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白啟之謀

「你到底是誰？」劍客首領面色一寒，猛地起身抽出腰間寶劍，隨後冷笑著道，「這個世界食物口感極妙，等我們吃夠了自然會回去，至於你……」

白啟輕笑一聲，轉目望向籠罩在迷霧黑雲中的平南府，目光漸漸沉凝。身後傳來杳杳的腳步聲，夜風拂過長草，隱於山坡上的玄甲若隱若現，密密麻麻，不知其數。

「殺了。」劍客中央傳出一聲古音，出聲的人長發垂腰，身上的服飾比之周圍人都要華麗數倍，他低頭輕聲道，眼皮都沒抬一下。

圈外一名劍客起身望向月光下銀髮飛揚的男子，眼中閃過厲光，搖晃著手中鎖鏈，系在另一邊的那個怪物咆哮一聲，撒開腿就向銀髮男子奔去，手爪並用，轉眼間就已奔至男子面前。

不再多言，周繼君攜著齊靈兒飛上半空，揮袍抽出君子劍重重地劈向虛空。虛空破碎，狹長的裂痕密密麻麻地出現在其中，精氣漩渦旋轉在其中一道裂痕上，處於虛空裂縫邊緣的雙雙和劍客們不由自主地向裏面陷去。

「雖有兩身，卻一心相系。靈兒呵，這些怪物叫雙雙，生來本有三個頭顱，留一首為正頭，另一首為副頭，而第三個頭則是那些破出體外的劍客們。日後如果你遇到雙雙，如若殺不死它和劍客只需斬斷鎖鏈即可讓他們一起身死。」

「為何不去，這趙地得不得到對我來說無所謂，只不過我真的很想見一面那個布局的強者，居然能難倒我無所不知的師父，嘖嘖……」

劍客首領獰笑著，手腕輕晃，三十余丈的雙雙飛撲向周繼君，眨眼就來到他身後。

「既然你們戀寨不去，那我就送你們回去吧。」

「師父你料事如神又不是一兩次了，何必每次都要假裝出一副高深莫測來。」白啟微微揶揄地說道，目光掃過面色平靜的黑氅人，卻在他嘴角翹起處凝滯，「莫非師父已看透了這場局。」

燒得透紅的殘陽下，年邁的族長嘶吼著想要攔住潰敗如潮的白家軍，可無論他斬殺多少逃兵，早已嚇破膽的白家兒郎仍舊蜂擁回逃，不多時，便連長老大將也紛紛撤離，只留他一人面對滿城近萬屍身以及那些來自七州之外的可怖怪物。

「轟！」

身後傳來低沉的話音，白啟面無表情地蹲下，捧起放在地上的那碗早已涼透的面，哧溜哧溜地悶頭大吃。待到吃完，他才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起身摸著肚皮轉向身後那人。

劍客首領手扒裂縫，咆哮一聲恨恨地望向周繼君，數個時辰前，正是這一劍劈開了他們那個世界，讓他們得以進入七州，品嘗鮮美的人肉，然而還未嘗夠滋味就又被送回。此時的劍客首領只覺得窩囊之極，可他的身體已經陷入漩渦中，再無法走出，慘叫一聲，重重跌回屬於他們的世界中。

瑩白透紫的心念飛出，發出心念之音傳給劍客首領。

土黃色的心神從劍客首領頭頂飛出，圍著周繼君的心念盤旋片刻，發出低低的嗚鳴。

「你們也該回去了。」

「自然知道，你們也吃夠了，這個世界不屬於你們，順著原路返回吧。」

巨大的蛇人從周繼君背後升出，它一把抓住雙雙用力向地上摜去，見狀，那些劍客紛紛持劍刺向周繼君，手中鎖鏈揮舞，指揮著雙雙們撲向周繼君。

「沒有。」黑氅男子轉身遙望平南府，面容隱在低垂的斗篷中，看不清他在想什麼。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你白日里的表現不錯，盡得人心。如今白家在預料之中落入那人的局中，老弱之兵定難逃出，剩下的強兵和你們白家的高手也是人心惶惶，就算沒有兵符，你也能將他們收入囊中了。不過，那族長現在還不能死。」

天色漸沉，日暮時分的殘陽如血傾灑在兵荒馬亂的鎮東府里。

「這樣啊，真好玩呢。」齊靈兒好奇地打量著身旁張牙舞爪的巨獸，嘻嘻一笑，挺腰躍上周繼君的肩膀，怪模怪樣地將小腦袋伸出，咯咯直笑，「師父現在也變成雙雙了。」

「這個世界的強者呵，你知道我們來自哪裡？」

「是你！」

不理會絲毫沒有半點懼意只顧玩耍的齊靈兒，周繼君走到劍客們身前，目光掃過齊齊指向他的數百柄飛劍，隨後落到那名首領身上。

「殺！」族長高舉重劍，赤紅著眼便要向前殺去，卻被身旁的護衛攔住，拖向後方。

「不出所料，最先入局的果然是白家。」

「那之後呢，還要繼續前往南平府嗎。」

「你若只想得到數萬強軍，那你儘管把他殺死，以除後患。可你若想要得到一個屹立兩朝萬余年的白家，那你必須留著他，傀儡也好，人質也好，總之，在你沒有成為新的族長前，他還不能死。」

鎮東府中，數百隻雙頭怪物匍匐在地上撕咬著死屍，而劍客們則手執長長的鐵鏈盤坐在一起，眼觀鼻鼻觀口，吸食月之精華。他們服飾華麗而又神秘，卻透著難以捉摸的古味，彷彿來自傳說中的亘古洪荒，即便打坐時候也不肯鬆開鐵鏈，就好像命根子一般。

如水月影下，漸漸走來兩道身影，一高一矮。那些怪物首先察覺，紛紛起身看向去，卻不知為何沒有一個敢出聲。

凝視著地上的空碗，良久，白啟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懂了，我的好師父，我們這就去收攏敗兵吧。」

牽著齊靈兒穿梭在滿臉恨色的異獸雙雙之中，周繼君輕笑著走向劍客們。

……

「早叫你聽我的話了。若是聽了，你和你的白家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十萬熱血兒郎呵，這一戰下來卻不知還能剩多少。」

深深看了眼黑氅男子，白啟開口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隨後長嘯一聲，渾身墨黑沒有半根雜毛的駿馬飛奔到他身前。翻身上馬，日後讓七州之人驚惶畏懼的青年高舉手臂，長草如海浪翻滾，數之不盡的玄甲鐵騎出現在山坡上，他們滿眼火熱地看向白啟，之後跟在飛馳的黑馬後化作長長的黑潮卷向東方。

銀光閃過，圈中劍客們猛地一怔，不可思議地看著被劈成兩片的怪物。隨著那個怪物身死，粗長的鎖鏈寸寸斷裂，怪物的主人慘叫一聲舉劍刺入腹中，倒在那怪物身旁。

雙頭怪物橫衝直撞在紫荊軍中，箭矢刀槍劃過它們粗厚的皮膚只留下淺淺的白痕，近百的騎兵也抵擋不了一個雙頭怪的衝鋒，而白家高手甫一飛起，就會被駕馭著怪物的劍客們射出數道劍氣，逼回地面。戰局傾倒，強撐了數個時辰，白家終於潰不成軍，連連敗退。

鎮東府外的山坡上，男子看著四散逃亡的白家軍以及滿臉慘白的白家族長，嘴角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

「為何？」白啟好奇地望向黑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