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初出茅廬
第039章 此情可追憶
「楊少已經把他身份查出來了？」
「萬萬想不到啊，方兄的家世如此豪富，雖然並不是世襲貴族，但論起氣派，又有那家貴族比的上？」
「何必客氣。」蕭岳笑嘻嘻的擺擺手道：「舉手之勞，你總是掛在嘴上，讓我情何以堪。阿滿是我家一個親隨，倒是穆先生，請起來倒真不容易呢。」
「闖進去一體捉拿？」楊度冷哼一聲：「說的倒是容易，你敢么？」
「這五行宮，是整個北原洲最大的一個門派，據說徒眾多達上萬，不但門內武道術道強者不計其數，其宗主蕭慕白更是武聖七重的強者！」
「我蕭兄弟就要離開雲京了，只怕一兩年內再也見不到他，他甘心把人元丹都讓給了我，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只能儘力多替他練上一些有用的丹藥，稍稍彌補心中的缺憾。」
「就算沒有這些事，我也絕對不會忘記你。」
「你們可知道在漢威國以北三千余里的地方，有一處名叫五行宮的大門派？」
兩人相視，哈哈一笑，笑過之後，心頭苦澀的離別之情，卻只有自己知道。
楊度眼看著平時被自己欺負的畏畏縮縮的一干學子們翻臉不認人，圍著方岩亂拍馬屁，鼻子幾乎都氣歪了。
「不是，兔爺府上的確很難混的進去，我是無意中聽薛護衛說起的。」楊度給眾人解釋道：「上次在望江樓，兔爺幾個手下打傷了薛護衛，雖然尚不致命，但也得好生休養一段日子。我覺著以後還有用到他的時候，昨天正好沒事，就去他住處看了看。薛護衛說，要我以後千萬不要再找兔爺的麻煩。」
幾個跟班嚇的面無人色，唯唯諾諾答應下來。
「有勞先生和滿叔了。」方岩只覺得今天的一切像是一場夢，但當著外人也不好多問什麼，所以暫且壓下心頭的疑問。
「楊少，你快說說，薛護衛究竟看出了些什麼。」
那阿滿在上武院中威風八面，誰也不放在眼裡，但在蕭岳面前，卻是畢恭畢敬，答應
「那裡會有那麼快，難道兄弟你真要等我做了將軍才肯見我？」
鎮北候和龍江候是雲京諸多貴族中修為最為高深的兩個，但也均都是武聖兩重的境界。
一番解說，方岩這才明白。穆文淵的叔父，一直都跟隨在蕭岳父親左右，因此，他雖然說不上是蕭岳的人，但其叔父一封書信，穆文淵便欣然答應，替方岩出面解圍。至於阿滿，則確確實實乃是蕭岳家裡一個親隨。
方岩對他十分了解，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麼事，幾番詢問，蕭岳才輕輕嘆了口氣，信步在湖畔踱了幾步，慢慢說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方兄，小弟這就要離開雲京了。」
「方大將軍，這下你可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吧？」
「真的？」
上武院一個偏僻的角落中，楊度滿臉鐵青，重重抽了自己跟班一個清脆的耳光。
方岩只覺得自己所欠蕭岳越來越多，雖然明知道蕭岳不圖回報，但心裏卻仍是免不了銘記他的恩情。
「兄弟，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謝你。」說罷，方岩又鄭重整整衣服，對著穆文淵和阿滿一拜到地：「穆先生，滿叔，二位今天對方岩的大恩，永世不敢相忘。」
「又拿小鼎去做人情。」
「這有什麼不敢，在雲京城內，拿幾個閑人，咱們還做不到？」
「是。」
「各位！」阿滿挺身上前，在學堂中環視一眼，目光有意落在楊度幾人身上，冷聲說道：「我家少主只為了學得一身本領，將來為國建功，所以行事低調。不過別以為我們好欺負，日後，若是有人再敢無事生非，阿滿拼著主人責罰，也要讓他好好吃點苦頭！」
方岩心裏鬱悶，不願跟小龜鬥嘴。回到候府之後，翻出武義春秋中的丹篇，從中找出一些于初級武者有用而弊端較少的幾個丹方，騰出每夜自己修鍊的時間，一刻不停的用
「以後咱們更要跟方兄多親近，不但要學他刻苦就學，還要學他立身做人。各位以為如何？」
……
穆文淵跟阿滿顯然都是蕭岳暗中請來相助於方岩，但此時，方岩發現，這兩人好像身份還有所不同，因為穆文淵與蕭岳相對而坐，那阿滿卻躬身侍立一旁。
「兄弟，我真正想不到，你竟然把穆先生和滿叔這樣的人物都請出來相助於我，這……」
待到上武院當天散學，方岩就急急忙忙趕往獅子衚衕。事情已經擺明，今天這樣的陣勢，肯定不是方毅的手筆。方岩在雲京城只有蕭岳這一個知己，除他以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會對方岩如此眷顧。
「薛護衛這人少言寡語，其實第一次在上武院門口跟兔爺動手的時候，他已經稍稍看出些端倪，但並沒有對我明言。直到望江樓那件事之後，薛護衛更加肯定。他說，兔爺第一次動手燒掉我們馬車時，所用的是一門術法，叫做掌心五行，第二次在望江樓則是一門戰技，叫做大羅天雷擊。」
方岩的身份一旦被司馬齊證實，這些學子們那裡有不巴結的道理，一個個連連點頭，均都表示，以後全要以方岩為中心。
「快快請起。」穆文淵笑著扶起方岩：「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從不妄加虛言，但今日一見得你，就料定並非池中之物，早晚都要一衝雲霄。」
「這些其實都是次要，最要緊的是，方兄如此家世，尚且平易近人，溫文和善，實乃我等的表率。」
二人四目相對，都是戀戀不捨，卻也沒有什麼辦法。良久之後，方岩立身而起，拉過蕭岳的手，動情說道：「你放心，不管將來方岩是否有所成就，兩年之內，必定抽空到兄弟家裡看望你。」
說完，十幾個勁裝大漢齊齊向方岩躬身行禮，而後依次退出學堂。周座師等人顧忌穆文淵的面子，見他要走，都在上首坐不住了，直把穆文淵送到了上武院大門外，這才返回
四個人說了幾句閑話，那穆文淵和阿滿就不願多坐，打聲招呼之後，一同離去，只剩方岩和蕭岳坐在桌旁。
「小子，你錢多燒的？」
「蕭兄弟的家世愈來愈大的嚇人了。武宗這種開宗立派的強者，到他家裡都只能算是一個親隨，他這家族，該有多大的威風和權勢？」
今年的謝師節，就這樣隆重結束。上武院三四百人，除了楊度幾個以外，可謂是皆大歡喜。
「難不成是薛護衛看出了些什麼？」
楊度幾個人今天丟人可算是丟到家了。下面那些學子雖然仍是不敢指名道姓的鄙視，但看著方岩的目光比過去更加崇敬。
……
「好了，既然是方兄說了，阿滿，你就不要客氣，坐了一同說話吧。」
「屁話！你可知道那兔爺是什麼來歷？」楊度眉頭緊皺，不滿的瞪了幾個人一眼：「雖然目前還不能肯定，但我心裏也大概有數。」
方岩心中頓時一片失落，好象猛然間失去了什麼最為珍貴的東西，雙唇喃喃蠕動幾下，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半天，他才勉強笑道：「這是好事，兄弟自當回去。」
從蕭岳府中出來，方岩立即趕到英雄樓，把樓內出售的各類藥材幾乎一掃而光。
「這是穆先生的手筆，本來我只想讓他們兩個去給你壯壯聲勢，但穆先生老謀深算，說這件事既然要做，就做個十全十美。因此他親自出面，暗中疏通關係。這位先生真是大有面子，說實話，我先前也曾想過替你找找門路脫籍，不過卻沒能做成，穆先生一出面，戶部上至尚書，下到文筆小吏，一個個鞍前馬後全力而為，事情自然辦的一帆風順。」
「楊少，以我的愚見，既然打聽出了兔爺的住址，不如咱們幾個各從自己府上悄悄抽調一些人手，找個合適機會，闖進去把裏面的人一體捉拿，到時候逼問一番，自然什麼都清楚了。」
「可我這次回家，以後想要出門，就沒有那麼容易了。」蕭岳也和方岩一樣，
這件事可以說是水落石出。穆文淵對方岩朗聲說道：「東翁，上武院乃是朝廷培養人才的重地，我等只為送禮，不便久留，這就要回去了。」
啪！！！
「楊少！這可冤枉死我了！」跟班摸著發紅的臉頰，委屈道：「我派府里的僕役前後幾次套話，那鄉巴佬確確實實是賤民一個啊，誰知道怎麼會臨時殺出來一個文壇領袖，一個武宗，出來替他解圍。」
「五行宮？稍稍聽人提起過，但所知不多。」
「那就最好不過了。」蕭岳聽了方岩這句肺腑之言，心裏歡喜不盡，但神色間總是有些憂愁，低下頭來把玩手中的摺扇。
「事前叮囑了你一萬次！一定要把那鄉巴佬的真實身份好好調查清楚！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只嫌我丟人丟的不夠大！」
方岩等人相談甚歡，但他看到阿滿始終立身在旁，心裏過意不去，誠懇說道：「滿叔，快請坐下，你是方岩的恩人，你若不坐，方岩也坐的不安穩。」
「決不食言，兄弟，你要走了，我心裏其實真的十分不舍。」
「楊少，據我看，這方岩的身份還是大有可疑的。別忘了，那兔爺的家世非同一般，他要暗地裡相助方岩，也不是沒有可能。」
人與人之間，確實不能放到一起相比。阿滿在上武院見到那驕縱蠻橫的楊度，又看到對自己恭敬有加的方岩，心裏的感受自然大不相同，雖然尚是首次相遇方岩，卻對他很有好感。
「武聖！」幾個跟班頓時嚇了一跳，武聖是什麼概念，那是武道中的聖者，身有上天入地之能，漢威國疆域廣闊，但說起武聖這種境界的強者，十根手指就能數得過來。
「咱們的方大將軍來了。」蕭岳正和穆文淵交談，一看到方岩，當下滿臉堆笑。
「我這裏離開家，遠赴雲京，已經有幾個月時間了，家父有些挂念，時常催促我回去。下個月，就是家父的生
「兄弟……大恩不言謝……卻不知道你是怎麼安排這出好戲的？我看自己在戶部的戶籍底冊都被改動的面目全非，滴水不漏了。」
到了蕭岳府中，方岩便跟過去一樣，獨自來到後花園，剛邁步進門，一眼就望見了三個人影，蕭岳也在其中，剩下兩個，赫然就是穆文淵與阿滿。
「查！給我徹底查！」楊度氣急敗壞道：「把兔爺的身份背景查的一清二楚，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這件事若是再辦砸，我叫父親把你們一家老小全都發配一萬里！」
「方公子言重了。」阿滿微微笑道：「我是少主的隨從，自然不敢跟各位相提並論。」
「啊！！！」方岩大驚失色，急切問道：「兄弟，你要去那裡？」
幾個跟班一事無成，都怕楊度發脾氣，低著頭不敢說話，只有姓馬那小子壯著膽子說道：「楊少，不是我們不肯出力做事，那兔爺的住處已經打聽出來，但他府上實在混不進去人，什麼都查不出來啊。」
說了一會兒，蕭岳不知道猛的想起什麼心事，神色一黯：「你現在再也不用擔心什麼，能一心一意在上武院好好就學。望你能記住當日所說的話，日後不管出將為相，莫要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人兒。」
這幾個紈絝子弟平時混在雲京城，見識總是有限，而那薛護衛畢竟是跟隨龍江候東奔西走了這麼多年的人，眼界比他們要寬闊的多，當他先後兩次看到蕭岳親自出手之後，對他的來歷，就漸漸有數。
自從謝師節上當眾出醜之後，楊度就派人想方設法打聽蕭岳的身份來歷，但蕭岳府上戒備森嚴，又少跟外界接觸，所以幾個人用盡了辦法，卻仍是無能為力。這天，楊度趁著上武院中午散學時的空閑時間，把幾個人叫到一起，詢問他們的查詢結果。
「總還有相見的時候。」蕭岳努力露出一絲笑容：「只盼我再見到你時，你已經是威風八面的方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