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海闊天空
第28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辛冶子苦笑道：「小羅，你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羅遷搖頭，小寶兒也跟著一起搖頭。
杜冷凝笑道：「那依你看，應該怎麼改？」羅遷把杜少的演講稿在手上抖了抖：「要我看，你就直接一點。你這一份演講稿的中心內容不外乎三個：第一，你當上會長之後，給所有的上清天商戶以充分的自主權；第二，你上任之後，馬上改善上清天的基礎設施；第三，你上任之後會利用羅氏的廣告牌，為上清天大肆宣傳。赤裸裸的說出來，我覺得效果更好。」
半路上他的通訊海螺突然響了，剛接起來，就聽見粗工老人的大嗓門：「我說小羅，你也不能這樣逗著我們兩個玩兒吧？」羅遷一愣：「粗老，什麼事情？我怎麼逗著你們兩個玩了？」「你來地宮一趟吧。」粗工老人說完，就切斷了通話。羅遷聽得出來，這老爺子是真的生氣了，調轉了車頭往蚨山而去。
小寶兒在車裡睡得香甜，渾然不知已經改變了方向。
八折促銷活動十分火爆，從仙界四面八方趕來的人，幾乎要把大門都擠爆了。別的東西且不說，那羅氏藥鋪的丹藥，都是日常要用的，消耗量極大，雖然八折銷售毅力未必能生多少錢，但是一次性買上幾百粒，節省的仙玉可就不是一塊兩塊了。
杜冷凝沒好氣地道：「派個人出去看一下，又是哪個傢伙要湊熱鬧。」馬上有夥計出去了，下面的鑼聲還在咣咣的響著，不一會拿夥計帶著古怪的笑容回來了：「東家、總掌柜的，這第一位女候選人出現了。」羅遷和杜冷凝齊笑道：「哦，是哪一家的姑娘？」這口氣，不像是在問競選人，倒像是關心自己子侄輩的終身大事一般。
仙界的商人意識之中沒有打折促銷這個營銷方式，玉清天的商場就經常用這一招，現在到了上清天上一樣管用。
這一點羅遷倒是不擔心，他的商品檔次和下面這些小商戶的檔次完全不同，種類也不同，互相之間並不衝突。他也不必解釋，幾天之後這些商戶們從營業額上就能看出來。
羅遷敲了半天門，還高聲喊了一句「我不是鐵鱷」才哄的意芬把門開開。門一打開，裏面的氣息散發出來，羅遷眼中光芒一盛：「好強的龍氣！」意芬道：「你來得正是時候，你讓我孵化的那枚蛋，看樣子就要破殼了。」羅遷趕忙走進去，順著那股強大的龍氣，找到了一間房屋中。桌子上用一些奇怪的粉末畫出了一個神秘的圖案，一塊塊上品聖石，就鑲嵌在這些圖案之中。那枚龍蛋靜靜的飄浮在圖案上空，緩緩地轉動著。
似乎是感受到了外面「兄弟」的氣息，那枚龍蛋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顫抖，緊接著「咔嚓」一聲輕響，龍蛋上裂開了一條細縫。然後裂紋越來越大，整個龍蛋上面布滿了裂紋，一顆大腦袋噗的一聲從裏面鑽出來，緊接
「就是咱們後面，鳳朝凰綉庄的東家，不過據說這位女東家還是頗有來歷……」夥計沒注意到羅遷的臉色已經變了，還在自顧自得意的說著，杜冷凝面色一沉：「沒你的事了，出去吧。」夥計納悶，看了看兩人，不敢多說，乖乖退出去。
小寶兒跳在它的腦袋上，極為興奮，跺跺左腳丫子，小饕餮腦袋一擺往右面飛去。小寶兒十分不高興，小手一張，一巴掌打在可憐的小饕餮的腦門上，小饕餮哀鳴一聲，連忙往左面飛去。小寶兒這才笑眯眯起來。
杜冷凝搖頭：「非也，這些事情不要說的太明白，要大家心裏明白就好。我呢，也好掌握尺度。反正我又沒有承諾作到什麼地步——這些承諾，哪怕我只完成一點點，也說明我兌現了。可是如果像你那樣說的那麼直白，我就等著被政敵圍毆吧。」
溫潤的玉石映射著太陽的光芒，灑下一片柔和的光輝照在周圍的建築上，連帶這些低矮的店鋪也顯得不同尋常起來。羅氏百貨正式開張，不過因為時間倉促，並不能像上次羅氏雲頂開張一樣，廣邀賓客熱鬧非凡，來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場面卻依舊熱鬧。開業第一天，羅遷在仙界所有的廣告牌上做了廣告：八折酬賓。
鐵鱷和意芬的「好事」沒什麼緊張，他整天悶悶不樂。意芬則完全不同，絲毫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有了上一次從巴斯摩小店中買回來的大批珍貴材料，意芬沉浸在鍊金術的試驗之中難以自拔。
羅遷在選舉結果出來之後就離開了上清天，他和這位「三姑」沒什麼過節，可是不代表他不會介意和這位三姑見面。乾家的人不想見他，他也不想見乾家的人。杜冷凝是副會長，上清天自治商會正式成立，慶功酒宴是必不可少的，羅遷還是先走為妙。
羅遷看得大喜，丟出一塊上品聖石：「兒子，接著。」不等小寶兒反應，小饕餮已經大口一張，猛吸一口氣，那聖石落進了它的嘴裏。小寶兒大惱，在它的頭上又蹦又跳，大打大鬧，可是那小饕餮別的都好商量，一旦與吃相關，那便是天大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肯圖出來了。
蚨山地宮之中，小寶兒坐在羅遷的肩頭，羅遷坐在粗工老人面前。辛冶子和粗工老人面色很不好看，桌子上擺著那些米粒大小的材料。粗工老人厚實的手掌中也躺著一粒：「我們還以為你拿來的是什麼珍惜材料，所以費了不少心血鑒定。開始還以為我們搞錯了，重複了好幾次的試驗才確定我們沒錯。這個東西……」
可是事情往往不向他想象的那個方向發展，四大勢力咄咄逼人，竟然也有把羅氏逼出上清天的意思。儘管羅遷著頭「大鱷」沒有傷人的意思，可是那些勢力也一樣防著他。幾乎每一個競選人，都把
這家旗艦店幾乎是羅氏的一個總匯：羅氏藥鋪的丹藥、羅氏通訊的通訊海螺，羅氏珠寶的珍寶古玩、羅氏書局的仙書、羅氏礦場的極品仙玉……各種各樣的貨物應有盡有，除了這些還，杜冷凝還把他們家成衣行的服裝塞了進去，然後有些關係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把一些產品放進去銷售。反正這家旗艦店極為巨大，只銷售羅氏的東西，肯定是浪費。
上清天的商會會長選舉，完全是照搬西方的民主選舉。在大選之前，有一定的時間讓候選人拉選票，發表演說、給予選民承諾等等，在這幾天的時間里，所有的候選人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羅遷本以為，這畢竟是第一次「民主選舉」不會鬧得不可開交，沒想到這些活了千百年的仙人們，竟然毫不留情面，互相攻訐，什麼事情最醜陋就說什麼，可憐的杜冷凝被攻擊的體無完膚，就連羅遷的那位三姑，鳳朝凰刺繡的女掌柜的，自從宣布參加競選之後，也沒能倖免，原本一直小姑獨處的波瀾世家三姑娘，竟然有了十幾個「緋聞男友」！
競選的結果出人意料，原本被眾人看好的幾個選手紛紛落馬，倒是杜冷凝異軍突起，竟然得到了總票數第二，當上了自治商會的副會長。會長的人選讓眾人大跌眼鏡：竟然是隔壁鳳朝凰的老闆，羅遷的三姑，波瀾世家三小姐乾秋羅。
杜大少可不是泥人，火氣也不小，別了一股子力氣，要搶下這個會長。羅遷也看出來了，四大勢力對自己這頭「大鱷」趴在上清天這灘湖水中，很是不放心，想盡辦法要把自己趕走。羅氏百貨到現在還沒有開業，經營什麼東西還沒有確定，就已經被樹立為頭號大敵。
「小羅，其他的材料，還要不要鑒定？」辛冶子問道。「要、當然要了，多謝二老，多謝多謝，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哈哈哈……」
如今聖界的生意穩步發展，除了羅遷偶爾來一趟，從下面走私一些東西販賣之外，種植在星球上的調味料市場逐漸打開，和漢頓會長的合作並沒有因為鐵鱷和烏瑪的婚約解除而終止，漢頓會長很樂意把這項合作繼續下去，同過他，調味料流入聖界市場，聖石源源不斷的運回鐵鱷的星球。
這些人可都是地頭蛇，羅氏百貨旗艦店，到現在還沒開業呢，那什麼和這些人競爭？羅遷也拍拍腦門，覺得自己這一次是失算了。不過好在他根本沒有想過真的要做這個會長，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也就不在乎了。
於是眾惡狗一撲而上，紛紛在上清天上尋找自己的代理人。四大勢力，哪一家在上清天上
杜冷凝苦笑不已：「你想個辦法幫我拖住黎雪綃，她後天就要來探望我了，要是讓她聽到這些傳聞，還不把我給吃了！」羅遷也沒有想到事情鬧到這般地步，上清天上到處貼的都是大字報，聲討仙類的恥辱，社會的叛徒——杜冷凝。罪狀從偷雞摸狗，到偷香竊玉，無一不全。
羅遷給每個人辦法了一張「證書」，證明這些人就是這些商品的代理。杜大少爺成了遠衣堂的羅氏商場代理。出了什麼問題，直接找代理商，才懶得去和廠家協商呢。這樣倒是省事。
雖然是劣質仙玉，但是這麼大的表面積，光是這些仙玉，也花了不少錢。不過羅氏仙玉礦就出產仙玉，這種品質低劣的仙玉礦，原本就沒什麼用處，低價處理掉的。現在被羅遷拿來廢物利用，倒是一個好的創意。
兩天以後，一幢雄偉的建築聳立在英雄樓的舊址上。這幢建築呈T字形，設計思想前衛，和羅氏雲頂有得一拼，外牆全部用廉價的劣質仙玉包裹，整幢建築，就好像一隻巨大的玉筍，插在上清天上。
駝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羅遷笑眯眯道：「小寶兒，咱們去鐵叔叔家玩。」小寶兒把胖乎乎的小手拍的呱唧呱唧，表示了對鐵叔叔家那位漂亮阿姨的想念。
羅遷突然苦笑：「這演得是哪一出啊……唉！」杜冷凝拍拍他的肩膀：「你不用擔心，這一次的事情是我出面，你不會和他們碰面的。要不，你先回雲頂那邊，這邊就交給我了。」羅遷考慮了一下，點頭道：「也好，你自己一切小心。」
羅遷找了一家制器材料店鋪，大肆收購了幾百斤的風母鐵，然後帶著兒子來到了聖界。
上清天的事情還沒有了結，羅遷雖然很想馬上攜帶著大量的風母鐵走私聖界，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將這事情往後拖延一下。
「這是咱們仙界制器中經常用的風母鐵，雖然價錢也不菲，但是絕對算不上什麼珍惜材料，仙界幾十處礦山，都有出產。」
從選舉的「民調」來看，杜冷凝並不處於優勢。這個民調，也是羅遷搞出來的，不過他沒有出面，而是假託了一個第三方不相關人員作的調查。羅遷原本不想搞什麼暗箱操作，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民調顯示，杜冷凝因為遭到了所有競爭對手的圍毆，因此支持率倒數第三，這個結果一出來，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包括杜冷凝。
羅遷來了，鐵鱷終於有了傾訴的對象。拉住羅遷一說就是半天，羅遷掏了掏自己耳朵，拍拍他的肩膀，找個
感受到了自己親人的氣息，三條小龍一起從九龍爪臂之中探出頭來，不安分的扭動著身軀。羅遷索性把它們全部放了出來，三條小龍變作小蛇大小，在空中不住盤旋，圍繞著那枚龍蛋上下翻飛，顯得十分興奮。
兩三下，就把小饕餮訓練的服服帖帖，讓它往左它不敢往右，讓它往上它不敢往下。羅遷看的目瞪口呆：要是早有我家小寶兒，當年老子何必和那小貔貅較了半年勁！
切換到半聖的身體，面前跳出來兩團朦朧的光球，一個是選擇出現在鐵鱷的星球上，一個是選擇出現在鑌鐵聖集。羅遷選擇了前者。
首先，加快工程進度。仙界施工不像下界，只要你願意投入，一夜之間就可以建起一座摩天大廈。原本羅遷是想等到上清天的歸屬權定下來，將旁邊幾家無主的店鋪買下來，然後一起建設，不過現在已經等不及了。
上清天上，那些原本小本經營的商戶們，第一次看到了「大鱷」的風範，好傢夥，原本因為上一次的事件，一直很冷清的上清天，幾乎是一夜之間恢復了當初的火爆，甚至還有過之。這些商戶們也是喜憂摻半：喜的是上清天終於又恢復了以往的繁華，憂的是有羅遷這隻大鱷在，不知道還有沒有他們這些小魚小蝦的生存空間。
小饕餮似乎十分不甘心，可是卻只能哀鳴幾聲怪怪的趴在桌子上，尾巴一掃，將那用粉末畫出來的圖案攪亂，大口一張，連粉末帶聖石，一股腦的吞了進去。羅遷忍不住笑道：「果然是饕餮，名不虛傳。」
咣咣咣……
中國有句老話，聰明反被聰明誤。自治商會的決定一宣布，的確好像在四大殿丞的腦門上打了一悶棍，足足讓這些勢力好幾天沒回過神來。直到後來，還未開業的羅氏上清天百貨旗艦店總掌柜的杜冷凝出面，精選自治商會會長，眾人才回過味來：這會長不就是上清天的土皇帝嗎？感情繞了一個圈子，就是把一塊肉丟出來，看你們誰有本事誰去搶吧。
結果一出來，眾人心中也都明了：波瀾世家乃是仙界九境的掌控世家之一，實力深不可測，在鷸蚌相爭的情況下，被他們漁翁得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至於杜冷凝高居第二，有的人就有些想不通了。不過總算是沒讓羅氏的人當上會長，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杜少舉著酒杯和羅遷慶祝：「你這一招還挺管用，最近那些傢伙都不找我麻煩了。」羅遷呵呵一笑：「你的競選演說稿，準備得怎麼樣了？」杜冷凝點點頭：「差不多了，你再幫我看看。」在最終的投票選舉之前，還有一次面向全體選民的演說，杜冷凝寫了一篇演講稿，自認為聲情並茂，曉之以理動之以利，不料羅遷拿過來一看，撇了撇嘴：「羅哩羅嗦，廢話一大堆！」
羅遷看的莞爾一笑
羅遷大感意外：「你不是開玩笑吧？」粗工老人大怒：「你不相信我們的水平！」羅遷連忙擺手，開心笑道：「不不、我不是按個意思，哈哈哈，太好了，哈哈哈……」粗工老人和辛冶子一陣莫名其妙：這是怎麼了，鑒定出來這麼一個廢物，還這麼高興？
一陣鑼聲傳來，羅遷聽見了，杜冷凝也聽見了，兩人一起揉了揉太陽穴：「又是誰要參加競選了？」只要是上清天上的商戶，就有資格參加會長的競選。羅氏上清天商場開業也有好幾天了，這場選舉越來越像一場鬧劇。開始的時候還是一些有實力的商戶、起碼也是背後有人支持的，可是這幾天呢，也不知道眾人是怎麼了，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跳出來，在大街上鳴鑼宣布：自己要參加會長競選。三天的時間，競選人已經從當初的六個，猛增到了十七個！
「嘎巴嘎巴……」幾口下去，那蛋殼經被它吃光，這頭小龍整個身體露了出來：碩大的一顆腦袋，身子和腦袋相比起來，要細小的多。在腦袋上，那張大口佔了三分之二的面積。羅遷一眼就認出來了：「饕餮！」小寶兒唧的笑一聲，踩著羅遷的腦袋一跳，撲到那新生的小龍身上，抓住它那一雙還沒有長長的龍角，站在它的大腦袋上。
只是鐵鱷如今圈養著大批的奴隸為自己開發星球，再加上意芬五人的開銷，還有綠化星球所要花費的巨額資金，其實並沒有多少結餘。這樣不斷的投入的結果是，鐵鱷的星球迅速綠化，如今已經只剩下五分之一的面積還處在荒蕪狀態，估計羅遷下一次來的時候，就能看到一個完整綠色的星球——這個完全綠化，南極北極這些氣候不適合之物生存的地方並不保羅在內。
這個會長，必須拿下來，否則羅氏在上清天上傾注的所有心血，都要付諸東流了。
因為殺戮而變得冷清的上清天，似乎一夜之間又恢復了活力。
羅遷聽者手下的報告，說的有模有樣，登時樂得捧腹大笑。「亂了，全亂了！」杜冷凝撓頭說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現在上清天簡直就是一個大染缸，什麼人進來，都休想清白的出去！」這件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羅遷控制，甚至於超出了仙帝陛下的控制、超出了任何人的控制。沒有想到選舉這樣一個新鮮的食物，引進仙界之後，竟然會鬧成這副模樣。羅遷實在是低估了人性中的黑暗面。他本以為，依照東方人的性格特點，怎麼也不會鬧到像西方選舉那樣甚囂塵上，諸般無賴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狀態。只是現在看來，這些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們，一個比一個精明，一旦豁出去了，那時相當的可怕滴！
羅遷沒有想到這短短的十幾天的時間，杜冷凝竟然學到了這麼多的「政治手腕」，不由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全，看來我也不是全能選手。」