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初出茅廬
第045章 殺機
「這次是真的沒有了。」
說罷，龍江候寬慰楊度幾句，快步走到自己書房，對侍立在門外的親衛說道：「速把夜先生請來。」
「那人叫做方岩，你到度兒卧房，他會將此人身材年紀長相細細描述一遍。」
「胡鬧！」龍江候叱責一句，便低頭不語。血月神教的勢力太過龐大，魔欲此次進入漢威國，身邊隨從多達千餘人，而且其中武宗級別的高手都有不少。若是真想把這些人一網打盡，只怕二十萬軍隊填進去都不夠。何況，魔欲找到嫡孫，這時候應該已經踏上歸途，而自己想要調遣人手，需得頗長時間，真等到人手調齊，對方早不知道走到那裡去了。萬一再跟其它游散在漢威國附近的血月神教教眾匯合，更是無法撼動。
這兩人一踏上通往潁州的偏道，緊緊尾隨其後的幽靈人影便悄悄摸出一隻烏黑的小筒，喃喃自語道：「侯爺有令，不許你死的那麼痛快，這隻九幽攝魂黑鴉，只好用在你身上了。攝魂黑鴉無葯可解，等你哀嚎整整一個月，全身上下盡數爛光，才能咽氣，不要怪我心狠，只能怪你得罪了龍江候爺！」
正說著，鎮北候府的許管事就敲開方岩房門，對他說道：「方岩，小侯爺派人回來，說有事找你，你趕緊去一趟。」
幽靈人影正要離去，龍江候又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本候不要這人死的那麼痛快！」
望著鎮北候府屋檐上兩盞碩大的燈籠，方岩眼角似乎有點濕潤，畢竟在這裏生，在這裏長，一旦離開，永遠不再回來的時候，心中總是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老弟，走吧。」那豪爽軍士拍拍方岩。
「夜先生，你立即到鎮北候府附近潛伏，等待時機，擊殺一人。」
「好吧，總之是無家可歸，走到那裡就算那裡吧。鍛造出兵器之後，還可以去找蕭兄弟。」方岩想起蕭岳，心頭便是一陣說不出的溫暖：「本打算在上武院學業有成之後，再去找他
「這個就是鍛造兵器的一點材料，你先收好。」
「你就一百來斤，這麼大的東平洲，還裝不下你了？我老人家早就說過，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容身？要照我說，不如就趁這機會，到兩萬五千裡外走一趟，借用地陰真火，把那兩截武祖的臂骨鍛造成兵器，你小子修為不高，有件神兵防身，也是好的。」
「老鬼，你說不說。」方岩把那小盒作勢往外丟：「你要不說，我就把這盒子扔到井裡去。」
「千真萬確。」
「咳咳……時間太久，我也忘記了，剛剛才想起來，快點快點。」
「那有什麼影子，你小子是眼花了，趕緊關門。」
「真是我眼花了？」那官兵又揉揉眼睛，嘟嘟囔囔道。
小龜再三發誓，方岩才勉強相信，離開水井，回到自己小屋靜靜等候。
這條幽靈一般的人影宛若來自地獄，在明亮的燭光下，只有一抹淡淡的影子，他輕輕答應一聲，又問道：「請侯爺示下，擊殺何人？」
「這麼一小塊，能鍛造什麼神兵。」方岩把盒子收好，問道：「還有沒有了？」
「夜遊明白。」
「這件事，歸根結底又和鎮北候府有關！」龍江候心裏憤恨不已。
幾個人坐在前院的門房中喝茶閑聊，一直熬到後半夜，才從候府出來。
鬥雞眼大叔一看方岩身邊的四名軍士，就暗暗沖方岩伸伸大拇指：「方兄，你外出避難，還有四個神刀衛護駕，真是大有面子啊。」
方岩答應一聲，提了一個小包裹，許管事楞了一楞，方岩推說是給方毅送的東西。
一騎兩人，在雲京城外寬闊的官道上全力奔跑，不多時，身後的雲京城已經完全看不到了。而官道也開始分岔，鬥雞眼大叔說，這兩條路，一條通往潁州，一條通往青州。方岩暗中詢問小龜，潁州青州之中那一個離地陰真火所在地更近一些。
龍江候夫人坐在旁邊悄無
待到方岩幾人出了小門，幾個守城的官兵便緩緩拉上城門，卻都覺得眼前微風一晃，似乎有個若有若無的影子一閃而沒。一個官兵揉揉眼睛說道：「我怎麼看見有個影子從這裏閃過去了？你們幾個，看見沒有？」
「我這麼相信你！你這不是欺騙我感情嗎！」
「老鬼，你還有沒有什麼私藏，要知道這次走了，以後就沒機會再回來拿了。」
鬥雞眼大叔騎術比方岩要好，因此由他駕馭馬匹，方岩坐在後面。只不過鬥雞眼大叔畢竟眼神不怎麼好，騎著騎著就想往岔路上拐，方岩不得不時時出聲提醒。
他輕輕飄上府門附近一處院牆，黯淡的身形立時與周圍夜色融為一體，便是仔細分辨，也絕然分辨不出，這裏還藏著一個人。
「那不行。」鬥雞眼大叔看見神刀衛，越發覺得跟隨方岩是極為正確的選擇：「最起碼也要兄弟相稱，才顯得咱們親近嘛。」
「公子，是不是此人？」
方岩轉身對那四名軍士說道：「四位大哥，有勞了，現在已經出了城，幾位就請回吧。」
幽靈人影離開書房，又來到楊度卧房，一縷青煙般飄進去。楊度得知這人是龍江候派去暗殺方岩時，恨的渾身上下亂抖，仔仔細細把方岩的身材相貌描述一遍，唯恐說的不夠詳細。幽靈人影聽的極為認真，待到他聽完，便從自己寬大的衣袖中遞出一張畫像給楊度看。
鬥雞眼大叔只記得當初在謝師節上發生的一幕，倒是不清楚這一切全是蕭岳暗中相助方岩的，所以鬥雞眼大叔認定了方岩家世豪富，即便離開雲京，也能回家去花天酒地的過快活日子，因此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跟隨方岩。
……
方岩在卧房中等候，望著陪伴自己十幾年的小屋，小床，
「斗叔，你還有心睡覺。」
楊度已是從昏迷中被救醒過來，雖然性命沒有大礙，但他第一時間就發現自己氣海中的本元蕩然無存，立即想到昏迷前魔欲在上武院所說的話，不由嚎啕大哭起來。
方岩等人一直走出了大約四五里路，漸漸接近城外那片小樹林。方岩在樹林邊壓著嗓子叫了幾聲，卻不見鬥雞眼大叔回應，正納悶間，卻聽到不遠處一聲大大的哈欠，緊跟著，鬥雞眼大叔就露出個腦袋。
那親衛答應一聲，轉身離去，不多時，一條幽靈一般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閃入書房。
雲京城乃是漢威國都城，因此一入夜後，城門便管制極嚴，軍士到了城門處，出示神刀衛的腰牌。皇城神刀衛乃是人皇的親兵，雖然這四名軍士官銜不高，但地位卻是不低，守城的官兵驗完腰牌，就把正門旁的小門打開，放他們離去。
「父親！替孩兒報仇，報仇啊……」
豪爽軍士接過馬匹和包袱，轉交到方岩手中，又跟他說了幾句路上小心之類的客氣話，這才率領其餘軍士，返回雲京。
「不妨事，我們兩個共騎一匹馬，待到了離這裏最近的城鎮，再買上一匹也就是了。」
「我老人家是那種人嗎？所有老本全都被你敲詐走了，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好。」方岩輕輕嘆了口氣，又望了候府大門一眼，便大踏步跟隨幾個軍士離去，再未回頭。
「這個不用你來操心，到時候，自有我老人家替你打算。」
「你說的地陰真火連武祖的臂骨都能煉化，我這種修為，能受得了？」
「斗叔，現在已經是什麼時候了，你就不要再調侃我了，把那方兄二字改一改吧。」方岩苦笑。
方岩讓鬥雞眼大叔到雲京城外一片
幽靈人影不再多說，又如一縷青煙般，飄出房間。趁著朦朧的夜色，整個人便真的如同鬼魅，在行人稀少的街道陰影處急速穿行，片刻功夫，就由龍江候府潛行至鎮北候府。
「斗叔，就朝潁州走吧。」
「我也正有此意。」方岩一直都惦記著真龍精血，到了這時，更是留意。因為一出雲京，自己就要四處漂泊，沒有足夠的實力，如何在外立足。所以天剛一擦黑，方岩就跑到古井旁，看看左右沒人，噗通跳了進去，來到井壁的石洞中，把其中所藏的東西全部收集起來。
等這幾人走的遠了之後，那一直隱伏在屋檐上的幽靈人影輕輕一動，又變的青煙一般虛浮，悄然尾隨在方岩等人身後。
「這……」楊度接過畫像一看，上面所畫之人相貌與方岩如出一轍：「就是他！就是他！」
「真的？」
又走了十里路，那豪爽軍士一聲唿哨，就從路邊的一座小土堆后閃現出兩個軍士，其中一個牽著馬匹，另一個，提著包袱。
方毅一共派了四名神刀衛的侍衛，其中一個，是與方岩見過兩面的那個豪爽軍士。不過方毅只交待他們送方岩出城，別的什麼也沒有說。那軍士雖然外表粗豪，但也是極懂規矩的，對方岩的事，閉口不問。
鬥雞眼大叔說的慷慨激昂，倒把方岩也給糊弄住了。好在他這幾個月販賣丹藥，手裡積攢了不少銀子，就算離開雲京，也能暫時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不用為生計發愁，所以，方岩想了想，答應下鬥雞眼大叔。
二人騎在飛馳的駿馬上，卻全然沒有料到，在他們身後十幾丈處，一條幾乎看都看不出來的淡影，正藉著夜色，飄忽不定的緊緊尾隨。這幽靈人影隱匿身形的手段實在是高明到了
楊度知道事情輕重，再也不敢隱瞞，便把從方岩進入上武院之後的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講述一遍，說完之後，他哭道：「父親！你要替孩兒報仇！發兵去把那血月神教跟方岩全數殺了！」
「再往前走一點。」豪爽軍士一邊走一邊說道：「小侯爺見了你之後就吩咐人早早預備了馬匹，我們把你送到那裡，才好回去交差。不過，先前只以為你是一個人，卻沒料到又多了一個，馬兒只有一匹。」
方岩看小龜說的信誓旦旦，也就不加懷疑，把所有東西包了一包，塞進懷裡，正要邁步出去，小龜突然說道：「等等，唉！算我倒霉，你去石台旁，我跟你說機關開啟手法，那裡還藏著一點東西。」
「斗叔，咱們先上馬，離開這裏再說。」
龍江候府。
待軍士們走的遠了，方岩打開手上的包袱，裏面有一套嶄新的衣服，幾張銀票，另有一把短刀。鬥雞眼大叔一看銀票的數額，眼睛就大了一圈，咕咚咽了口唾沫。
「度兒，你且安心靜養。」龍江候不動聲色：「父親自有安排。」
方岩幾番勸說，鬥雞眼大叔以為方岩試探他，便態度堅決道：「咱們相識這麼長時間，你看老子是那種勢利的人么？只因為仰慕方兄你一腔熱血，是吾等的表率，才甘心追隨，不管你是闊氣少爺也好，或是貧民百姓也好，就算跟你一起去要飯，老子也是心甘情願，人生得一知己，此生無憾。」
方岩按小龜指點，在石台上又開啟一處機關，裏面是只極小的小方盒，入手卻沉重已極，打開一看，盒子重放著指甲大小一塊黑烏烏的東西。
「老鬼，離開雲京，我該到那裡去落腳？」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這是一小塊星辰仙鐵，鍛造神兵所用的，只不過這一小塊太小，不足以打造神兵，所以暫時存放在這裏，你帶上，找到落腳之地以後就放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