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初出茅廬
第144章 二離雲京
「勤儉持家，總是不會錯的。」鬥雞眼大叔為難的看看四周：「還有很多東西，實在是帶不走了。」
「壞了！」方岩立即感覺到一絲不妙，這密室中的靈氣源頭，就是棺槨中的那具武祖寶骨，現在靈氣蕩然無存，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源頭沒有了。
方明一聽能出去玩，且還是離開雲京，到廣闊的外界去玩，頓時什麼都顧不上了，只咧嘴笑。
「故土難離……去吧。」
取出小鳥腿上小筒中的書信，方岩細細觀看一遍，蕭月對方岩一直十分真摯，信中不乏透出一股思念之情。方岩心中正苦悶，提起筆來，就如傾訴一般，將最近發生的事情，給蕭月詳細寫了一遍。
「這麼多東西都扔掉？」鬥雞眼大叔頓時愁眉苦臉，跟被人割掉一塊肉一般。
「這是……」方明看見方岩，頓時覺得無比熟悉，卻猛然叫不上他的名字。
「要是真的想取回武祖的遺骨，那就要抓緊時間了。」方岩心道：「鎮北侯爺隨時都要遭殃，等候府被查抄的時候，天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變故。」
「小侯爺，府里可都準備好了？」
方毅輕輕推開房門，一股藥味便撲鼻而來，方岩一看，那方明似乎比過去更加瘦弱，臉色一片蠟黃，正病怏怏的躺在床榻上。
棺槨中空空蕩蕩，那具殘缺的武祖寶骨，真的是不見了。
「這些東西，都不要帶了。早則今晚，晚則明早，我們一定要動身了。」
方毅失去神刀衛統領的職位，無官一身輕，倒是在候府安穩的住了幾天，方岩在這個時候拜訪，讓方毅總算感到了一絲絲人情。因為自從鎮北候失勢的風聞流傳出去之後，許多過去跟候府交往密切的官員唯恐引火上身，紛紛形同陌路，斷絕跟候府的關係。原本尊崇無比的鎮北候府，現在卻是門可羅雀，冷冷清清。
回到候府前院，方毅正負手站在院中，看見方岩，他點點頭，道：「候府中該遣散的人，都走光了，我先帶你見見方明，囑咐他兩句。」
「事情也不一定沒有轉機的。」
一連兩天，方岩心中十分不安，雖然龍江候加封太師之後，好象暫時沒有大的舉動，但整個漢威國各地的大小官員，似乎已經嗅出了一些不尋常的味道，接二連三的開始上書，聲討鎮北候。
「唉，鎮北候都要倒了，方毅還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來啊。」
「小侯爺一直在京
鬥雞眼大叔收拾完一個屋子，又到別間屋子去搜尋那些值錢的東西。方岩獨自呆在房中，想了一會，臉上就露出一絲苦笑。
「靈氣沒有了！」
第二天天還沒有大亮，方岩就悄悄來到鎮北候府，看著候府門外那兩尊十分熟悉的鎮宅獅子，他也不由的心生許多感慨。
對這裏，方岩也是萬分的熟悉，多少次趁著夜班無人的時候，他從小屋溜出來，翻牆進入後花園修鍊，這一草一木，他還能清楚的記在心裏。
「鎮北候被龍江候打壓，這已經是遲早的事了，兄弟，咱們早做打算吧。」
「最好還是找個穩妥的地方，把方明安頓好。」方岩想想，其實想要安置方明也不算苦難，無論狗娃的血月神教，或是蕭月家的五行宮，都是名震天下的大門派，且兩人跟方岩十分的親密，無論把方明託付給誰，都能保他安然無恙。龍江候就算再想斬草除根，也斷然不敢到這兩個地方去要人。
「那可太好了！」方明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方岩卻是看的有點心酸。
方岩收斂心神，快步來到荒廢的後花園中，左右看了一下，見四下無人，輕輕越過花園的高牆。
打定主意，方岩就打算第二天便拜會方毅，正準備小睡片刻，懷中的靈鳥突然啾啾的輕鳴兩聲，不久后，另一隻靈鳥，便從窗子的縫隙一閃身飛了進來。
「二公子，好久不見了。」
「快下去看看！」
不多時，方岩就來到了後院中，一眼看到自己曾經居住過的小屋，眼前一花，腦海中便浮現出，過去自己在這裏，和狗娃一起幹活，一起吃飯，一起笨拙練功的身影來，不知道為什麼，鼻子一酸，眼眶竟然有些濕潤。
其實方岩心中焦慮，也只是自己空想想而已，即便他洞悉真相，以自己的實力，卻又能如何。
方岩從丹經上細細找了一個以固元健體為主的丹方，然後立即採購藥材，在自己房內用小鼎煉製出丹藥，預備給方明一路服用。
「小侯爺……」方岩試探著說道：「天下何其之大，其實，你不妨勸說老侯爺，這榮華富貴，不要也罷，無官一
「哥哥……」
「沒有忘，沒有忘！」方明從小就不怎麼出門，又礙於身份，沒有什麼玩伴，所以看到方岩，就高興起來。
安置好了方明，兩人從屋內出來，方毅抬頭看看天色，道：「夜長夢多，我總害怕龍江候會貿然出手，今天夜裡，我就把方明送到你那裡去。龍江候有大事要做，可能暫時顧不上監管你，你找機會，火速離開雲京吧。」
「想想再說吧。方明的身體實在太弱，這一路奔波，還不知道能否經受的住，先想辦法給他調理身體。」
「小子，你總是想不開啊。」小龜勸道：「這狗屁的漢威國建國這麼久，領軍的什麼公侯將軍不知道有多少，又有幾個能夠名留青史的？潛心修鍊，攀登武道巔峰，如武祖蘇屠，雖然隕落，但卻千百年來受萬人敬仰，不比什麼將軍尊貴的多？」
「唉……」方岩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千言萬語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方岩連忙從牆洞鑽入密室，他現在的膽子比之過去大了不知道多少，絲毫也不感覺畏懼，晃亮火光，湊近一看，頓時冒出一層冷汗。
「你開什麼玩笑，臉皮再厚的人，也問不出這樣的話來。」
雖然還不知道武祖的寶骨為何會不翼而飛，但方岩立即肯定，絕對是有別的人，進入密室，取走寶骨。
「會不會是小侯爺方毅？」
「算了，既然不見了，那也是命中注定。」方岩這時候才有點後悔，後悔第一次離開雲京的時候，沒能把寶骨帶走。
說起來，方岩倒真是他的救命恩人，若不是當初吳良使壞，把方岩推入江中，方明說不準早已經一命嗚呼了。
從候府出來，方岩也覺得有些為難，方明身無長處，一天都沒有修鍊過，自己修為現在也不算高深，本來有個鬥雞眼大叔，已經夠頭疼，再加上方明，更是個大包袱。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漢威的土地，一旦事發，我們父子就是罪人，方家世代身受皇恩，不能做出這種事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求你把方明平安帶走，足感大情。」
入口一開，還未進去，方岩心裏就咯噔一聲。
方岩又在四周看了看，實在看不出什麼異常的地方，只好原路退回，封好通道入口。
方岩雖然不為丟失了寶骨而特別失落，但心情卻
「鳥兒回來了。」方岩心裏一動，知道靈鳥的身上，肯定有蕭月的書信。
「好了，不多想了。」方岩隨手在後花園中找了工具，從當初挖出的通道入口處，重新開挖出來入口。
「你出去，一定要聽方岩大哥的話，不許調皮，否則，下一次就再也不許你出去玩了。」
「武者不能狂妄自大，也不能妄自菲薄，我伴隨武祖一同成人，對他的事情，再為了解不過，別人能做到的事，你只需堅持不懈，也能做得到。」
「也有可能有人發現密室和寶骨，然後稟報了小侯爺，以他的眼力，必然能夠看出寶骨的不凡之處。」
「好，小侯爺放心。」
「這次就許了。」方毅摸摸弟弟的腦袋道：「方岩大哥恰好要到外地去，讓他帶著你四處去玩玩吧。」
「有話就說，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了。」
「還有件事，勢在必行啊。」小龜接著說道：「神兵之威，你想必已經十分清楚了，白骨戟用兩根武祖臂骨鍛造，神威凜凜，而候府後花園下面的密室中，還有一大半武祖的遺骨，這一次離開雲京，下一次天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小子，不能手軟，需得把這遺骨帶出來。」
方岩也面臨過方毅的難處，所以一見方毅推脫，也就不再勸說下去。找了個機會說道：「我從小在候府長大，早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這一次離開，恐怕真的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我想到後院的小屋去看看，哪裡畢竟是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方岩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候府的小僕役，心智成熟了許多，一聽就知道小龜的話有道理。在星星岩中，無數高手，只是為了爭奪一具莽荒武祖的遺骨，而放著現成的一具武祖寶骨不取，方岩也不甘心。
「這是你方岩大哥。」方毅輕輕替方明蓋蓋被子道：「當時，你不小心落入江中，還是他把你救上來的，都給忘了？」
「平生第一次殺人，就是在這院子中了，那時候，總以為天下間的高手，至多隻比康管事強上一些……」
「有人也發現了這個密室，從這裏拿走了武祖的寶骨！」
「過的好快啊。」方岩喃喃說道：「還記得當時和吳良打架，然後被逼著下井去查看古怪，
「弟弟，你不是一直想外出去玩玩嗎？」
「小侯爺，你儘管放心。」方岩鄭重說道：「既然小侯爺把二公子託付給我，方岩只要有一口氣在，二公子就一定安然無恙，小侯爺，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隨即，方岩又看到了那口古井，可以說，他現今的一切，都是由這口水井而變，若是沒有古井，沒有遇見小龜，他這時說不準也和其它僕人一樣，被遣散出去，各找生路了。
「是啊，可惜娘親和哥哥總是不許。」
「方明的事，全要擺脫你了。」方毅雖然先前已經跟方岩交待過了一次，但他心裏對弟弟，十分的眷顧，現在又忍不住舊話重提。
「是啊。」鬥雞眼大叔也說不出什麼道道來，只不過大變降至，他心裏發毛，方岩一面說，鬥雞眼大叔一面就在屋子裡來回的開始收拾行李。蕭月給方岩留下這大套的宅院時，裏面的一應物品也全都留了下來。五行宮宗主千金的身份，是何等尊崇，蕭月平時衣食住行，無一不是上品，屋子裡隨便拿出點小擺設，就值不少銀子，鬥雞眼大叔拿起這個又捨不得那個，忙忙活活收拾了幾大包袱，還是沒有收拾完。
「老鬼，多謝你安慰了。」
方岩從方毅房內出來，徑自朝後院走去，這條路，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次，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候府中的下人，已經基本被方毅遣散，只留了幾個忠心的老僕人。因此一路上冷冷清清，卻是看不到一個人影。
候府中，修鍊武道的人也有不少，但基本都是自己胡練幾手，強身健體，連修為都稱不上。康管事當初只是後天八重的修為，在滿府的下人中，卻也算第一高手。
鬥雞眼大叔足足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了一大堆，兩輛馬車都拉不下，方岩苦笑道：「斗叔，你這是逃命還是搬家。」
「小明，你快躺好。」方毅對著別人的時候，臉上的愁容總是化解不掉，唯有見到方明時，才勉強擠出一些笑容，細細的問他有沒有吃藥，有沒有吃飯。
方岩一閃身，鑽入地洞中，來到了地下的密室，輕輕推開牆磚，密室中那口巨大的棺槨，依然靜靜停放著，但一直走到這裏，方岩也絲毫感覺不到過去曾經十分充盈的靈氣。
「小子，反正現在已經大禍臨頭，就算方毅有寶骨，他也保不住，你不如直接去問問，讓他交給你。」
方岩初開始還以
「這一次，晚上我無法再安排人送你出城了，只能等明早城門大開之後，悄悄離開雲京。」
但他卻無法拒絕方毅的要求，一旦答應方毅，就要承擔起自己的承諾。
「攀登武道巔峰？說是這麼說，但那裡有那麼容易，再說，武祖蘇屠驚采絕艷，萬年才出一個的天人，我自問是比不上的。」
方毅也是一聲苦笑，擺擺手道：「事到如今，就連京城中那些傻子都看出來，候府要完了。我已經遣散了大部分僕役，放他們出去各找生路。」
這些下人，就算無意中發現了密室，看見遺骨，也斷然分辨不出，這會是一具武道巔峰強者的寶骨，更別說把它偷偷拿走。
「武祖的寶骨不見了！」方岩下意識的在四周看了一圈，密室中空間不大，又沒有別的雜物，一目了然，火光照亮之處，也是一片空擋，只有一片片被激蕩起的塵土。
「我知道，但是只是感覺非常奇怪。」方岩皺皺眉頭，聯想到方毅的話，思緒起伏：「鎮北候爺和龍江候，一向都是朝廷的柱石，雖然彼此爭鬥不休，但是人皇對他們十分倚重，否則，也不可能鬥了這麼多年，誰也斗不倒誰。」
方岩無語，默然點頭。
「或許我命中真的註定，不能成就大事，機緣巧合之下，總算是進入漢威軍中，寸功未建，就遇見了這樣的大變故。鎮北侯爺倒台了，龍江候又勢力大漲，我恐怕這輩子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沒有什麼可準備的了。」方毅環視一周道：「這候府，還有候府的一切，全是人皇所賜，現在人皇收回，我們也沒有什麼怨言。」
當天晚上，方毅果然是把方明送了過來，方明心性如同孩童，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能出去玩，就是最開心的事。
「我知道你是誠信之人。」方毅看看方岩：「以龍江候的心性，既然扳倒了父親，就一定會斬草除根永絕後患，方岩，我弟弟是方家最後一點骨血，拜託了！」
這話一說，象是觸動了小龜的傷情，讓它也略有唏噓。
「我一定聽話，一定聽話。」方明連連保證。
「方岩大哥，你快來，快來。」方明興高采烈道：「我天天悶在房裡，呆的十分氣悶，你來的正好，我們一起玩。」
「小子，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快做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