山石上,低頭不語,魔姬亦未打擾他,從不遠處采來鮮艷欲滴的野果。果子香甜如蜜,蘇寒卻吃不出任何味道,一顆心全都沉浸在焦急的等待中。
「小妖皇,走吧,越遠越好,但願不要讓我找到你。」魔姬丟下枯萎的花朵,臉上恢復了動人心魄的笑容:「下一次,奴家與你,就是敵非友了,走吧,快走。」
「此卦我推演不出結果,你的紫玉兵,就收回去吧。」
「師傅不在世間,會在那裡,是飛升到仙庭了嗎……」
「不不不。」蘇寒連忙擺手拒絕了,魔姬的來歷不明,但顯然不是泛泛之輩,平常修士得到一件道兵,都不知是祖上積了幾輩子的德,平時要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但魔姬小小年紀,身家大的駭人,隨身都攜帶兩件道兵。
「難道真要等我跨入聖境時,才能赴域外尋找嗎?」蘇寒皺起眉頭。
「什麼意思?」
「若他推演不出,那這個世上就再無第二個人可以算出太史宇的來歷。」魔姬止步,坐在一叢靈花旁,以玉手托腮,道:「天機不可泄露,洞悉天機的,唯有天機門。」
「月搖仙宮?跟他們沒完!」不死道人一巴掌將桌子都拍碎了:「那個老不死的太上長老,最他媽的不是東西,此次趕往中土,要將他們仙宮一把火給燒掉。」
但蘇寒不想再沾這樣的光,他婉拒魔姬拿出的道兵,尋思著以九把紫玉兵來代替。紫玉兵雖不是道兵,卻乃神材鍛造,日後有幾率蛻變進化為道器甚或聖器。
「咱們離開玄微吧。」蘇寒有直覺,或許尋找朱雀老道的希望更加渺茫了,儘管不會放棄,亦要有心理準備。方紫瑤遠在月搖仙宮,他想去探望。
蒼老聲音又沉默了片刻,道:「此人雖然活著,但好像不在世間,我推演不出他的下落。」
那道蒼老的聲音毫無感情,生硬且寒冷,他沉默了片刻,道:「他不是人。」
「我與你有仇嗎?為何要和我敵對?」
「收了你的寶物,我自會儘力,一個時辰后,會有結果。」
離開山坳,蘇寒慢慢在山間徒步行走了足足一個多時辰,他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事在人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魔姬也慢慢跟在蘇寒身後,一言不發,似乎不想打擾蘇寒的心境。
九把紫玉兵,以紫玉盾為中心,旋轉在半空,紫氣浩蕩,鋒芒可割裂諸天。這是難得的奇珍,最大的長處是可蛻變,與修士一同成長。
「除了真極,真的還有域外嗎?或是其他地方?」
「你的師傅對你很好,對么?」魔姬打破了尷尬,輕聲問道。
「魔姬姑娘,收取道兵的人是誰?他有把握將太史宇的來歷推演出來嗎?」
「不是。」蘇寒搖搖頭,將目光投向遠方,千萬里之外,就是星神山,他緩緩道:「我出身山野門派,我要尋找的,是恩師他老人家。」
「這沒有什麼!」蘇寒走出了一片蔽日的大山,他在耀眼的日光下猛然一挺胸膛:「師傅仍活著,這就是最大的喜訊,我仍會找下去!」
「小妖皇,你運氣真好,奴家身上只有兩件道兵,正好推演兩次。」
「你又搞什麼名堂。」蘇寒簡直有些頭暈目眩了。
「要推演的就是此玉的主人。」蘇寒輕輕將玉片捧出,道:「請費心,一定推演出他的下落。」
「哼!」此人冷哼一聲,一甩衣袖,嗖的消失在虛空中。
「小妖皇,奴家其實非常欣賞你,但有兩個壞消息,不得不說,你要留心。」魔姬道:「第一個壞消息,不久后,將有一個大敵出現,他會是你最強勁的敵人。」
這件事情太奇怪了,蘇寒此時回想一下,總覺得天機老人並未將推演結果完全說出來。自古推演天機者,都沒有好下場,不能善終,往往會遭天罰,死的很慘,為了多活幾天,忌口是必然的。
「哦?結果怎麼樣?」駝叔收起笑容,腰身一挺,急切問道。
「小妖皇,莫以為奴家說笑。」魔姬道:「本來此刻就能將你生擒或擊殺,但你心性坦蕩,奴家欠你一個小小的人情,不好下手。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若下次見面,奴家不會再留手。」
「除了聖人,無人可到域外。天地有陰陽,真極為陽,乃生界,據說亦有陰世,為死界,但只是傳聞。」
若有可能,蘇寒很想立即趕往域外,但這很飄渺,世間的聖人絕跡了,他只是十龍境修為,遨遊域外遙不可及,一點都不現實。
蘇寒不停趕路,以最快速度回到了玄微古城,此時已經是他離去的第三天,駝叔跟不死道人如熱鍋上的螞蟻,等的心焦。
「傻子,這世間有仙嗎?仙都飄渺無際,何來的仙庭?」魔姬一拉蘇寒,兩人慢慢朝山外走去,她道:「或許,你師傅是在域外嗎?天機老人推演不出?」
「師傅的下落,天機老人推演不出,只說他仍活著,卻不知身在何處。」
魔姬沒有說話,她轉身向前走了幾步,彎腰摘下一朵將要凋零枯萎的花朵,拈在手中,而後慢慢抬頭,回望蘇寒,道:「花兒嬌艷,但它要凋謝,如一顆流星劃過天際,這並非它本意。」
「師傅還活著,但不在世間……」良久之後,蘇寒才喃喃自語起來,他的眼神有無盡迷惘,彷彿離家的孩童,迷失在歸路中。
九把紫玉兵飛回,蒼老的聲音亦消失了,蘇寒幾乎石化,天機老人雖不出名,但只要認得他的人就知道,天機神算,上通天界,下徹九幽,應驗如神。而今日的兩次推演,結果均讓人意想不到。
「魔姬,你心軟了嗎?」一道聲音從身旁傳出:「你的機會很多,為何不動手?」
「你怎麼知道?難道與天機老人一樣,未卜先知嗎?」
「師傅是在域外嗎?他為何不來找我和駝叔?」蘇寒的腦子很亂,他在胡亂猜測著。
蒼老的聲音隱匿了,蘇寒卻獃獃站在原地,不願離去。他一直在尋找朱雀老道,沒有任何消息,此時請天機老人推演,或許真的會得到結果。這讓蘇寒心中波瀾起伏,不能平息。
蘇寒重重點頭,道:「我是孤兒,師傅將我撿回,教我修行,教我做人,溫和慈祥,亦師亦父。我們失散許久了,心裏很牽挂他。」
「有些事情,乃天數,即便天機老人推演出,也不敢隨意泄露,否則會遭天譴,你想推演什麼?」
「這是一個古老悠遠的門派,非常神秘,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他們很低調,隱沒在真極,沒有多少人知道天機門。此代天機門只有一個傳人了,名為天機老人,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收取道兵之上的寶物,替人推演一切。」
魔姬沉默了片刻,而後輕輕一笑,道:「看不出,小妖皇亦是個多情人,此人定是個女子,且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對嗎?」
「天機門?」
「這!這是什麼意思!」蘇寒不由自主微微一晃,道:「不在世間,能在那裡!」
此時,蘇寒滿腦子都是朱雀老道那高大消瘦的身影,他的童年不幸,但有朱雀老道的關愛和庇護,亦和千千萬萬的真極孩童一樣,平安幸福的長大。
魔姬說這些話時,嘴角仍有一絲讓人看不懂的笑意,但蘇寒的心裏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他看得出,對方的話真的不是說笑。這個柔如水,美如仙,媚如妖的女子,實力或許很驚人。
嗖!
「我在聽,請說。」
「能說的只有這四個字,交易結束,請回吧。」蒼老的聲音將要遁去,消失在虛空。
「這並非什麼噩耗,你不必傷感。」魔姬勸道:「既然活著,就有找到他的希望。」
「他不是人,那是什麼?」蘇寒忍不住問道。
那塊溫潤的清明玉從虛空中緩緩飛了出來,回到蘇寒手中。蒼老聲音道:「此人仍然活著。」
蘇寒飛身遁去了,未再回頭,當他御空而起,將要沒入天際時,忍不住手指一抖,觸到了懷中那塊香帕。帕上仍有魔姬的一縷體香,聞之欲醉,他抽出香帕,默默看了幾眼,想隨手扔在風中。但一塊香帕卻象山一樣沉重,墜在手裡。
蘇寒取出一小塊溫潤的玉片,這彷彿是一件小玩物,玉片一端帶孔,可戴在脖間,且玉片兩面各有一個指印,能將它捏在兩指間,成法訣印。
此時,蘇寒無心說笑,他搖搖頭道:「我趕往了天機門,請天機老人推演師傅的下落。」
「推演天機的,如同世俗中的算命先生,一半真一半假,忽悠人也說不一定。師兄既然活著,一定會在真極,小壞你不要泄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四處尋找師兄,順手還可做上一票貼補家用。」駝叔咧嘴直樂,想讓蘇寒寬心。
「不管那麼多了,尋找師傅,比什麼都重要,即便將破布和那塊碎陶片拿出,我也毫無怨言。」蘇寒心中默默想著,破布雖然神秘且珍貴,具有大用,但在他心裏,一切都比不上師傅。
蒼老的聲音未立即答話,顯然是在分辨九把紫玉兵,片刻后,他道:「雖無道兵,這套紫玉兵亦可,要推演何人的下落。」
「魔姬姑娘,以一件道兵為代價,推演一個人的來歷,是否有些不值得?」
「哦。」魔姬的表情中,又多了一些令人難以琢磨的表情,她回頭看看遠處的絕壁,道:「反正已經來了,可請天機老人順便推演。」
原地,魔姬望著天邊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道兵是人鑄造出來的,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小妖皇,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境界未到,持道兵無用。」
「我做事,不用你管。」魔姬沒有回頭,淡淡一瞥,望了望猛然出現的那道影子,道:「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太史宇此人很不一般,卻從你手中溜走,連他都收拾不下,你有何臉面說我?」
一縷太史宇的髮絲,被無形的氣流裹走了,虛空中的蒼老聲音不再言語。魔姬亦未追問,她帶著蘇寒離開此處,在美景如畫的山坳中漫步。
「是了!她或許要流露最終的意圖!」
「人死不能復生,這是常理,我與老弟去過虎躍城,看到一具空棺,此人確實死了,但死的很蹊蹺。」
蘇寒與魔姬經不住面面相覷,以一件道兵為代價,竟然換來了這四個字的結果,讓人無法接受。且這個結果匪夷所思,太史宇雖然沉默且瘋狂,卻有血有肉,戰力強大,戰意如潮。
蘇寒心頭的疑惑更甚,魔姬的身份,肯定不止玄微麗都宮頭牌那麼簡單,可以看出,她很有心計,亦很有魄力,隨手拿出一件道兵,只為推演太史宇的來歷,解開困擾蘇寒的謎雲。
「太好了!」蘇寒揪著的心一下子便鬆了,山門巨變,一夜化為廢墟,朱雀老道行蹤皆無,此時終於聽到他平安的消息,蘇寒的心情可想而知,他接著追問道:「他現在在何處?」
終於,一個時辰過去了,蘇寒迫不及待回到絕壁旁,聲音發顫,急促問道:「可推演出來了嗎?」
四周有珍禽的鳴叫聲,花果飄香,他們並肩而行,一個英氣逼人,一個美色無雙,乍一看,如天作之合的一對佳人。
這是清明玉,一種極為特殊的寶玉,傳聞修士入定時,捏此玉,可快速明凈心神,進入道境。這塊玉片是當年朱雀老道年輕時所用,賜給蘇寒,一直珍藏,上面有朱雀老道的氣息。
這是一句很難讓人理解的話,不光蘇寒,魔姬亦如同霧裡。
「域外!」蘇寒眼睛猛然一亮,他曾聽人說過,浩茫宇宙,星辰無盡,真極或許並非唯一擁有生命的地方。東極的盡頭,是無垠的瀚海,海中有無數島嶼,傳聞有仙跡,歸墟亦在東海海眼處,這是一條莫名的通道,連通域外。
「他什麼都可推演出嗎!」蘇寒頓時驚喜交集,若天機老人有這樣的神通,可請他推演朱雀老道的下落。
蘇寒頓時急了,他好容易找到一個契機,不甘輕易放過,快步上前,想要追蹤那道聲音,魔姬一把拉住他,沖他輕輕搖頭,道:「天機老人很誠信,他推演出的結果,有一些會危及自己性命,再追問也沒有結果的。」
「有一個人,與我走失了,我頂著風險在東極奔走,就是為了尋找他。若可以推演,我願付出一切代價,尋找他的下落。」
……
「他不是人?那會是什麼?」駝叔轉臉對不死道人問道:「不死,你聽說過此類怪事嗎?」
蘇寒心裏還有疑問,但他知道,從對方口中追問不出結果,這個神秘的女子,讓人感覺象一團霧,誰都無法判斷,這團霧中隱藏著什麼。
蘇寒推門而入,駝叔皺成疙瘩的連心眉總算舒展開來,責備道:「小壞,你小子是不是掉在女人堆里不想出來了?老子跟不死在這裏粗茶淡飯,你在麗都宮花天酒地……」
蘇寒想了想,又將有關太史宇的推演說了出來。
「你師傅想必不是聖人境,如何到達域外,難道是冒險從歸墟闖出去的嗎?」
「這樣最好!好,很好……」蘇寒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但轉念間就收斂笑容,天機老人替人推演,均以道兵以上的寶物為代價。蘇寒平生只拿到過一件道兵,還被老瘸子苦苦哀求給要走了,身上法寶雖然有幾件,但都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