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初出茅廬
第022章 上武院
「爹爹，娘親，孩兒終於有一線出人頭地的機會。望你們在天之靈保佑孩兒。」
「好了，你們暫且下去，跟許管事說一聲，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用再做雜事，叫他另派他人。」
「不過兄弟你也不必不高興，咱們都還年輕，來日方長，等到以後，有的是時間在一起暢談切磋。」
「按著朝廷規矩，上武院原本只收雲京貴族的直系子弟，但是時日一長，規矩就亂了，一些近親也都紛紛疏通關係，混進上武院去。至於遠親嘛……」那官員有意頓了一頓：「辦起來可是稍有些麻煩，小侯爺你不出一頓東道，怎麼能讓我安心替你辦事嘛。」
「知道了大叔。」
周座師威嚴的捋捋頦下三縷長髯，依次注視觀察自己新收的三名學生。方岩和狗娃換上了嶄新的衣服，精神抖擻，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少年人所有的靈性，周座師微微點頭，等他看到鬥雞眼大叔，立即有點遲疑。只因為這位學生年紀實在有點懸殊，只比自己小了那麼兩三歲。簡直讓周座師疑心是不是引路人誤把剛招的雜工也給帶來了。
「座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那鬥雞眼大叔雖然兩隻眼睛只有綠豆般大小，但是分外聚光，一看周座師的神色，立即明白他的疑惑，當場就大大行了一禮：「學生來之前，早已聽聞了座師的威名，說來也是極巧，座師跟學生倒是都姓周，五百年前必定原是一家。」
方毅的身份，雲京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是一清二楚，將來繼承爵位，必然又是一個和鎮北候一般的朝廷重臣，誰見了也得巴結幾句，何況這官員平時跟他就關係密切，三兩句話下來，這件事情，就算是辦妥。
「我要到上武院去了，以後，恐怕不能常來找你玩了。」
「方兄弟。」鬥雞眼大叔猥瑣一笑，眨眨眼睛，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們兩個，是鎮北候的遠親，對不對？」
這一夜，
「這位？」周座師遲疑的望著引路人，又看看鬥雞眼大叔。
「那就是了！」鬥雞眼大叔笑的更加燦爛，臉上的表情也變的親熱許多，朝方岩身邊湊了湊，趴在耳朵邊說道：「你是鎮北候府家裡的遠親，老子呢，是大理寺卿周大人的親戚。鎮北候一向跟周大人親近，咱們呢，也該走的近一些，以後相互照顧，將來放出去當官，大家一起升官發財。」
與此同時，這個消息也傳遍了整個候府，下人們議論紛紛，有的眼氣，有的嫉妒，有的不甘。但角落中，卻有一雙憤恨的雙眼，簡直想要噴出一股怒火。
進入上武院，那也就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身份，方岩平日里並不注重衣著，但也不想被別人發現破綻，於是專門上街，購買兩套嶄新衣物。
只不過這份心思，方岩卻是絲毫察覺不出，只覺得自己進入上武院后，前途一片光明，為官為將，洗刷賤籍，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手裡提著買來的東西，方岩暗中心想：「以後到了上武院，可能學業繁忙，不能在隨意到處走動，時間恐怕緊迫，沒有太多機會去跟蕭兄弟見面，不如趁這個機會，再去他那裡看一看。」
「哦，原來如此。」蕭岳點點頭，心裏卻有些慚愧：沒想到，替人脫籍竟然如此麻煩，我本打算派人悄悄辦好，給這傻小子一個驚喜，誰知道羅叔忙了幾天，還是沒把事情辦好。
「小侯爺。」方岩指指狗娃，說道：「這次搭救二公子的時候，狗娃倒比我還先跳入江中一步。他雖然年紀小，但心思機敏，也修行過幾天，懇求小侯爺，也把狗娃送入上武院，將來他成了一代名將，也好叫天下之人都知道鎮北候府的威名。」
方毅回到
「好說，只不過這段日子實在太忙，等過些天，一定把這頓東道好好補上。」
「兄弟說的那裡話。」方岩想起結識蕭岳以來，對方對自己的種種好處，不由也有些動情，鄭重說道：「不管以後如何，我都絕不會忘記蕭兄弟。」
來到兵部之後，方毅找到一個相熟的官員，把他拉到一旁，編了個理由。
「多謝小侯爺，多謝小侯爺。」
「這……」方岩驚喜之下，倒把這條鐵律忘得乾乾淨淨。
蕭岳一看方岩來訪，自然歡喜。兩個人坐下來說了一些關於修行上的事，過了一會，方岩說道：「兄弟，這次來，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鎮北候雖然常年鎮守邊陲，遠離都城，但在朝廷中，也有不少政敵。方毅深思熟慮，把這些事情分析的一清二楚，提早就開始為日後做打算。自他擔任神刀衛副統領之後，已經拉攏了一批年輕官員，以自己為中心，形成一個小小的派系。誠然，這些年輕官員大多是些芝麻綠豆一般的小官，目前來說，派不上什麼用場。不過世事難料，幾十年後，這些芝麻綠豆的小官裏面，難保不會出現位極人臣的朝廷支柱。
方毅又到弟弟的卧房看了一眼，然後囑咐他以後再不可隨意到那些險地走動。交待完畢，方毅離開候府，直奔主管上武院的兵部而去。
方岩高興了半天，猛然看到身邊的狗娃正手足無措，便暗想道：「只顧著自己高興，卻把狗娃給忘記了。狗娃身世孤苦，跟我也差不了多少，何不趁著小侯爺高興，替狗娃也求得一個名額來？」
方毅替方岩疏通關節時，確實稱他和狗娃是鎮北候府的遠親。方岩萬不能暴漏自己真實身份，所以鬥雞眼大叔一詢問，方岩就點頭稱是。
雲京城裡的諸多
「這是怎麼搞的！難道連上天都有意成全那個賤民！」吳良含淚無語望蒼天。
鬥雞眼大叔白眼一翻，無可奈何。
「若是能進上武院，以你的資質，必然能夠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只盼著日後你成了方將軍，方大元帥，方侯爺的時候，且莫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人兒。」
「大叔？」鬥雞眼大叔微微皺了下眉頭，頗有不滿的說道：「老子正是年輕力壯的年紀，比你們兩個也大不了幾歲，你們要不嫌棄，叫我一聲大哥就夠了。大叔大叔這麼亂叫，老子沒老也被你們叫老了。」
轉眼間又過了兩天，方岩和狗娃穿戴一新，興高采烈的來到雲京上武院。方毅已經替他安排妥當，只要在上武院登記一番，就算是正式入學。
「你不必灰心。之所以暫時不替你脫籍，其實是我想看看，你究竟值不值得以鎮北候府的名義幫你脫籍。到上武院后，你暫且隱藏自己真實身份，等過上一年半載，若是成績出色，到時候，我自然會替你疏通門路，讓你堂堂正正的去做個武官。將來若是真的建功立業，也算替候府掙了些臉面。」
方岩詳細給蕭岳介紹，說了進入上武院的諸多好處，最為緊要的是，能夠脫去賤籍。
「多……多謝……小……小侯爺……」狗娃也結結巴巴說道。
等到登記完畢，就有專人引領方岩和狗娃前去自己座師面前報道。兩人正走著，冷不防聽到身後有人輕聲呼喊。
方岩一回頭，立即看到一個年約四旬的大叔。這大叔身材低矮粗壯，一道濃重的連心眉
這位鬥雞眼大叔，方岩倒是記得，是和他今天一起前來上武院登記入學的學生。方岩原以為在上武院修習的應該都是和他年歲相仿的少年，誰知道，連這般年紀的大叔也能混的進來。
「我堂堂鎮北候世子，神刀衛副統領，難道說出的話還不值得相信？」方毅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你要知道，按漢威律法，凡是身有賤籍的，終身都不許為官為將。」
「好好好！我一定，一定用心，一定用心。」方岩連聲應道。
方岩知道，自明天的太陽升起之時，自己將要告別候府小廝的生涯，去另一個陌生的環境拼搏奮鬥。
「什麼事？」
蕭岳大喜，笑的極是開心，連忙吩咐府里的人，整治一桌酒席，算是替方岩慶賀。
「千真萬確！」
想到這裏，方岩調轉方向，朝獅子衚衕奔去。到了蕭府門前，那門房大漢老遠就看見方岩。上次方岩來訪的時候，蕭岳對他的態度，整個府里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所以這大漢滿面笑容，快步迎出，言語恭謹，讓方岩好生不習慣。
上武院雖然帶一個武字，但平時學子們修習的課程大多是兵法策略，弓馬騎射，基本不傳授什麼武道功法戰技。因為這些人將來都是要帶兵打仗的武官，兵法戰術乃是一等一的必修課題。方岩他們的座師姓周，四十五六歲的年紀，過去曾經在邊陲打過十幾年的仗，胸中頗有韜略，只不過一次大戰中重傷了右腿，所以便回到雲京，調入上武院負責教導這些未來之才。
「一代名將？」方毅看著眼前兩個尚未成年的小僕，忍不住笑出聲來：「救人，你們倆個都有份，不能賞了你，卻不賞他，既然如此，好吧，順便叫他也去上武院吧。不過，若是不用心就學，每天只顧著玩耍，到時候我可是會派人把你們都揪回來。」
「哦？小侯爺今天是
方毅微笑著點點頭。其實，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必替一個僕役，尤其是賤民身份的僕役出頭。但方毅為人穩重，而且頗有城府，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上武院？上武院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去了上武院就不能找我玩？」蕭岳顯得頗為失望。
從房內一走出來，方岩忍不住跳了起來。狗娃卻沒有那麼興奮，反而悶悶不樂：「去上武院上學？還不如吃一桌八珍席實惠呢。」
方岩收到消息，先是歡呼雀躍一陣，待到喜悅過後，卻又感覺一陣心酸。
「此話當真。」
鎮北候的爵位，世襲罔替，待到老侯爺百年之後，這爵位將由方毅承襲。雲京城是整個漢威帝國的政治中心，達官顯貴成百上千，平時拉幫結派，勾心鬥角，摻雜在這汪深不見底的渾水之中，手裡沒有點資本，那是根本站不穩的。即便以鎮北候這樣的權勢，每年尚且要派人到雲京城內一些交好的官僚府內走動拜訪，拉攏感情。何況是年紀輕輕的方毅？
方毅一見方岩，就覺得這少年非池中之物，只要機會適當，假以時日，必定會有一番作為。因此，當方岩一提出脫籍的請求時，方毅立即就有了打算。讓方岩隱匿身份，進入上武院，如果他真的是個可塑之才，方毅就會親自疏通關係，替他脫籍，使得方岩感恩零涕，收做自己的班底。如果方岩不是那塊材料，一年半載之後，再把他召回府里，誰也看不出什麼破綻來。
「今天就是專門找你來撞木鐘的。」
上武院中的學生人數大約有三百余名，也並不固定，因為那些學業較佳的人，會被推薦到京城或是地方為官，走上一批，補進來一批。不多時，方岩等三人已是見到了自己的座師。
方毅所託的官員辦事效率倒是極高，不出三天，已經把所有關節打通，只要人一來，就能隨時入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