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雲荒事了

眼見碧華公主冷笑一聲，那隻潔白柔軟的手又要向自己腰間抓來，周繼君無奈地嘆了口氣，連忙說道。

「笨蛋，柳小姐口中的乾淨不是凈身，而是沒有接受過家族勢力的忠誠試練，心思純粹。」

不多時，酒已過三巡，一名氣息深厚的修士提著只布袋走了進來。他也不多言，將布袋放于案前，朝著柳煙落拱了拱手，隨後轉身便走。

直到周繼君的身影沒入色，柳煙落方才收回目光，幽幽一嘆。就在這時，廳堂一側的大門猛地拉開，穿著堅甲手持狼牙棒的大漢疾步走了進來，正是之前追殺周繼君和碧華的那名強者。

柳煙落眼中閃過喜色，喝了幾盅酒後，白凈的面龐微微發紅，別有幾分風情。

「剛剛進府時，曾遇到個小門僮，約莫五六歲的樣子，木訥少言……」

周繼君尚未說完，就被柳煙落出言打斷。

「大魔頭，這孩子似乎還真和你有緣。你之前可曾禍害過別的女子？」

「公子既然如此說，那煙落也不矯情了。不出意外，五年之後，煙落會派人去尋公子，若公子還念著今日，就請來東洲商行助我一臂之力。」

心中生出感激之情，周繼君雖然知道柳煙落是在刻意賣好，可能賣好到如此地步，卻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此時皆大歡喜，宴席上的氣氛自然也變得融洽了起來，玉壺盛著的美酒被俏麗的婢女端上席間，山珍海味層出不窮，周繼君素來勤于修鍊，何時品嘗過如此美味，再加上諸事妥當心情大好，此時正吃得不亦樂乎。而碧華公主則和柳煙落有一茬沒一茬的攀談起來，兩人年紀相差甚多，可都出自東勝神州有數的大勢力，且經常遊歷四方，見多識廣，交談起來絲毫不費力，周繼君也不時插口，說些他劍下世界中看到的有趣之事。

「多謝柳小姐款待，我和君郎叨擾貴府這麼久，也該走了。」

看著婢女將布袋遞給周繼君，柳煙落舉起酒盅又放下，欲言又止。

「在下還有一事相詢……」猶豫片刻，周繼君還是沒能忍住心底的好奇，朝著柳煙落拱了拱手道。

「那就是之前有咯，哼，還不老實交代。」

「今日欠柳小姐甚多，日後定會相報。」

「日後公子便知。」

「哦？無妨，儘管說來。」

「五年之後……」

「人都走了？」

周繼君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朝男童兩腿之間看去，腰間又是一疼。

「你說的可是柳十三？他不是木訥少言，自打我六年前將他收養，就從沒聽他開口說過半句話。不過他的修鍊速度卻是高出常人一等，並非天才，在我收養的那些孤兒中，他是最勤奮的那一個。」

「不用。」

直到此時，柳煙落心底才長出了口氣，她自知無法招攬周繼君，今夜費盡周折博取眼前男子的好感，就是在等這句話。

周繼君苦笑著，腰間已被碧華重重地掐了一把，看得旁邊的柳煙落莞爾一笑，轉瞬后眸底浮起幾分羡慕。

「似乎沒有……」

周繼君眉頭挑起，有些急不可耐地問道。第一眼見到柳十三，周繼君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隱隱間察覺到幾分機緣。機緣之說虛無縹緲，然而確確實實存在，只不過要能發現並且把握住，才能稱作機緣。

「我想要的，其實真的不多。」

「公子，十三他絕對乾淨，你就收下吧。」

目光從柳十三身上移開，周繼君看了眼柳煙落，淡淡一笑道。

柳煙落莞爾一笑，深深看了眼周繼君，篤定地開口道。

「十三，這位公子可是不得了的人物，你雖自小被我收養，可等你成年後，頂多也只能當個商行護衛，又怎比得上跟在公子身旁。」

離開荒蕪亂戰之地，和東洲商行一干人道別，周繼君招出雲座向東飛去。男童似乎第一次乘雲而飛，他慘白著小臉，死死抓著周繼君的腰帶，緊閉雙眼，不敢去看雲下萬丈之地。

話音落下，男童臉上浮起懼怕之色，他跪倒在地，朝著柳煙落連連磕頭，滿眼乞求和不舍。

「乾淨？」

柳煙落慘笑一聲，凝望向廳堂外凄涼的夜色，半晌喃喃低語著。

「柳十三他雖不是什麼天才，可修鍊勤奮，吃苦耐勞，且極為懂事。公子若喜歡，那就待他一起走吧。」

「誰知道呢。」

「大魔頭，你以前當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嗎。」

「碧華你又不是不知，我三年前才到東勝，又怎麼可能在這裏留下……」

良久，碧華公主幽幽一嘆，看向周繼君目光閃爍。

小門僮始終低著頭，似乎從沒見過這等場面，也沒被這麼多人一起凝視過，眼中不由得浮起幾分慌亂之色。

「到那時，公子定已名動天下，想要尋得公子又何難。」

「我只是隱隱感覺到，他和我之間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或者說是機緣吧。」

月色下，周繼君銀髮飄向身後，余光中，柳十三正怯生生地朝他看來。可每每當周繼君轉過頭看向他，他卻飛速地低下小腦袋，似乎極怕對上周繼君的目光，看得一旁的碧華公主不住發笑。

柳煙落輕聲應道，從容不迫，朝著大漢盈盈一拜。

「君夫人所言即是……」

柳煙落淡淡一笑，她話剛說一半，就聽堂外傳來陣陣腳步聲，婢女匆匆走來，附耳對柳煙落說著什麼。神色不住變幻著，良久，柳煙落嘴角泛起苦澀之意，朝著周繼君和碧華公主拱了拱手道。

「何事？」

「之前追殺你們的那人找上門來了，我東洲商行雖不懼，可夜長夢多，兩位還是帶著十三速速離開吧。我已安排好下人帶你們乘坐羽船離開雲荒，兩位還請放心。只可惜……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

「公子所要的東西都在這袋中了。」

周繼君眉頭蹙其，思索著開口道。

「多謝三叔，肯陪煙落演這場戲。」

「侄女，你這麼做值得嗎。」

柳煙落笑著摸了摸童子腦袋，示意他走到周繼君身邊，男童怯生生地回過頭，朝周繼君望去，無論是柳煙落還是碧華都是一驚。就見男童之前的慌亂懼怕之色蕩然無存，昂首挺胸，目光中流轉著世間強者才會有的孤傲。

哈哈一笑，周繼君不再多言，一隻手摟上滿臉溫情的碧華，另一隻手牽著不舍離去的柳十三，大步走出廳堂。

「不如先約定個地方吧，柳小姐就不怕到時你派出的人找不到我？」

伸手將頭盔摘下，摔落在地，那大漢抄起案上的酒壺，大口大口地飲了起來。

柳煙落蹙眉思索片刻，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思微動，她深深看了周繼君一眼，爾後招來婢女輕聲說著什麼。婢女快不走出廳堂，不多時，就領著柳十三走了進來。

「除了不會說話外，他還有什麼異常之處？」

「大魔頭，這孩子究竟有何特別之處，讓你如此上心。」

碧華公主上下打量著滿臉懼怕的柳十三，眼中不由得浮起幾分失望。

……

碧華公主淡淡一笑，起身朝著柳煙落盈盈一拜，卻是行將告辭。

接過只有兩個巴掌大小的布袋，周繼君微微好奇，目光射向袋內，就見裏面堆放著近百隻還滴著鮮血的府嬰，可從外面看去，這布袋絕對容不下這些。周繼君心中瞭然，這布袋定也是件法寶，卻是他先前從未見到過的。自打來到東勝神州，周繼君也算得償所願，在七州時常好奇的事物一件件出現，神秘的修鍊門派、實力強橫的妖王、各式各樣的法寶……陡然間，不知為何周繼君眼前閃過那個小門僮的身影，縈繞不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