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初出茅廬
第021章 因禍得福
大樹已經折斷，有些經受不住他們三人的衝擊之力，搖搖晃晃在水中擺動幾下，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我跟父親都是從軍出身，不管治軍還是之家，講究的是賞罰分明。你們兩個救人有功，這次要好好獎賞一番。以前府里賞人，賞什麼，都由主人決定，這一次，我破個例，你們想要什麼獎賞，可以說出來，只要不過分，都能隨你們心愿。」
一出門，鎮北候夫人就望見府里的侍衛頭領小心翼翼抱著方明，正吩咐人去喊大夫。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方岩憂慮的暗想：「小鼎雖然能夠護體，但卻不知道這層隔膜可以保持多久。我跟狗娃都不通水性，再加上一個昏迷不醒的二少爺，萬一隔膜堅持不住，消失殆盡，我們三個人可全都得葬身魚腹。」
「這算是什麼狗屁辦法！」方岩腹誹道。
狗娃來不及答話，只點點頭，按照方岩吩咐，兩條瘦小的胳膊緊緊各抱一人。
正在屋裡伺候的大夫插嘴說道：「請夫人和小侯爺放心。二公子現在只是昏迷，因為他過去一直身體虛弱，所以蘇醒的不會那麼快。」
騎在馬上，方毅眉頭緊鎖，暗中祈禱道：「上蒼有眼，千萬莫要讓我弟弟橫生意外！」
「這個該死的吳良！」狗娃剛跟方岩提了幾桶凈水沖澡，擦著濕漉漉的頭髮，攥著小拳頭說道：「這分明是想把我們朝火坑裡推啊。」
「哦？」
「一個叫做方岩，另一個是過去的老僕人老陳從雲京城附近撿回來的孤兒，一直沒有姓名，大夥平時都叫他狗娃。」
「脫籍，脫籍……」方毅站起身，在屋裡來回踱了幾步，回頭看看方岩，說道：「我不能替你脫籍。」
方岩跟狗娃對望一眼，卻全然沒有料到小侯爺方毅這麼快就得知了這件事。不過，這次方岩心裏卻根本沒有上次被叫時那種慌亂。
一聽這句話，方岩腦海中猛然蹦出一個念頭。但他思考半天，卻不知道合不合適說出來。抬頭一看方毅，這位年輕有為的少年將軍正含笑望著自己。
「你們倆個，這次救了二公子，值得嘉獎。」
「正是方岩。」許管事平時料理雜事，尚且不知道方毅已經因為追查康管事失蹤的事情，見過方岩一面，忙著介紹道：「這個方岩算是咱們府里的家生子，從他父親開始，就在候府當差了……」
「正是，不過你弟弟被送回來之後，娘心裏一直放不下，守在這裏動也不敢動，還沒來得及去詢問那兩個小僕的姓名。你回來的正好，去問問究竟是誰救了明兒，好好重賞。」
一眾僕人雖然還想繼續看下去，但不敢違背方毅指令，紛紛小聲議論著散去。
「小侯爺！」方岩驚喜交集：「小人真的能去上武院就學嗎？」
「這兩人是誰？」
「萬幸！沒想到吳良這個小王八蛋陰謀暗算我和狗娃，卻歪打正著的救下了二公子。」方岩大呼僥倖。
鎮北候婦人正哭的昏天暗地，一個丫鬟匆匆忙忙跑來報信。
到了這時，方毅才
許管事此時正忐忑不安的在前院中不住徘徊。方明輕易不出門一次，誰知道剛一出門，就遇到大禍，而且，這場禍事還是在他眼皮子地下發生的，雖然現在方明已經被救了回來，但許管事知道，不論方明是否安然無恙，自己定然要狠狠的受一頓懲罰。
「嘿嘿，那倒也是。」狗娃也忍不住笑起來：「夫人平時寵愛二公子，岩哥，你才這一次，她會賞咱們些什麼東西？要我說，最好是一桌八珍席，咱們倆個好好吃一頓。」
「正是。從咱們老侯爺到小侯爺您，對府里的下人都是寬容有加，那個人都是滿心想替侯爺多辦點實事的。只不過這些人搬不上檯面，只能做些咋事。恰好今天二公子失足落水，跟隨他一起出遊的小僕都沒有一絲畏懼，其中兩個隨即跳入江中，奮力搭救二公子。二公子福人天相……」
弟弟醒轉，方毅安慰了幾句，然後離開卧房，他心裏一直有個大大的問號，急切的想看看，究竟是誰搭救了方明。
「毅兒啊，多虧了你弟弟命大，落江之後被人救了上來，大夫已經看過，沒有什麼大礙。」鎮北候夫人眼角還冒著淚花。
江水湍急，方岩並沒有十分把握能搭救方明，只不過他修行小有所成，體魄強健，等自己和狗娃順江水漂過斷裂的樹榦旁邊時，方岩找准機會，一伸手，就把方明從樹榦上拖了出來，也照例摟在懷裡。
「脫籍？」方毅一愣。他原以為這個年紀的小僕人，索取賞賜時，無非要些金銀之物，卻全然沒有想到，方岩竟提出這麼一個請求。
「我只是條戰魂，在這種境地，能有什麼辦法可想？你小子修為又太低，不過你放心，神鼎會一直護你周全，等到漂的時間長了，說不準就會慢慢想出辦法來的。」
「許管事，知道了，我們馬上就穿衣服。」
「岩哥，我不礙事，還是看看二公子。」
「是。」方毅恭聲答道。
「狗娃，要不要緊？」方岩一上岸，就關切問道。
「好好好。」侍衛頭領接到方明落江的消息之後，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片刻不敢耽誤，帶領幾十個侍衛沿江尋找。本來眾人看著江水流速迅疾，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但眼見方明竟然被救了上來，心裏頓時安穩許多。
「這是個機會，樹兄啊樹兄，但願你足夠結實，能承受住我們三個人的重量。」
「恩，府里有這樣的僕人，也跟你們這些管事平時教導有關，許管事，你去把那個方岩，還有狗娃，一起叫來，我要見見他們。」
「明兒，你終於醒了。」鎮北候夫人一見兒子醒轉，喜上眉梢，趕緊站起身，摸摸方明臉龐：「明兒，明兒，你可把娘給嚇死了。」
等到僕人都走光了，方毅才
候府中此時已經象是炸了鍋一般，鎮北候夫人哭天抹淚，一干下人個個惶恐不安，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夫人莫急。」侍衛頭領連忙安慰道：「二公子吉人天相，落水不久便被搭救上來，末將趕回的路上已經查看過了，二公子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一時驚恐過度，昏迷過去，傳大夫稍加診治，便無大礙。」
「方岩？」方毅一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怔，隨即就想到，這個名叫方岩的小僕，正是自己不久前親自查問的那一個。
雖然這三個人以方岩為中心，暫且沒有性命危險，但他們一時半會之間卻掌控不了目前局面，只能任由江水把自己越沖越遠。
「恩。」方毅微微點頭，他見方岩雖然年紀不大，但卻並不居功自傲，懂的謙虛，心裏不由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
幾句話功夫，那些侍衛已經奔到方岩面前。方岩趕緊把懷裡的方明遞給領頭的侍衛，說道：「我們是府里的僕役，二公子已經被救上來了，請諸位大哥快馬把他送回府去。」
方岩一聽，頓時大失所望。他勤勉修鍊，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脫去賤籍，然後憑自己本事博取功名，沒想到好容易盼來這個機會，卻被方毅一口回絕。
不過身處在轟鳴的江水中，不方便交談。狗娃只知道性命大概無憂，漸漸的和方岩一樣，放下心來，不再掙扎，而是隨江水漂流。
「豈料咱們因禍得福。」方岩笑著說道：「不但沒有害死咱們，還替咱們送來這樣一場大功勞。」
方岩和狗娃趕忙穿好衣服，跟著許管事朝前院走。許管事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的說道：「你們倆這次做的不錯，小侯爺一定重重有賞，也不枉我平時有事沒事就教導你們為主分憂……」
終於，方岩一把抓住尚且留在岸邊的半棵斷樹，兩隻手勃發出千斤之力，猛然一躥，把水裡的其餘兩人全都甩到岸上。
「怎麼？不信？」方毅這是似乎先的心情極好，看著方岩和狗娃臉上詫異的表情，微微一笑：「想得什麼獎賞，只管說吧。」
「兒啊！」鎮北候夫人一看方明昏迷不醒，立即又要放聲大哭。
「小人萬不敢當。」方岩謙虛道：「侯爺和小侯爺平時對我們這些下人關懷備至，府里不論遇到什麼事，我們盡心儘力，都是該當的。」
「許管事，我聽母親說，弟弟落水之後，是我們府里兩個小僕把他救回來的？」
「這兩個小僕叫什麼名字？」
這番話里有真有假，卻合情合理，方毅聽完，心裏暗道僥倖，覺得若不是有這棵大樹，恐怕自己弟弟和這兩個小僕已經凶多吉少。同時，他也對方岩和狗娃的忠勇讚賞不已。
「來得正好，早早把二公子接回去，倒替咱們省心了。」
「不過我心裏也是有些納悶。在滄浪江那樣險象環生的境地里，你們怎麼能安然把二公子就上來的呢？」
「多謝小侯
母子兩個正在低聲說話，床榻上的方明突然咳咳的咳嗽兩聲，勉力睜開眼睛，茫然問道：「我？這是在那裡？」
想到這裏，方岩詢問小龜道：「老鬼！你一向自詡神通廣大！快快想個辦法，讓我們從這見鬼的江水裡先脫身離去。」
「娘，哥哥。」方明轉臉一看，立即看見自己平時最親近的兩個親人：「我只記得在山崖上眺望滄浪江，誰知道沒有站穩，失足摔落下來，剛一進水，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弟弟已經獲救？」方毅聽聞此言，略感驚訝，但也是長長鬆了口氣。
儘管如此，方毅心裏還是萬分記掛，一路來到弟弟卧房門外。此時，方明的卧房裡裡外外最少圍了幾十個人，一個個翹首踮腳。方毅性情較同齡人遠為持重。停下腳步，輕輕咳嗽一聲，那些下人一看小侯爺駕臨，連忙躬身行禮。
方明面色慘白，沒有半分動靜，方岩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探探他的鼻息，卻發現方明呼吸正常，想必落水時間尚短，還沒有溺水，只不過昏厥過去。
兩人不敢耽擱，方岩抱起方明，就順著江邊一路朝雲京方向走去。剛剛走了半個時辰不到，數十匹快馬沿著滄浪江兩岸飛馳而來，狗娃一看，對方岩說道：「岩哥，好象是府里的侍衛。」
方岩騰出一隻手，頓時感覺輕鬆許多，急忙攀住另一根樹枝，兩隻手來回交替，已是離江岸越來越近。
方毅是鎮北候世子，將來名正言順的承襲爵位，再加上他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日後的前程不可限量。但方明不僅撈不到爵位，幾可稱得上廢人一個，因此，方毅對自己弟弟愛護有加，聽到弟弟出事，頓時心神慌亂。
「這個叫做方岩的小僕，果然跟別人大不一樣啊。」方毅面帶微笑，示意二人不用多禮，同時心裏暗暗想道：「還有修為在身，雖然目前尚顯淺薄，但是個可塑之才。」
細細查看了一番，方岩覺得二公子應該沒什麼大礙，不過他于醫理一竅不通，不敢託大，心想著不管怎麼說，儘早把方明送回候府才是正經。府里醫生藥材一應俱全，方明出現意外，也好及時救治。
或許是得到這股笑意的鼓勵，方岩鼓起勇氣，朗聲說道：「小侯爺，搭救二公子，是小人們份內之事，萬萬不敢有所索求，但小侯爺既然說了，小人就斗膽懇求一份賞賜。」
「許管事，弟弟現在已經平安無事。」方毅神情溫和，並沒有流露出一絲責備的意思：「你是府里的老管事，我心裡有數，這件事，也怪不得你。」
又是幾個呼吸之後，方岩在上下起伏中一眼看見，江岸上一棵大樹不知道怎麼折斷，半截樹榦連同枝葉浸在水中，而那樹榦中，儼然卡住了一個瘦小身影，正是方明。
正失魂落魄間，許管事見到小侯爺方毅
見到方毅之後，方岩和上次一樣，恭敬行禮，但狗娃卻沒有方岩的心性，本來年紀就小，又是第一次被府里的緊要人物傳見，因此心情極為緊張，連話都說不利索。
「真沒出息，就知道吃。」
「懇請小侯爺，替小人脫籍，一旦脫籍，小人就能從軍行伍，建功立業！」
快馬賓士到候府門外，方毅一丟韁繩，打算先去見見母親，問問事情經過。但一進候府，就有下人告訴他，二公子方明獲救，現在已無大礙。
「好，快去，快去。」鎮北候夫人一聽愛子無恙，一直堵在心口的那塊石頭才算落地，催促著侍衛頭領把方明送回卧房，又連聲讓人快叫大夫。
方岩和狗娃一聽，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這種獎賞方式，在鎮北候府內，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江岸上一片荒蕪，連個人影也是沒有，因此方岩三人的身影就顯得尤為扎眼。在兩岸疾馳的那些侍衛先後看見方岩，其中幾個打馬奔來，一見方岩懷裡抱著的方明，都是驚喜交集。
「不過……」方毅話鋒一轉，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可以把你送到上武院去，只要進了上武院，日後的前程就有了一份保障。」
「對對對，你不說，娘倒是忘記了。聽咱們府里的侍衛們說，搭救明兒的，就是府里兩個小僕。」
所謂上武院，其實就是由朝廷設立的一座學府。漢威帝國以刀兵得天下，加之邊陲一直戰亂不斷，所以對軍隊尤為重視。上武院，就是專供雲京城一些顯貴子弟設立的學府，以行軍布陣為主要修習內容，入學期滿之後，其中一些成績佼佼者，將以上武院名義，推薦到各個地方任軍職。
上武院的學生，基本上都是雲京一些公侯伯爵府中的子弟或是近親，身份貴重，再加上這所朝廷親設的學府推薦，任職之後就會被另眼相看，只要在任期內不出什麼大錯，陞官的速度，遠比別人要快的多。
方明雖然尚有呼吸，但他身體一向極為虛弱，方岩倒真是怕他上岸之後出現什麼意外。即便是自己把他救回來的，若是方明不幸有個三長兩短，方岩也脫不了干係。
其實方岩來之前已經料到方毅會由此一問，所以心裏早就想好了措詞，當下不慌不忙說道：「回稟小侯爺，我和狗娃兩個人粗通水性，當時情況危急，所以也顧不上那麼多，直到跳進江里之後，才發現自己那點水性根本派不上半點用場，只能隨著江水順流而下。萬幸的是，江岸上有棵大樹不知道怎麼折斷，一半樹榦浸在江水中，而二公子漂到那裡的時候，恰好被樹枝卡住，我們二人也拚命抓住樹榦，一點一點把二公子挪到岸上。」
「母親，不知道是誰把弟弟救上來了？這人對咱們方家有大恩，一定得重重酬謝。」
「母親，弟弟怎麼樣了？」
「上武院
「是二公子被卡在樹榦上！」方岩腦中電光火石般一閃：「我試試能不能把他也救出來。」
「多謝小侯爺誇獎。」
方岩和狗娃依靠小鼎的保護，暫不至於溺水。但在這波濤滾滾的滄浪江中，方岩就算身懷破滅經中的無上戰技，卻也無計可施，只能緊緊抱住狗娃，在奔流的江水中順勢而下。
「我的孩兒啊……娘的心頭肉啊……這一群府里的酒囊飯袋，幾十個人連我的孩兒也看護不好……要你們有什麼用……」
方毅匆忙跟神刀衛統領告了假，也顧不上光天化日奔馬擾民，快馬加鞭，就在雲京繁華大街上飛馳起來，一路趕回候府。
「啊？」鎮北候夫人一聽愛子得救，什麼都顧不上了，一抹眼淚，平日里那副雍容華貴的模樣早就丟到腦後，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跨出房門。
「是咱們府里的小僕？」方毅更是詫異。
「你們兩個也不用謙虛，雖說在我們府里當差，做些事情都是應該，但那條滄浪江，我是去過的，江水湍急，你們肯捨身救主，算得上是一件功勞。」
這一切說來繁複，其實也只是幾個呼吸間的事。狗娃尚且懵懵懂懂，只記得自己被江水嗆的眼前發黑，頭腦昏沉，但一醒轉，卻已經窩在方岩懷中。不僅如此，他驚異的發現，方岩身體四周似乎有著一層看不見的東西，完全隔斷了江水。
兩人正嘻嘻哈哈，冷不防聽到許管事焦急的呼喊聲：「方岩，狗娃，你們兩個趕緊到前院去，小侯爺要見你們。」
「不太認得，不過衣著打扮倒象咱們候府的僕人。」
「是。」許管事此時已經確信方毅不會因為方明落水而責備自己，頓時心寬，忙不迭的跑到後院，去找方岩和狗娃。
方岩知道機不可失，連忙扯開嗓子對狗娃叫道：「你一手抱緊我，一手抱緊二公子，我好騰出手，往岸上爬。」
「夫人！二公子被救回來了！」
就在鎮北候府中亂成一鍋粥時，正在皇城當值的方毅，也是收到了弟弟落入滄浪江的消息，當時就神色大變。滄浪江江水滔滔，慢說是體弱多病的方明，就算常年以打漁為生的漁民，也輕易不敢在這個季節駕船駛入滄浪江。
江水流速極快，那棵斷樹一晃之間，就已經到了眼前。方岩這是已經平定住自己情緒，依照剛才搭救方明時所用的方法，漂過大樹樹榦時，猛一伸手，抓住一個胳膊粗的樹枝。
這時候，狗娃突然掐了方岩一把，伸出胳膊，朝前一指。
「你們的事都做完了？都聚在這裏幹什麼？散了吧。」方毅淡淡說道。
「是！是二公子！」
「說來聽聽。」
要放在平時，候府中的侍衛自然不會拿方岩和狗娃這樣的小僕役看在眼裡，但現在，這兩人儼然就是二公子的救命恩人，因此，那侍衛頭領言語中也客氣許多，吩咐其餘下屬，把方岩狗娃帶上，然後快馬順來路趕去。
頓時，方岩眼前一亮，原來，前方不遠處的江面上，又有一棵折斷的大樹，半截樹榦歪歪斜斜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