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仙傳》上部 初出茅廬

第046章 攝魂黑鴉

上部 初出茅廬

第046章 攝魂黑鴉

少女可能極少見到外人,看見面前這一老一少,便一直注目凝視,當她看到鬥雞眼大叔那雙眼睛時,頓覺有趣,忍不住捂著嘴偷笑。方岩此刻也沒有心情跟少女調侃,略帶急切說道:「若不是十萬火急的病症,也不敢來勞煩你家主人,還請這位妹妹幫著通報一聲吧。」
「不……不知道怎麼回事。」黑鴉剛剛進入方岩體內時,方岩只覺得全身上下一寒,但立即又恢復如常,待到鬥雞眼大叔趕回來,他已經察覺不出任何異狀。
到了無名谷中,馬匹便走不過去了。兩人把馬匹安置好,步行進入谷內,只見這寂靜山谷中景色宜人,卻看不到一個人影,一直走到那幾處精雅的院落時,仍是一片沉寂。
方岩之前一無所知,直到黑鴉進入他身體之後,他才覺得彷彿一塊萬年不化的冰魄猛然間融入自己血肉中,當下便從疾馳的駿馬上摔落下來。
兩人正悄悄說話,先前那名少女撅著嘴出來,面帶歉意說道:「真是對不住拉,姐姐說,她只想靜靜在谷中安心過活,不願理會外界的俗事,所以,請你們再找別人去瞧病吧。」
「你的手!」那少女看到方岩裸露出的雙手,不由的驚呼一聲。
不僅如此,方岩再查看全身上下其它地方,除了面龐之外,幾乎每一寸肌膚上,都布滿了這種黑鴉。
「有勞了。」方岩心頭大亂,隨手一拱,算是謝過那少女的通報之情,轉身就要離去。
「老鬼,怎麼了?」
「安心投胎去吧。」幽靈人影將手中烏黑小筒打開,小筒中頓時飄出一絲漆黑如墨的煙霧,人影把這絲煙霧團握在手心,又從指間擠出一滴鮮血滴入其中,隨後,手掌一張,那漆黑如墨的煙霧頓時像是被注入靈性,化成一隻飛舞的黑鴉,閃電一般激飛出去,沒入方岩的背心。
就在黑鴉觸到方岩肌膚時,他氣海中的小鼎生出反應,泛出淡淡光芒,籠罩方岩全身,但那黑鴉只是被阻了一阻,立即穿破這層淡光,完全進入方岩身體內。
親眼看到黑鴉進入方岩身體,幽靈人影再不停留,在空中一轉身,悄無聲息的朝雲京城方向飛去。
「一點小病而已。」
「什麼攝魂黑鴉,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我一路上好端端的,什麼時候中的這種奇毒!」
「奇怪啊,以你的修為,怎麼可能好端端的就從馬上掉下來。」鬥雞眼大叔扶著方岩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摔傷?」
方岩在一處以竹木籬笆為院牆的小院子外呼喚幾聲,不多時,院內一件房門吱呀打開,一個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女探出頭來,好奇的看看方岩和鬥雞眼大叔,開口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第八天傍晚,兩人終於來到幽蘭小築所在的無名谷旁。
「老鬼!這是怎麼回事!」
「還是把我當外人?老子好歹也算是遊歷了半個天下的人,有什麼事能瞞得過我?後天武者雖然不算高手,但體格卻是健壯,從修鍊那天開始一直到死,也難得一次傷風感冒。奔波了七八千里路,專門跑到這裏找人看病,會是一點小病?」
「慚愧!」小龜第一次出口服軟:「可能就在你剛才落馬的時候,就是中毒的時候。放出攝魂黑鴉的人定然是個修為高深的術師,否則,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尾隨過來。」
「只盼是個容易通融的吧,若又是一個脾氣古怪的,我哪裡還能經得起折騰。」
鬥雞眼大叔疑惑道:「兄弟,這是什麼地方?」
就在這時,小龜突然對方岩說道:「小子,你如實把癥狀告訴她。」
這一看不要緊,卻險些讓方岩驚慌的再次摔下馬背,在他皮膚之上,密密麻麻布滿了一隻又一隻只有巴掌大小的烏鴉圖案,密密麻麻連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方岩正要上馬,小龜卻低呼一聲:「不好!」
「這種奇毒必須要找絕頂的高人,才有可能化解,若是誰都能解,也就稱不上天下間最為歹毒的奇毒。我老人家隱於雲京時,世間于巫毒之術最為精通的,乃是幽蘭小築的主人,只不過時過境遷,現在的幽蘭小築,不知道是何人主事。不管怎麼樣,都要趕去試一試,小子,時間不多了,立即趕到幽蘭小築去!」
「兄弟?兄弟?」鬥雞眼大叔看方岩愣愣出神,就拍拍他,說道:「天下的醫生多的是,也不一定非要他才能看你的病,我們再找別人就是了。」
小龜一說,方岩立即想到剛才落馬前身體宛如冰凍的情景。
事到如今,方岩即便想瞞鬥雞眼大叔,也瞞不過去,只好對他說:「斗叔,我身上有點小病,特來找個大夫看看,費不了多長時間,等到大夫給我看過病,咱們立即就走。」
少女看著方岩言語溫和有禮,漸漸的消去心頭疑慮,走的近一些之後,歪著頭說道:「姐姐很少給人看病,有的病人慕名而來,在谷外徘徊幾個月,也無濟於事。」
等趕到離雲京最近的一座大城時,方岩立即進城,買下兩匹腳力最快的好馬,跟鬥雞眼大叔一人一匹,拚命一般的趕路。
方岩平生第一次離開雲京,對天下間的奇人異士所知甚少,卻不知道該去找那一位精通巫毒之術的高人。
方岩一聽,就知道先前最擔憂的事情發生了,這幽蘭小築此代的主人恐怕也是個脾氣怪異的主,連病人的面都不肯見,就拒之門外。他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全數破滅,怔怔想到:「難道,我真的只有二十天好活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直接北上,到我蕭兄弟那裡再見他一面,還有,狗娃如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但願他找到親人,能快快樂樂……」
「我老人家當時還記得這幽蘭小築的主人,是個禿頂老頭,脾氣孤傲怪異,不僅巫毒之術天下無雙,而且深通醫理,是天下聞名的神醫,只不過到了現在,卻不知道換了幾代主人了。」
「那……那不是只能坐以待斃?」方岩想著渾身潰爛,慘叫一月才能氣絕的情形,立即心中一陣惡寒,若真是那樣,還不如早點死了乾脆。
「你中了攝魂黑鴉!」小龜催促道:「你掀開自己衣服,看看身上是不是到處都有漆黑的黑鴉印記。」
離開雲京,方岩才第一次知道,天下原來如此之大,兩匹駿馬日夜不停的賓士,直到馬兒快要累的跑不動時,就立即找地方重新購買,如此跑了四五天,鬥雞眼大叔實在有點頂不住了,疲憊已極,但他見方岩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念頭,只好勉力跟隨。
「我說了,你中了暗算,這是傳聞中最為歹毒的一種奇毒,名為攝魂黑鴉,這種奇毒無葯可解,中毒之後,三兩天內尚無大礙,但隨後便會毒性發作,令人痛不欲生,身上肌膚慢慢潰爛,足足一月才能氣絕。」
「對對對。」鬥雞眼大叔登上馬匹:「等到了你家的地界,看誰還敢欺負咱們。」
「這種攝魂黑鴉的毒,真的無葯可解?」
「身中奇毒?是什麼時候中的毒?中的什麼毒?」
鬥雞眼大叔只知道當初在上武院替方岩送賀禮的武宗阿滿真是他家僕人,因此料定了方岩家裡肯定養著一堆武宗武聖之類的高手。
「小妹妹,通融一下嘛。」鬥雞眼大叔求情道:「大老遠來了,也不能面都不見就趕我們走吧,實話實說,我這位兄弟也是很有來歷的喲,家裡金山銀山,只要你們給他看好了病,幾萬兩銀子,那就跟玩一樣……」
幽靈人影加快身形,一瞬間便把自己與方岩之間的距離拉近至數丈。這幽靈人影顯然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但其修鍊的功法卻是聞所未聞,整個人如同鬼魅一般,飄在空中,只有一條若有若無的影子。即便與方岩只有幾丈距離,卻仍是未被察覺。
「想想辦法。」小龜活的時日太久,過去的許多回憶都已深藏,這時候不得不認真回想。過了片刻,它才說道:「眼下,只能求精通巫毒之術的高人,看他們能否配製出這種攝魂黑鴉的解藥。」
方岩連忙把自己來意說明,因為他尚不知道幽蘭小築此代主人的名號,所以只能略過不提,至於自己的真實癥狀,也沒有如實表白。
小龜卻不理他,過了片刻,才驚訝的說道:「攝魂黑鴉!」
「是啊是啊。」鬥雞眼大叔也幫腔道:「我們趕了七八萬里的路,才來到這裏,這片誠心都值得萬兩黃金啊。」
「啊!」
「笨蛋!你遭暗算了!」小龜帶著一絲慌亂道:「這是什麼東西,讓我仔細看看。」
方岩把經過一說,鬥雞眼大叔拍拍大腿道:「我就說了,當時你怎麼會好端端的摔下馬呢,原來是這麼回事。照老子看,必然是龍江候那老不死的派人暗算於你。兄弟你也不要擔憂,等你治好了病,回家點上七八十個高手,武宗武聖什麼的都叫上幾個,偷偷潛回雲京城,好好跟龍江候鬥上一斗。」
方岩立馬遠望,這是雖然天氣已是越來越冷,但無名谷附近氣候比漢威國北方溫暖濕潤,整條山谷中芳草萋萋,樹木繁茂,諸多奇花異草爭奇鬥豔,在一片紅綠之中,三兩處精雅院落隱然可見。
「既然這樣……」少女輕輕咬咬嘴唇:「我就替你去跟姐姐說一聲。」
一句話觸到了方岩的心事,他嘆了口氣,說道:「斗叔,難得你在我落難的時候還一路相伴,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我也就不再瞞你。我遭了暗算,身中奇毒,熬不熬得過一個月,都是未知。」
趁這空擋,鬥雞眼大叔壓低聲音問道:「兄弟,你究竟是得了什麼病,卻瞞著不肯告訴我。」
小龜對方岩言明了路線,方岩知道自己危在旦夕,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讓鬥雞眼大叔改道。鬥雞眼大叔疑惑不解,但方岩又無法對他明說,只能隨便找了個理由。
「兄弟!你怎麼回事?」鬥雞眼大叔正騎馬騎的有勁,卻感覺身後一輕,回頭看去,卻是方岩從馬背上摔落下來,他連忙調轉馬頭跑回去,翻身落到方岩身邊,把他扶起來。
「七八萬里路?」少女不由的暗暗咋舌,方岩卻在旁邊皺皺眉頭,鬥雞眼大叔也太能吹了,這一路雖然遙遠,最多也就是七八千里路,鬥雞眼大叔張嘴就給誇大十倍。
一直到了第八天,兩人仍是沒有離開漢威國疆域,不過那幽蘭小築卻是越來越近。而方岩所中的黑鴉奇毒自前幾日起就開始漸漸發作,苦不堪言,所幸是毒發初期,癥狀尚不算嚴重,苦苦咬牙還能堅持下來。但渾身上下的黑鴉印記卻是愈發明顯,既痛且癢,已經蔓延到兩隻手上,無奈之下,方岩只好時時用衣袖遮擋雙手,以免讓鬥雞眼大叔看到之後心驚膽戰。
「你得的是什麼病啊!」少女不由問道。
「銀子,我們才不稀罕呢,唉,我也沒有辦法呢,姐姐還把我也訓斥了兩句。」
「哦?以你的修為,應該不會得什麼小病吧?」鬥雞眼大叔雖然修為不高,但這半輩子也不是白混的,一聽方岩的話,就察覺其中有異,但方岩死活不肯明說,鬥雞眼大叔又不敢強問,只能暗地裡獨自揣摩。
「那有那麼嬌氣啊。」方岩暗中活動一下四肢,覺得並無異常,便笑著說道:「可能是我沒坐穩吧,斗叔,咱們接著趕路,盡量離雲京城遠一些。」
「多謝多謝。」鬥雞眼大叔樂呵呵說道。少女看到他,忍不住捂著嘴轉身離去。
「這……」方岩頓時語塞,他不要命一般的奔波了八九天,才千辛萬苦趕到幽蘭小築,若真的吃了閉門羹,白跑一趟不說,只怕自己也活不了幾天。
鬥雞眼大叔這幾天來也是首次看到方岩露出雙手,上面黑壓壓的幾隻烏鴉活靈活現,卻看得人頭皮發麻。
「暗算?什麼暗算,老鬼你在說夢話吧。」
方岩坐在馬背上,聽小龜發神經似的說了一通,腦袋裡稀里糊塗,不過還是按小龜的話,悄悄掀開自己的上衣。
「傳聞中都是這樣說的,但是我從未聽說過誰能配製出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