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公子獵七州
第296章 君子道
「靈兒，你記住師父的話，君子於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在趙地利用劍下世界的存在，卻是布局殺敵，僅限於趙國之地。這些異族的存在貪婪暴戾，我若貪圖他們的力量，毫不顧忌地使用，終有一天會成為七州禍害。」
「白啟，你率領八千紫荊護衛團前去迎敵，務必為大軍爭取時間，族中地境上品以上強者隨你調用！」
「混賬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先撤軍，然後便有機會分兵了？這趙國之爭中，我白家遙遙領先，大好局面豈能因一場霧而放棄！黃口小兒不通兵法，還不速速退下！」
「師父……」齊靈兒捧著小腦袋望向詭道幻境里的情景，那些力大無比的怪物將紫荊大軍踩踏于教下，而頭顱上的劍客或是射出飛劍，或是手持鐵鏈飛殺向白家高手，須臾間就沖至府城前，高大堅硬的城牆在它們面前宛如土堆般，被轟撞成廢墟。
……
聲音不大，卻清晰異常地落到所有人耳中，尋常士卒眼中浮起感激之情，而將領和隨軍高手們則面色微變。聞言，族長臉上浮起慍怒，他掃過周遭，目光回落到白啟身上，不由得怒喝道。
「白路何在。」
「偽君子，惡君子……師父，君子不是有三意嗎，偽君子自私不利人，惡君子殘暴不留情，師父
所有人都面色複雜地看向遙立城頭淡淡一笑的男子，在白家之中他一向是超然的存在，或許是因為族長的賞識，或許是因為那一個個讓人心寒的詭計，又或許是其他，這麼多年了，在白家之中他似乎還沒被如此呵斥過。
淡淡一笑，周繼君搖著頭捏了把齊靈兒的小臉。
「破！」
齊靈兒鼓著小嘴點頭道，「原來師父是想借用劍下世界里的強者來殺死他們……嘻嘻，師父，你擁有劍下世界不就等於有了數之不盡的高手大軍，這七州不是唾手可得嗎。」
城牆上，白家族長緊握著腰間寶劍死死盯著迷霧深處，沉吟半晌轉身道。
「末……末將在。」
「好了，繼續看戲吧。遊戲才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會有許多驚喜等著他們……老師呵，這場局你又會如何破去呢。」
城牆上傳出嘰嘰喳喳地議論聲，一旁手握令箭的年輕將領感激地看了眼白啟，隨後悄然退回眾將之列。
「大胆小兒，竟敢擾亂軍心！來人……」
白霧從遠處的山坳升起，探出無數只觸角卷向白家所在的鎮東府。
白啟淡淡地說道，他飛身躍下城頭，大手一揮率領整裝待發的八千護衛團沖
年輕的將領微微猶豫，隨後硬著頭皮領命下城。不久，府城大門搖起，三千騎兵如紫潮般奔向不斷蔓延而來的霧障，隨著騎兵沖入迷霧，馬蹄和衝鋒聲漸漸消散，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迷霧中原先的聲響也蕩然無存，闃寂無聲，無比壓抑的靜謐將鎮東府籠罩其中，半炷香時間過去，依舊未見那三千騎迴轉。
「好，好……」族長擦拭著額上的汗珠，忙不迭地應道，側目望去，周遭將領和長老們個個臉色慘白，唯有那個心思難測的青年一臉鎮定。
「照你這麼說，我們就在這裏乾等了？」族長忍住怒意，繃緊了臉望向白啟。
「劍下萬千世界強弱差異巨大，我如今也只到過十余處，你看到的這些怪物並非來自你們平日修行的那個世界。」
城牆上下議論紛紛，哄吵聲中，那片白霧越來越近。所有人都直直盯著年邁卻一臉豪壯的族長，良久，只見他抬起頭來，冷笑著看向白啟。
長箭飛出，宛如流星逐日射向白霧深處，箭羽在半途已燃成紫火，空氣隱約作響，令人心底顫抖的可怖氣息從那隻遠離城頭的箭矢上傳來，所有人包括族長長老都怔怔地望向白啟，一臉難以置信。
族長愣
「自然不是。」白啟洒然一笑，眼見城上城下的目光全都聚於他身上，這才開口道，「依我之見，這場怪霧的始作俑者便是讓趙地之民一夜消失的那個人，雖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不過適才斥候來報其餘三方勢力皆無異常，如此看來那人準備先對我白家動手了。我明他暗，無論怎樣，我們白家也討不了好處，因此家族還是下令撤軍離府，遠離這怪霧，然後伺機而動。」
「你……」
白啟第一個回過神來，猛地伸手搖醒一旁的老者。
「我只是不想讓白家兒郎們再無法回見父母妻子罷了。」
猛地咬牙，族長將手中最大的令箭遞給白啟。
話音戛然而止，城牆上頭，慵懶的青年氣質陡然一變，他冷著臉將身後的長弓摘下，抬弓，拉弦。
「白下何在。
「族長還是勿再派遣兵馬了，此霧古怪異常，恐怕就算派上千軍萬馬也是有去無回。」
誰也沒想到平日里懶懶散散，從沒見過他修行的白啟竟會將白家第一功法修鍊至大成，所有人都以為他的玩世不恭是因為層出不窮的詭計，卻不知他的修為早已超過白家歷代先祖，成為紫荊白氏萬年來第一人。如此人物，文武雙全皆為當世絕頂，他就算再桀驁不馴也不為過。
「可是終究只是君子罷了。」周繼君嘴角微翹，將爬上他肩膀的齊靈兒抱下，「你只需記住，君子處世有三道，可立世只有一道，那便是君子道。」
「吼！」
「你率三千紫荊騎兵前去一探。」
「紫荊玄功大成……」
「吼！」
「末將在。」
「領命。」
隨後便是一聲巨響，彷彿從千萬里之外傳來的迴音，卻又近在咫尺。伴隨著巨響，是鋪天蓋地的吵雜聲，有猛獸的嘶吼，亦有飛劍的破空聲，由遠及近，壓向鎮東府。
就在白家人以為他會黯然離去時，卻見白啟緊緊了衣衫，隨後輕聲道。
無數聲振聾發聵的咆哮傳出，被劍客們駕馭的怪獸紛紛鑽出迷霧，一跳十數丈躍向府城，朝著白家大軍張開血盆大口，口中的舌頭竟是分成三瓣，如蛇般搖曳伸縮。
白家族長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一身慵懶
強絕的氣勢湧上白啟的手臂，他立於城頭，猿臂輕舒將勁弓拉成滿月，眉宇微凝，戰意陡然暴起，彷彿月下孤狼桀驁不遜。
「既然族長不願放下眼前局勢，那便看看這霧中到底藏著什麼。也無需族中手足們去送死，一箭即可。」
「族長，快整軍啊！」
日光旋轉在層層疊疊的白霧上，霧裡有大海，卻是赤紅一片，海水翻滾沸騰時有氣泡飛出，透過氣泡，隱約可見無數大山如島嶼般直插海中。在白霧中絕對不屬於七州的世界里，只有海和山，以及……那一隻只從山上跳下的怪物。它們身高約莫二三十余丈，和普通人尊下品的法相差不多大小，全身土黃肌肉凸起，上面印著古樸的符文，以及一串串巨大的鐵鎖鏈。鎖鏈指向脖頸，而在脖頸上，赫然是一大一小兩隻頭顱。大頭顱和尋常人沒有兩樣，端立正中，而那小頭顱則垂著肩膀一邊，其上坐著拉扯鎖鏈手持飛劍的男子，他們和七州人一般大小，只不過身穿的袍服異常古樸華麗，宛若鳳尾。
「它們是被你從劍下世界帶出來的嗎？靈兒為何沒見到過？」
憤怒的咆哮傳來，卻是為首的怪物獃獃地看向插入腹部的箭矢，隨後伸手鑽進腹部，將羽箭連同模糊的血肉一同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