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天》第九卷 煌煌大衍曆,何人執筆書

第834章 念君(二)

第九卷 煌煌大衍曆,何人執筆書

第834章 念君(二)

碧華眨了眨眼,有些頑皮地說道。
「教你怎麼哭,卻並沒讓你一直這樣哭下去。」
他卻沒發現,在殿前的樹影下,腰攜寶劍的女子滿臉哀意,躊躇半晌,重重一跺腳,駕雲追了上去。
「徒兒領命。」
西遊輪迴末了時,他曾平靜無比的走到紫微身旁,勸慰他別再想他和貪狼星主的前塵往事,離天機從容不迫、漫不經心,可誰也不知道,他心中的痛有多深多重。
輪迴如夢如幻,他也不知萬聖公主是原本就生活在西牛賀州的存在,還是同唐玄奘般,是被聖人造出的。若是後者,此時她定已不在了,若是前者,她也不會記起輪迴中的往事……可是,離天機卻無法忘記,或許今生今世都無法忘記。
「現在的你在做什麼。」
抬頭望明月,離天機低聲吟念著,嘴角浮起苦澀的笑意。
輕搖著周念君,女媧面露柔情。聖人無情,如太上如准提如接引,可山海輪迴的第一聖人,卻是以情入道,以情掌蒼生。
枕邊已被汗水打濕,床榻上的男子輾轉反側,緊閉雙眼,滿臉痛苦。床單已被他扯碎,眉頭絞成一團,汗水順著額頭滑落,好半晌,他猛地仰起身,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眸中透著濃濃的恐慌和不安。
「他是我座下護法和我羲族聖女之子,縱是給我千般理由,我也不會傷他。」
……
可迴轉天吾山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卻找左清塵,失情者方知道珍貴,然而無論他如何說笑,左清塵卻鐵了心的不理睬他。離天機知道,定是紫微回山說了什麼,紫微可怕的心思自然瞞不過離天機,不過對於離天機來說,紫微那點小心思無異於蚍蜉撼大樹,若他不及時收手,終將釀成大禍。
「車兒,你去暗中護著天機和清塵,若遇到險情,火速回報。」
說著,女媧不再多看客家娘一眼,抱著周念君就向殿外走去。
「別的宗門裡都禁制弟子談情說愛,偏偏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有一件事,你肯定沒看出來。」
「你呀,總喜歡將他們憋在山上,或是出去打打殺殺,你門下也就靈兒、清塵和貪狼三個女孩,偏偏個個美貌如花,整日呆一起不動心才怪。」
聞言,周繼君只覺頭疼無比,門下人有看對眼的,他也樂見其成,可若太過混亂,則日後必起糾紛,影響了門下諸人的關係,那便不是件好事了。
碧華瞪了周繼君一眼,開口道。
「萬丈碧波潭,淺淺水中花,今生問來世,伊人何處尋。」
誰也不知,談笑自若,胸中有溝壑的離天機其實是個無比自卑的人,或許只有他自己明白,度人先要度己,離天機對他自己的了解遠超諸多星主,否則他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放下他!」
眼前的情形何等熟悉,似乎在許久許久以前,曾在自己身上發生過,只不過,終被那時的自己遺棄。
走出聖女宮,站在羲族聖山之巔,女媧看著懷中哇哇哭個不停的小蛇人,平靜地說著。
「好了,不用再說什麼。本宮今日來此,是汝子造化,本宮膝下無子,座下無徒,今日和汝子有緣,特來收徒。」
自從迴轉天吾山後,他便沒睡上一次安穩覺,一場連一場的噩夢襲來,那個如水花濺落的女子蒼白的容顏縈繞心頭,幾讓他喘不過氣來。披上衣衫,離天機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失魂落魄的走到窗前,看著天頭那輪明月,神情不住變化著。
「敢對聖人咆哮的女子,世上恐怕就你一個了,不愧是君公子的女人。」
「你不打算管嗎?」
「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父子相殘,兄弟相弒,光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不過,你的命數卻是在國戰之後的那段歷史,我會教你如何掌控蒼生,如何撰寫歷史,如何成就兩方大輪迴的共主。」
心頭一橫,也不知哪來的衝動,離天機捲來大氅,隨後衝出天機殿,駕雲而起向西牛賀州飛去。
離天機喃喃自語著,眸中閃過悲戚。
摟著碧華,周繼君悠悠說道。
周繼君揉了揉眉,有些無奈地問向碧華。
「女媧大人,你做什麼?」
「你……真是塊木頭,車兒和靈兒的事早就不新鮮了,我說的是無極也喜歡清塵。」
話音落下,客家娘一頭栽倒在地,淚水順著面頰滑下,落入周念君眼中,卻讓他的眸子也濕潤了。
歷史往往如此,早在它開始之前,冥冥之中便已定下人物篇章,只不過,就連聖人也不知它將會走向何方。
周繼君思索片刻,隨後沉聲道。
就在周繼君苦苦思索著國戰時,孰不知,聖人女媧已經開始國戰之後的布局,而她落下的天元之子,恰好是周繼君另一方輪迴的兒子。
目光不知不覺又落向東天方向,女媧眸中浮起一絲不耐煩,眨眼后,周念君止住啼哭,安然熟睡了過去。
偎依在周繼君懷中,碧華抿嘴一笑道。
今生問來世,伊人何處尋……一場西遊輪迴,讓他品嘗到了什麼叫做愛,在天吾山時他和左清塵關係曖昧,山裡人都知曉,可離天機自己卻知道,他和左家女兒之間始終隔著一層薄紙,無法捅破。他只是個被君公子收養的孤兒,即便如今身顯赫,貴為天吾山星主,可左清塵不但是公子門徒,還是左教頭之女。兩人身份看似只差一線,可這一線之中,卻又隔著千山萬水,讓他不敢邁足逾越。
從樹後轉出滿臉通紅的李車兒,顯然適才已聽到周繼君和碧華的一番談話,他剛欲駕雲而去,卻又被碧華叫住。
見著女媧抱著自己的兒子,客家娘心頭一慌,急聲問道。
「至強者第一代的血脈果然是絕頂的優秀,生來祥瑞吉兆,還有你爹爹賜予你的君子三道,即便我不出現,你也註定會成為強者,而我只不過想讓你變得更強些……至少要超過你爹爹。」
「離國戰正式開始尚有些時日,不如讓他們出去歷練一番,一來散散心,二來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說不定回來后還能為我們天吾山添新丁。」
「怎麼,你怕我會傷他?」
女媧微微皺眉,看了眼小蛇人,口中輕吟著什麼,不多時,周念君漸漸止住啼哭。客家娘顫抖著眸子,剛想說什麼,就被女媧不悅的打斷。
半晌,女媧收回目光,看向懷中睡熟的嬰兒,甜甜一笑。
「為何要管,他自己的心魔需得自己破解,如此方能更上一層樓。」
揶揄的看向客家娘,女媧低笑一聲道。
客家娘默然,可眸中的焦急絲毫沒有減弱半分,母子連心,似乎察覺到客家娘的不安和悲傷,周念君牙牙直叫,甩膀踢足,可半晌掙脫不開,不由哇哇大哭了出來。
剛邁出一步,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吼聲。
女媧腳步微頓,眸中掠過一抹殺機,轉瞬即逝。
轉過身,女媧看向幾乎歇斯底里朝她撲來的客家娘,目光閃爍,轉眼客家娘已無法動彈,淚水順著眼眸滑落,想喊什麼,可舌頭卻已動彈不得。
「怎麼,聖人做他的師父還委屈他了?哈哈哈,若別人如此,早已長睡不起,不過看在我徒兒的面子上,我且不殺你……罷了,本聖人允你每年來我女媧宮探望他一番,二十年後他自會回到你身邊。你也累了,歇去吧。」
「那該如何是好?」
「娘子說的可是車兒喜歡靈兒?」
「過幾日再看吧。」
周繼君怔了怔,開口問道。
「感情是這世上最鋒利的武器,任何法寶也不及,看來你已經學到幾分了,否則我也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