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古來征戰幾人回
第634章 假人
「在下名號偃師，此為傀儡術，雖為假人，卻能說會道，足可以假亂真，在下不遠萬里，特為陛下獻上此假人。」
直到此時周穆王方才信服，朝著少年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開口道。
「果然和真人一般，不過這卻是你用木材所制，水火難防。」
「君兒，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你可願陪我長相廝守。」
白依依黛眉蹙起，微微疑惑地看向周繼君，不知不覺間，那張讓周繼君魂牽夢縈的面頰上浮起一絲黯然。
輕柔淡漠的話音傳入耳中，周繼君強壓下心頭的悸動，猛地運轉目神通，直望向面前的女子，沉聲喝道。
不再猶豫，周繼君駕起雲座，就向山外飛去，掠過那座閣樓時，周繼君無意間向下看去，只見內中隱約有火光閃現，白日里的檀香仍在裊裊升騰。
話音落下，一旁的侍衛取來火把，向少年身旁的「周穆王」扔去。
「不知閣下高姓大名，這般奇術又為何？」
少年哈哈一笑，拾起橫木就向營帳走去，隨行大臣無不面露急色，紛紛向周穆王勸諫，卻被他攔阻。半炷香后，營帳內傳出爽朗的笑聲，眾人放眼望去，無不面露訝色，而周穆王更是如木雕半呆立當場。
大漠風沙陣陣，戈
一旁的大臣上前勸諫道，就見少年忽然笑了，伸手指向大周君臣，不屑地開口道。
深深看了眼那少年，周穆王猛地抽出腰間寶刀，向身後的鑾駕砍去，橫木斷落，周穆王又指向不遠處的營帳，開口道。
「穆王西巡狩道，有獻工人名偃師。偃師所造倡者，趣步俯仰，頷其頤則歌合律，捧其手則舞應節，千變萬化，惟意所適。王以為實人也，與盛姬內御並觀之。伎將終，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侍妾。王大怒，欲殺偃師。偃師大懾，立剖散倡者以示王，皆傅會革木膠漆白黑丹青之所為……」
「大王，前面就是傳說中的昆崙山了。」
「你等皆是假人！」
久違的芳香撲入鼻間，周繼君毫不猶豫地答道，他卻沒發覺不遠處涯先生嘴角莫名的笑意。
跪于地上的偃師面色微變，低聲喃喃道。
只見少年身旁赫然站著個中年人，身形魁梧，面容古樸卻又似飽經滄桑，頭戴珠簾冕冠
「給你三炷香時，若不見到所謂的真人，你便如這橫木。」
良久，鼓掌聲傳來，周穆王興緻勃勃地看著那個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君王，哈哈大笑道。
聞言，偃師滿臉慘白，身體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火光中，「周穆王」淡淡一笑，絲毫沒有燃燒的跡象，寶刀在手，竟怡然自得地舞起刀來，大火熊熊燃燒，當真火不能侵，看得大周君臣目瞪口呆。
神目望去，依依仍舊是那個淡顏美麗的依依，絲毫沒有半點異樣。
話音落下，那少年卻只是怔怔地看著周穆王，絲毫沒有作答的跡象。
「我是你師父啊，怎麼了，君兒。」
「不用三炷香，一柱即可。」
君王話音落下，自有百名騎士駕著高頭大馬向風沙深處奔去。
「往生火？輪迴香？」
沒來由的，周繼君只覺得心頭劇痛，整個心絞在一起，再也克制不住，大步上前緊緊將依依攬入懷中，百多年前落雲山上的感覺又重新回來，香消玉殞時那一句「等著我」依稀流轉在耳邊。
「大王，此人定是夷人派來的細作，不如殺之。」
「天涯閣就是用這種方式留下前來歸墟的修鍊者嗎，可他們為何要這麼做。
夜色已晚，天涯別院，伊人安靜地躺在榻上和衣而眠，周繼君怔怔地看著白依依，良久悄然起身，站在窗前望向歸墟天頭的明月。床上的女子長得和白依依一模一樣，無論語氣神態還是相貌神采都如出一轍，就連周繼君恍然間也有些相信了，若時日長了，周繼君定會深信不疑。然而，唯一的破綻也在於她太過逼真，逼真得周繼君心頭微微不安。
心中微微驚訝，周繼君猶豫片刻，還是按下雲頭，躍入閣樓中。目光流轉在那柱檀香上，周繼君躊躇著，半晌手捏印發，輪迴道意生出，爾後身形隱入火光中，隨著漩渦沒入那方輪迴世界。
喃喃自語著，周繼君正欲招來雲座，可轉念一想，心中又覺不甘。他來歸墟是為了探究天地穹宇間的隱秘，雖已知道天涯閣的幾分秘聞以及歸墟通往兩大輪迴，可離那真正的秘密還遠得很。
「哼，你這以假亂真之術足可將本王取而代之，莫以為本王不知你想什麼。」
周繼君心意剛動，只覺眼前飄過一道人影，白裙翩躚，雲捲雲舒間或，那個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女子正從鏡中緩緩走出。
雲鬢稍垂，容顏美麗卻又脫俗，眉目淡雅，一縷芳香從那久違的
「不錯，看來那方士並沒欺瞞本王。速派百騎前去探明。」
……
「如此才叫真人，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隨行眾臣皆面露怒容，卻只有周穆王神色平靜，緩緩開口道。
少年揚了揚手，「周穆王」撣卻身上的火苗，收起寶劍，面容變得僵硬，呆立不動。
「當然。」
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周穆王思索片刻，沉聲道。
「報大王，屬下行而未遠，忽見此人立於道邊，時笑時哭，屬下心疑便將他帶回供大王一觀。」
「若大王能給我一頂帳篷，一根木料，自會有真人出現。」
時人皆知，當今天子周穆王志不在諸侯，獨好奇珍異物，常探究古來傳說，又喜遊獵天下，前年曾獵得上古神話中的八駿，而今又率眾西巡狩道，想去傳說中的崑崙仙山一探究竟。
「大王明鑒，在下來此只是為給大王獻寶，並無他意。」
「君兒，你果真想我嗎。」
「然那傀儡對穆王不敬，禍及偃師，王終殺之。」
「大胆！」
當先的騎士翻身下馬，匍匐于地開口道。
「罷了罷了，秘密知道得越多越是心煩，這歸墟蓬萊好生古怪，還是儘
眼見手持砍刀的侍衛向自己走來，偃師再顧不上其他，連忙起身走向那傀儡，抽出腰刀劈開傀儡的胸膛，一片片木絮從中飄出，轉眼后，那傀儡轟然倒地，身形漸漸化作一團污水。
見著周穆王突然發作，少年臉色陡變，連忙跪倒在地，開口叫喚。
「爾是何人，莫非是昆崙山中的仙人？」
正思索間，只見那大臣聲音陡然揚起。
深吸口氣，周繼君又看了眼床榻上的女子，硬下心頭躍出窗外，心念射出，探向蓬萊山島四面八方，可卻怎麼也找不到偃子。
「這蓬萊已非久留之地，若這樣朝夕相處下去，恐怕早晚有一天再難辨清真假。」
「傀儡術……果然非同凡響，以假亂真。來人，將這包藏禍心之人給我殺了！」
「你究竟是何人！」
淡淡一笑，周穆王輕拍著手掌，看了眼身旁一名大臣，那大臣急忙從懷中掏出筆紙，邊記載邊念叨。
「奇也怪哉，我造出的並非舞者，這裏也沒什麼侍妾……」
「既然你說吾等皆是假人，那真人又何在？」
那百騎還未行出多遠，卻突然掉頭迴轉，周穆王不由得皺起眉頭，放目望去，只見隨同而來的還有一個神色恍然的少年人。
「先生有大能，卻讓本王大開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